她思索着,初见付斟时便觉得他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清冷之意,像是万年不化的冰山一般,说出的话也是有些伤人,不过如他这般年纪轻轻就掌握半个朝堂的权势,性子凉薄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想明白这里她也就没放在心上,脸上重新漾出一个笑来:“我听他们说大人喜欢红色,不过若是大人不喜欢那我今后便不穿了。”
付斟时微微蹙眉,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的意味:“你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黯淡的光线里,她腾的红了脸,一双手不自觉的卷着衣袖,微微垂下脑袋,轻咬了咬嘴唇,有些紧张地小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大人要不要娶个夫人,我愿意嫁给大人,只求大人能像寻常夫妻那般,疼我,护我就可以。”
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付斟时一眼,看到他脸上隐隐有了些怒意,又连忙道:“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毛病,能洗衣做饭,宫里的宫女都夸我能干……”
如此大胆的表露心声,整个京都的女子中,原主也算是第一人了。
但付斟时却不耐烦的打断她:“宫女夸你能干是因为你能帮她们干活。”
宫识鸢嘴巴依旧微微张开,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藏在袖子里的手使劲捏了一把手腕上的肉,她愣愣的问:“那,大人可愿意娶我?”
“不愿意。”付斟时冷冰冰地说了这么一句便要走。
她连忙拉住付斟时的衣袖,不甘的疑声质问道:“为何?是觉得娶了我这样一个亡国公主,丢了你东厂提督的脸面?”这番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她被吓了一跳。
付斟时顿了顿,转过身来,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来,脸上的怒意越发强烈,一步一步朝她跨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付斟时身上感觉到恐惧,像是荒野的猛禽毫无感情的盯着待扑的羔羊。她并不晓得自己这句话为何会惹的付斟时如此生气,她害怕的一步一步往后退。
不多时,后路就被一根红柱挡住,她望着付斟时将她胸前的一束发丝握在手里,嗓音里压着暴怒:“亡国公主?我从未觉得你是亡国的公主便丢了脸面,倒是你,整日将这四个字挂在嘴边,究竟是谁觉得丢脸面?”
她紧紧的抓着身后的红柱,不敢说话。
付斟时贴靠过来,一股威压迎面扑来,嗓音里噙着冻人的冷意:“宫识鸢,你是如何看我的?”
她声音有些颤抖:“东,东厂提督。”
付斟时冷笑一声,离开了她一些:“东厂提督?你要嫁给一个太监?”顿了顿,冷冷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凉风徐徐的吹,池水掀起一阵波纹轻轻晃动着,落在上面的月光碎了一池子。
她木木的站在原地,望着付斟时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最后还是花穗找了过来,将她带了回去。
她以为没了希望,却不想,十天之后,常常来骗她银子的那位小公公携了一份拓跋氏的旨意,以及一份东厂提督九千岁的婚书。
小公公将婚书交在她手上时,笑着将她拉到了一旁:“九公主还真是好福气啊,竟是能被提督大人看上,提督大人今日一大早就进了宫,在太后娘娘哪里待了一早上,只是为了九公主手上的这份婚书,改明九公主得宠了,可别忘了奴才啊……”
她捧着婚书愣了愣,以为是付斟时回心转意了,便去求了这份婚书,太后颇为忌惮付斟时在朝堂上的权势,不得不答应。
可如今看来,太后之所以会同意,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甚至还想利用宫识鸢拉拢付斟时,可等宫识鸢一顶红轿嫁到提督府后,太后方才发现,宫识鸢并不受宠。
太后原来的算盘打了个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想让宫识鸢下药除了付斟时也不是不可,虽说付斟时一死,朝堂上定会不可避的动荡一番,可依着拓跋氏的手段,处理起来至多就是麻烦一些,耗时一些罢了。
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却是没想到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婢女对主子忒忠心了些,竟是想要自己上,被抓了个现形不说,太后的小心思也尽数被暴露出来。
秋雨最是绵长,窗外的大雨虽说小了些,可依旧没有要停的意思,绵绵细雨一直下不停。Χiυmъ.cοΜ
花穗说,前段时间朝中有几位一直持中立的老臣,冒死站出来说如今皇上已经长大,不需要太后在垂帘听政,欲意想要让太后交出政权,言语之中还明里暗里的提了几句女子当政要不得之类的言语。
这番话出来立马就引的其他大臣的赞同,太后坐在九珠垂帘后面脸都气绿了,当时付斟时立马就站了出来,道:“陛下虽说年纪不小了,可治国理政还需多多学习,太后垂帘听政也是为了国家着想,试问诸位大臣,你们口口声声说女子当不得政,可太后可有一日独揽大权?”
此话一出,诸位大臣纷纷将嘴巴闭上了。
付斟时缓缓道:“且不说每一做次关乎国家命运的决定时,太后同诸位大臣一起商讨,求一个万全之法,当下就依诸位大臣所言,太后把持朝政的这段时间,可有做过一次昏庸决定?”
窗棂被风吹的发出声响,花穗起身去将窗户关上,宫识鸢听完这段八卦,想了想,甚是疑惑道:“这些消息都没传到百姓耳朵里,你整日待在提督府都不曾出去,是怎么知道的?”
花穗在她桶里掺了一些热水,淡淡道:“安生告诉我的。”
宫识鸢更加疑惑:“安生告诉你这些做什么?”
花穗仍是淡淡:“我去找他借钱买糖葫芦,我分了他两颗,向他打听皇上在宫里过的可还好,他告诉我的。”
宫识鸢有些无语,花穗又道:“他还说,那几位让太后娘娘归还朝政的老臣听说是皇上的人,让奴婢不用担心皇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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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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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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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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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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