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说啥也不可能接受再让自己一个人回老家送烈士证的光荣任务了。
那圆满完成任务虽然伟大,可一路上连个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也属实难捱不是。
刘晓兵见他脑袋摇晃得拨浪鼓一样,只觉得好笑。
他倒真没想过让陈四平一个人回老家。
毕竟这事儿是他自己一手承揽下来的,要是最后只让陈四平一个人回家交差,也太不地道了点儿。
“眼下许大爷这边问题也不大了,只等着养好了身体就可以出院,那我明天就和陈四平先回伊春,送了烈士证就立刻赶回来,咱们再一起去吉林找这个白河村。”
不理一脸哀怨的陈四平,刘晓兵对林鸿雁说了自己的安排。
林鸿雁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文件夹,递给刘晓兵,“这残页脆弱,你还是用这个装起来比较保险。你们回去的这些日子,我也会专门查找下这个白河的线索,说不定能问到一些确切的地址。”
长白山山脉覆盖极为广大,依附于长白山建立的村子在其中星罗棋布,不知道有多少,想要从中找出这个小小的白河村实在不亚于海底捞针。
可以想见的,这是一个极为浩瀚的工程。
刘晓兵把手上的残页小心翼翼地放进文件夹里,随手就塞给了林鸿雁,“放在你那比较保险,我俩这一路颠簸辗转的,万一弄碎了可是少了个重要的物证。”
想了想又道:“其实还有个任务交给你,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找个专业的人把这片残页给修复下,我记得好像可以这么干,要是能修复,咱们不就有更多线索了么。”
林鸿雁本来被塞了这么重要的物证还有点错愕,听他说完才缓和了表情,笑着把文件夹放回包里,“你还真别说,我认识一个博物馆的主任,他手下的团队就是专门做这些修复的,不过能不能修复如初就不好说了,毕竟这玩意儿损毁得太严重了,只能尽可能试试。”
“试试也比就这么几个字乱猜强啊,就这么说定了,我俩很快就回来,不让你久等。”
刘晓兵最后拍板。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心里存了事儿根本就坐不住,因此当晚他就买了次日一早的车票,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拎着睡眼惺忪的陈四平上了通往伊春的火车。
陈四平直到坐在了卧铺上都还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车窗外发灰的天光,半晌都没找到自己的声音。
刘晓兵把行李举到货架上,长长呼口气。
火车长长地鸣笛,旋即车身一阵,缓缓驶出了火车站。
站台上高高的金属支柱飞快地朝着视线后头褪去,很快就看见城市高低起伏的水泥天际线,在刚刚发亮的天空里沉默又安静地矗立。
火车上慢慢热闹起来,不断有人起床:有女人披散着头发,用梳子随意梳理几下,就熟练地撑开手上的皮套在脑袋上扎了一个髻,好方便洗脸;有男人揉着眼,手里端着碗面,穿过卧铺车厢长长的走廊,去尽头的热水点取热水泡面;也有小孩子嘻嘻哈哈地欢笑着,你追我赶地穿过腿边,飞快消失在了尽头的车门里……
“尊敬的旅客您好,欢迎乘坐……本次列车终点站,黑龙江省伊春市……餐车已经开放,我们准备了种类丰富的早餐……祝您旅途愉快。”
“……老公咱们带的肠和榨菜哪去了,我咋没翻着呢?”
“……大哥你们到哪啊?绥化?那不就下一站了么?一个半小时的事儿啊!”
“……妈妈我想吃面包!”
……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车厢里穿插响起,好像终于让陈四平恢复了一点意识,他把目光定格在刘晓兵脸上,忍不住朝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ωωω.χΙυΜЬ.Cǒm
“我的哥,你是真能啊,这一大早上,给我都干懵了。”
刘晓兵摆摆手,“就这个点儿的车有票,将就将就吧,没看我都买的卧铺嘛,你要是还困就再睡会儿,反正咱们得七个小时后才能到站,你睡一天都没人拦你。”
陈四平翻了个白眼,靠在自己的枕头上痛苦地搓了搓脸,“唉,我醒了就根本睡不着了,咱俩得在火车上坐一天啊,怎么熬啊!早知道我死也不跟你上车。”
“那你咋回家?”刘晓兵一边撕开一盒泡面,一边不禁对陈四平的这话好奇起来。
陈四平可能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瓜,张了张嘴,半晌才讪讪地道:“看在这下铺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说完活似个大虫子,扭动几下,让自己在下铺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一翻身,把被子卷得裹在身上,就要睡觉。
“你不吃点饭再睡啊?”刘晓兵诧异。
陈四平摆摆手,“咱俩这一路啊,什么罪没受啊,就说跟老卢在山里那些天,野菜都吃得反酸水了,前几天我自己住在上阳镇,晚上都没睡好觉,昨晚研究了半宿烈士,今天一大早就被你拽起来出门上火车站,我现在就是缺觉,等我睡饱了再吃。”
他这番话还没落地,从隔壁铺上猛地探出一个脑袋来,开口道:“小伙子,你们研究烈士干啥?”
给陈四平吓了一跳,一个激灵从铺上蹦起来直退到床头。
刘晓兵定睛看去,见这脑袋的主人一头短发,脸上满是褶子,胡茬灰白,看上去大约有个六七十岁,一双眼睛打量着二人,倒也算精神矍铄。
竟是个干瘦小老头儿。
“好家伙,大爷,您这一下可给我吓得不轻啊。”陈四平瞌睡虫都吓醒了,一个劲儿地在胸口狠狠抹了几下,满面狰狞。
这小老头儿嘿嘿笑两声,一抬屁股扭身坐了过来,朝外看看周围人各忙各的都没注意到这里,这才道:“我是听你们提到烈士,这才好奇的,你们这小小年纪,都是聊游戏啊聊小姑娘的,哪会聊烈士啊。”
陈四平心道我聊烈士怎么了,我不但聊烈士,我这枕头下的包里还塞着一本烈士证呢。
他心里想着不能让这老头儿小瞧了去,伸手就要去掏包给老头儿瞧瞧,没想到刘晓兵这会儿忽地出声道:“大爷您也可也不想聊烈士的年纪啊,怎么会对这个好奇?”
陈四平心里一突。
是啊,哪有人会这么搭讪的?
这老头儿到底要干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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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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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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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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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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