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兵的心跳都控制不住地加速了两拍,深呼吸一口才让自己平复一点。
他把牛皮纸信封抓在手里,正反面瞧了瞧,皱眉去看陈四平,诧异地道:“这牛皮纸信封上头一个字都没有,是什么证据?”
陈四平伸手点了点信封,无语道:“我的哥,证据是信封里的东西。”
刘晓兵打了个哈哈,摸摸鼻尖,借打开信封掩饰尴尬,还不忘瞪陈四平一眼,“你小子咋不早说。”
话音未落,他目光落在手指捏出来的东西上,却是一愣。
牛皮纸信封薄薄一张,里头能装的大概也就只有一封信,说不定是老卢发现了什么线索,怕转述有误,就写下来让陈四平带给自己——刘晓兵在取出来之前作如是想。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里头是一封信不假,却竟然是一张被斜着撕掉了半边的残片,而且从残片边缘的痕迹上看,这残片似乎还被烧过,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焦黑,沿着粗粝的纸张纤维晕染扩散开来。
纸张一泛黄,年头绝对长。
刘晓兵捏着这纸残页的手都在颤抖,他甚至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喘气劲儿大点就把这残页给吹成一把飞灰了。xǐυmь.℃òm
“这到底是啥东西啊!”他瞪着陈四平,差点喊出来。
陈四平脸上的惊讶都还未曾褪去,被刘晓兵一喊才回过神,也是纳闷道:“我也不知道啊,老卢给我的时候专门嘱咐我一定小心,我就专门贴身放着了,还以为是东西贵重,没想到居然是东西脆啊。”
想到自己居然一路上就这么把这玩意揣在怀里,他隐隐还有些后怕,这要是自己稍微弯个腰啥的,这信封打开时候八成就是一堆碎纸片了。
林鸿雁在一旁也难掩惊讶,她打量了几眼刘晓兵里颤颤巍巍的纸片,不可思议地道:“老卢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给你这东西,你看,上头还有字呢。”
字?
刘晓兵定睛一看,果然,这张薄薄的残页上还真写了密密麻麻的小字,许是年深日久的缘故,上头的字迹也早就斑驳了,加上他刚好坐在背光处,这些字迹几乎和纸张本身的脏污颜色混为一体,影影绰绰地,看不真切。
这会儿被林鸿雁提醒,刘晓兵忙小心地把残页举起来,迎着日光一照,顿时一喜,“还真有字,四平,老卢还说啥了,说没说这东西是哪来的?”
陈四平挠挠头,憋了半天才吭哧瘪肚地道:“好像他跟我说过,这是他从老羊倌的小屋里找到的,说是他前些日子打算去把那些木头啊啥的收拾收拾,争取保护起来,结果就在屋里发现个火盆,火盆里都是纸灰,他就是从纸灰里找到这一角残页的,因为仔细辨认之后发现署名是李生元,他觉得事关重大,对咱们帮李生元找家有帮助,所以就赶紧给我送来了。”
他也知道事关重大,生怕忘掉一星半点,这番描述还极力模仿了老卢的语气,力求还原细节。
刘晓兵不禁皱眉。
老羊倌的那个木头窝棚,在葛树根带着抗联战士奔赴新生的时候,就被他给拆了,一层一层摞在地上,整整齐齐地,几乎没了房子的模样。
如果在离开这支小队之前李生元烧了什么东西,这东西是怎么在数十年之后依旧存在,没有被风吹雨淋摧毁的呢?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张残页上,努力辨别上头的字体。
“这可真的太难看清楚了,真难为老卢是怎么看出这么个玩意儿跟李生元有关的。”眯眼看了一会儿,他不禁皱眉苦笑,“也就纸角上‘李生元’三个字还算清晰那么一点儿。”
还是林鸿雁突然想到自己包里装着一个放大镜,赶紧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你试试这个,我上个月采访一个收藏家,他送我的,说是个什么小古董来着。”
刘晓兵一瞧,这放大镜的镜片也就脉动的瓶盖那么大,镜框和镜柄都是雕了花的黄铜打造的,上头镂刻着花鸟枝蔓,精巧繁复。
“好东西啊。”刘晓兵翻来覆去地摆弄两下,啧啧赞叹。
他把这放大镜往残页上一摆,调整了几下角度,眼中顿时一亮。
林鸿雁忙问道:“看得清了?上头写了啥?”
“只能看清零碎的几个字,都不成完整的句子,什么房后的柿子树,还有啥白河……”刘晓兵眯缝着眼,勉力辨识。
“白河,会不会是在说白河村?我之前找到的资料就说李生元是白河村人来着。”林鸿雁一喜,连忙说道。
“这个信不会是李生元给家里人写的吧?然后因为他没有及时回到队伍,为了避免留下任何线索被日军追踪到,所以他们只能把这些全都烧了?”陈四平发散思维,说完还觉得自己分析的挺有道理,“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解释李生元的家书没在他自己身上,反而会在老羊倌的窝棚里呢?”
“如果真是他的家书,那这什么房后的柿子树,就很像是在跟家人怀念从前了,可能是在说惦记着房后柿子树上的柿子啥的。”林鸿雁身为一个媒体撰稿人的文学素养顿时提升了上来,开始感慨,“真是铁汉柔情。”
刘晓兵哭笑不得,调侃道:“就凭这么几个词,你们就能想到这么多?你俩可真是天才,不去干刑侦可惜了。”
他翻来覆去把这纸残页看了几遍,才放下放大镜,用食指无序地轻轻敲击桌面,皱眉道:“虽然不知道这封信具体在写什么,可是白河和房后柿子树还是可以拿来定位,白河大概率就是林鸿雁你之前说的白河村了,房后的柿子树,八成能沿着这条线索找到他家的老房子。”
“房后种柿子树的人家未必就他们一户,怎么判断到底哪家是他家啊?”陈四平挠头。
刘晓兵指着残页上一处道:“你还真别说,这上头还真有这么一个词儿,好像说的是隔壁有个老庙,我猜应该是这几个字,只是看不大清,咱们大可以把这条也作为一个线索。”
林鸿雁拍板:“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亲自去白河跑一趟才能算,你俩啥时候动身,加我一个!”
刘晓兵看看陈四平。
陈四平眉毛都竖起来了。
“干啥!别又想兵分两路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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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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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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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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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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