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也有点鼻子酸,安慰着王氏道:“是孩儿的错,以后绝不离开母亲大人了。”
殷秦州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无奈道:“妇人啊,妇人。”
殷恕从后面的车里扶出来一个老妇人,那就是殷僧首的夫人,兰陵萧氏女。一个不在长安国公府好好的享受荣华富贵追随儿子奔赴万水千山的老人。
殷秦州道:“夫人,还不让孩子拜见祖母。”
殷元站起来走到老太太面前,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三叩九拜道:“孙儿拜见祖母大人。”
老太太笑道:“好哇,好哇!你长大了,开山后继有人了。我们殷家,从此一家团聚了。”
殷元接着又拜了殷秦州,在殷元跪下去的时候殷秦州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了。
殷简打量着这位二哥道:“二哥,我是你弟弟。”说这些事作揖打拱。
殷元笑道:“好,早就听大哥说过你了,说你聪明得很啊!”
殷简却觉得,大概殷恕不能说自己的好话。
殷娇缠着她母亲一直不撒手,结果王氏也没有再抱着殷元哭一会。
殷元刚要介绍李恪,李恪却摇了摇头道:“本不该打扰的,也打扰了。今天就不用客套了,赶紧回城去,到时候也不晚。”
殷元点了点头,即刻出发回城。
城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马车停下来之后,崔氏欢迎大家。她对老夫人一直很恭敬,即使过了很多年,也丝毫不敢怠慢。
进门之后,各处忙碌起来,让殷秦州他们洗洗干净,然后再开席。
到了这时候,殷秦州他们才发现,最尊贵的位置上做的居然不是自己,甚至都不是自己的母亲,居然是李恪,一个和殷元差不多的人。
殷简走了过来,看了看李恪道:“二哥,你家里怎么这么不讲礼数,桌子也怪,人也胡乱坐。这个位置,不是应该是祖母大人的吗?”
李恪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应该在殷元面前摆谱,但是待会要是介绍了身份,殷家的人恐怕还是要让自己坐在这里,所以也就自觉了一些。
李恪认为殷恕是个老实的君子,殷元是个随性的人,殷简也应该不是个胡说的人吧!大家都没有通报身份,他就不怕说错么!
李恪站了起来道:“是在下错了,该请老夫人上坐。”
这时候其他人还没到,殷娇却已经到了,看了看这情形,走过来向李恪道:“你就坐在这里,不要生我三哥的气。他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还请你多多包涵。”
殷简有些疑惑的看着殷娇道:“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呀!”
殷令言带着殷令德和殷令威来了,立马想到要给殷简解围,于是走过去拜礼道:“草民殷令言,拜见蜀王殿下。”
这一拜一说,吓得殷简脑袋嗡嗡的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弯下了腰行的礼。
李恪和煦的笑道:“不必多礼,孤与怀素,素来在朝野中狼狈为奸,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呢,明明是他合家团聚的日子,还是厚着脸皮来了。”
殷元带着殷秦州走了出来,恰好听到这句话,于是道:“谁和你狼狈为奸了,你自己不堪,可不要乱说我。”
殷秦州向李恪拜礼,李恪立马还礼道:“伯父万万不可,我与怀素乃是兄弟之交。您向我行礼,那就是折煞侄儿了,大唐没有小辈受长辈礼的道理。”
殷秦州大概讲究尊卑有序,君臣有别。既然是天子的儿子,那自然是高人一等的。
殷元向殷秦州道:“蜀王随和,大可不必拘谨。”
话虽如此,殷秦州却是无法再李恪面前太过随便的。
殷元席间也多了几分规矩,毕竟是父亲在侧,实在不敢造次。
殷知乐等宗族众人虽然有和殷秦州多年未见,但是碍于李恪在,所以说话不多。
殷秦州对于殷元和李恪交好实在有些担忧,如今殷元已经是差点被人弄得翻不了身的人了,但是好像他依然我行我素。
王氏对自己儿子生活的地方有好大的兴趣,只可惜殷元长大成人的过程,没有她的痕迹,也没有殷秦州的参与。所以,只能剩下哀伤。
殷娇带着她在整座府里到处看,将所有的东西都讲解一遍。殷元则在送走客人之后,安排老夫人和殷秦州他们去歇息。
送完殷秦州刚要离开,殷秦州道:“怀素,你且留下,为父与你说几句话。”
殷元回身道:“请父亲只管说。”
殷秦州看了看殷元的脸庞,大概是想起了殷元小时候的样子,再加上这些年听说过殷元的那些事情,不禁有些感慨道:“为父自别离后常常念及你一个人在京城难免孤单。虽有嫂夫人教导照料,宗族兄弟叔伯帮衬,但也怕无人严厉待你,渐渐放纵,不思学问。好在你如今年岁渐长,已能成大事。为父不敢有功,却有大过呀!”
殷元在屋子里来回的走了几步道:“父亲何出此言,人说蓬生麻中,不扶自直。虽父亲在外,但也是为人臣之责任,君子之风,孩儿虽在长安,却不敢不以父亲为楷模。是以父亲之功,功在表率。”
殷秦州叹了一口气道:“唉,你一直都这么懂事。哪怕能让为父替你忧心,能够分担,也算是尽了人父的责任。”
殷秦州如今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能力能够帮助殷元,而且还父凭子贵才能回到长安。说起来,这个儿子,实在是让人看不懂,又在熟悉和陌生之间来回的反复。仅仅从书信往来中,绝难看出他和曾经的变化大小。
殷元道:“父亲的忧虑,那自当是孩儿的忧虑。孩儿做事常常不计后果,屡被人攻讦,自是还做得不好所以才会授人以柄。”
殷秦州道:“也无不好,只是少年心性罢了。若是你没有少年心性,那就是暮气太重,也是不好。”
殷元看了看殷秦州道:“父亲日后耳提面命,孩儿以后便有了明灯,行路自然会顺畅很多。”
殷秦州可谓名门之后,但是经历了乱世,见过无数人的兴衰荣辱。他固然知道今时今日的郧国公这三个字得来不易,但是守住这三个字也绝不是什么太容易的事情。殷元做得很好,而且是出乎意料的好。只是他总是面对朝堂上的明枪暗箭,令人担忧得很。
殷秦州来长安,他可以歇几天再去赴任,但是殷元却没有特准的假期,还是按照往常一样,要去上朝、点卯。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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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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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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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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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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