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本想推开娇娘和玉娘站起身,却觉头晕目眩,手足发烫,她突然想到不好,佳音曾向她提及,许多青楼为了助兴,都会在客人喝的酒中放些许催情之物,她方才本以为酒虽香美却少些劲,便多饮几杯,此时正好酒药相和,上了头。
娇娘见吴芄芄面红耳赤的要站起身,忙咯咯笑了几声扶住吴芄芄,“吴公子,您醉了。奴家扶您回房歇会吧。”
吴芄芄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腿脚也越发软的很,站也站不稳,竟只能倚玉娘才能站稳,她求助的眼神不由投向了正在一边装模作样摇头晃脑听曲儿的唐文起,“唐文起,唐文起。”她轻声唤了两声。
鄂飞一直在暗中窥视吴芄芄的反应,最初见她泰然自若,比自己还像是欢场中人,便有些气馁,只是他仍旧不死心,朝娇娘使了个眼色,让娇娘更起劲灌酒,这会见吴芄芄出声唤唐文起,忙起身上前作关切的样子问道:“刓成这是不胜酒力么?若是上了头,不妨让娇娘服侍你回房略躺一会?”
吴芄芄此刻心砰砰不停的跳着,耳边也不时响起轰鸣之声,“我得回书院了。”她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便挣扎着要往包厢外面走,却被玉娘拦住,她哀怨的扯住吴芄芄的袖子,“郎君就这样狠心要抛下奴家么?”
鄂飞请来作陪的朋友也在一旁起哄,“吴兄弟,美人盛情岂能推却?还不如顺水推舟,从了玉娘子。”
吴芄芄想不到这玉娘看着柔柔弱弱,手上竟有这般力气,她挣也挣不脱,“唐文起,唐文起,”她一面要甩开玉娘,一面不安的唤着唐文起的名字。
“我在这里。”一股让人心安又熟悉的气息靠近她,“让你别喝这么多,你偏要喝,稍稍看见一个平头正脸的粉头,你就得意的找不到北了。”唐文起半真心半假意的斥责了她几句,便顺势将她揽在怀里。
吴芄芄感觉后背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原本要挑出胸膛的心脏竟消停下来,“还以为你恼了我。”她止不住心中不明情绪涌动,露出些女儿娇态,婉媚一笑。
“我也不是傻子,还能不懂你的意思。”唐文起也笑答了一句,揽着她就朝外走去,却被鄂飞唤住,“文起,这是到哪里去?是要回去么?明日既是休沐,住在山下也是无妨的,何苦这么早回去?”
唐文起正要说话,就感觉手心被吴芄芄轻轻一捏,他心尖霎时间颤了颤,“这小子尿急,我带他撒尿去。”忍住胸中悸动,他大咧咧戳了戳吴芄芄的额头向鄂飞答道。
“这种事情哪能由唐公子代劳,奴家扶吴公子去净房就是了。”娇娘娇笑着上前就要扶吴芄芄,却被唐文起一记眼刀吓得缩回了手,“他这人脸皮嫩的很,你一个大姑娘伺候他撒尿,他肯定尿不出来,还是我带他去吧,不然他连裤头都解不开了。“
他面色如常的对着娇娘说了几句完全不符合书生风度的话之后,又问了一句,“净房在哪儿?”
娇娘愣怔了一下才答道:“楼下后院。”
唐文起点点头就扶着面带甜笑的吴芄芄下了楼,“你看出来了吗?”鄂飞目光深沉的望着两人似是相拥而行的背影,问娇娘道。
“奴家不敢确定,倒是有五六分的样子。”娇娘一改之前妖冶形态,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叫人盯住他们,别让他们偷溜了,今晚上一定要弄个清楚。”鄂飞语气中尽含势在必得的意思。
娇娘心下一凛,忙点头称是,又转头吩咐一旁打扇捧酒的一个小丫鬟将方才鄂飞所言转告鸨母,请鸨母留意。
不想鄂飞与娇娘几人等候良久,都不见唐文起和吴芄芄二人上楼,“怎么搞的,该不会偷溜出去了?”鄂飞面色沉了下来,“快去瞧瞧。”
果然一会过后两个小厮慌慌忙忙的跑上楼来报告鄂飞,“鄂公子,您请来的那两位公子,并不在净房,小的在醉香楼四处找了半天也不见踪迹。”
“不是让你们看紧他们,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鄂飞一拍桌案怒火上升吼道。
“小的一直都在净房门口守着,根本没见两位公子出来,谁知道后来就没了踪影。”小厮也觉得冤枉。
鄂飞待要发火,却被进门时与唐文起说笑的那位朋友劝住,“莫要着急,他们今日尿遁,不正说明那小吴公子心中有鬼么?”
“虽说其中定有些猫腻,可没证据在手,也不好撕扯出来,”说着鄂飞又懊恼起来,“只怕今夜过后,那吴刓成心中对我有了防备,不肯轻易上钩。”
那朋友是花中老手,见鄂飞如此烦恼,不由摇头笑道:“因着对封家姑娘守身,你这把年纪竟还是雏儿一个,要想知道他是不是女儿身,还不简单么?”说着轻浮一笑,附在鄂飞耳边轻言几句,鄂飞听了却有些犹豫,“这样可行么?”
“怎么不可行,若是真露出马脚来,恐怕全书院的先生学子都能看出猫腻,只是你要快些行动,再过多半月,大约就要换棉袍来穿,这妙计却不管用了。”
一想到封灵秀因吴刓成从中作梗,与熊盛迪定亲之事,鄂飞就怒火中烧,尽是连君子之礼也不管不顾,一心要与吴刓成作对。
方才唐文起扶着吴芄芄去净房时就一直伺机偷溜出去,正好净房后面的墙壁不算太高,他便一手揽着醉意昏沉的吴芄芄,一手扶着墙壁跳了出来,“让那两个大美人等着去吧,老子可不奉陪了。”
“这是我第几次背着你走路了?”唐文起轻声问道。
背上的人没有应答,像是睡着一样毫无反应,唐文起却感觉后颈滴下几滴滚烫的液体,那是他的眼泪,唐文起明白,“他不是好人,你忘了他罢。”唐文起长叹了一声,“别难过了。”m.xiumb.com
十月中旬时,天气转寒,唐夫人已经命令炭薪房给书院学子每间房舍都填了火盆,换了冬被,将窗户重新糊了一层窗纸。
汪学监却建议山长,因着后山的木芙蓉盛开,不如在氿泉旁办一次诗会,唐慎河也是好风雅之人,哪有不应之理,便将诗会定在十月十六日。
因是参加诗会,众学子皆衣着宽袍大袖,衣袂飘飘,一派魏晋古风,吴芄芄向来爱美,也不例外,一袭月白绣绫长袍,泠然似仙,让唐文起越发多看她几眼。
让吴芄芄意外的是,祁赡竟然也回书院参加诗会,见吴芄芄神色复杂又惊讶的看着他时,他还温然一笑,摸摸她的发髻,“怎么,才几日不见就认不得我了?”
吴芄芄见他竟毫无尴尬之色跟自己打招呼,不由有些鼻酸,这一副形态倒像是我一人自作多情,自寻烦恼一般,说不得人家压根没把我放在眼中呢。
“你母亲的病怎么样了?”吴芄芄眨了眨眼睛,轻轻笑了一下问道。
“还是老样子,”祁赡眼中有些喜意,还有些吴芄芄看不懂的怅然,“不过爹爹托关系从京里请来一位御医,过几日就能到谷远了,到时候说不得我母亲的病就有希望了。”
“那就好。”吴芄芄是真心替他高兴,“因着伯母的病,你瘦了不少,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吴芄芄寻常一句关心,祁赡却像是有东西堵在喉咙一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刓成,我---”
“阿赡。”一个清丽的女声传来,吴芄芄还来不及反应,一位紫衣丽人已亲昵的靠过来,正是范言玉。
“你怎么走的这么快,我都赶不上你。”范言玉笑的明媚,“我叔公在那里,你快过去打个招呼吧。”
吴芄芄还在心中默默咀嚼着“阿赡”这两个柔情万千的字眼,范言玉已大大方方的朝她打招呼,“吴公子也在这里,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还好。”吴芄芄扯出几丝笑意点点头,“托范姑娘的福,我看范姑娘竟有些消瘦的样子,这几日真是辛苦你帮祁哥照顾伯母了。”
祁赡原本温文的笑意突然僵在脸上,“刓成?”
“管家与我说了,”吴芄芄努力让自己脸上神色看起来自然大方,“我才知道一直是范姑娘在伯母床前侍奉,我听了也为祁哥高兴呢。”
“我---你---你高兴就好。”祁赡嘴唇抖了抖,脸色发白的笑道。
“要不是我催着阿赡上山,他都舍不得回来呢,”范言玉似是毫无所觉的歪头笑道:“还是我劝他,你与同窗许多日未见,若是生疏了可怎么办,再说了这诗会正是阿赡大展才华之际,可不能缺席。”
“是啊,祁哥满腹才华,可不能埋没。”吴芄芄也点点头笑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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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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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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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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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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