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舍有两位名唤鄂飞和立波的学子,是他们跟奴婢说的。鄂飞乃是谷远书院的学子领袖,执礼之人,应当不会对奴婢说讲话。”阿宁战战兢兢的答道。
范言玉和阿宁毕竟是闺阁女子,再加上鄂飞说的隐晦,因此范言玉只生气吴芄芄与祁赡如此亲近,却没往两人有龙阳断袖之好方面去想。
“大姑娘,依奴婢愚见,咱们不如稍微迂回些,反正月镜先生在书院讲学也要三四个月,您想与祁公子相会也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两日。”
范言玉思忖片刻点点头道:“你说的对,我这样急呵呵的倒像是倒贴一般,徒惹人生厌。”
“阿宁,这几日你继续打听祁公子和吴刓成的事情,还有要搞清楚那鄂飞为何对咱们示好。”
阿宁应了一声,眼珠一转献计道;“姑娘,堂老太爷闻名天下,书院的学子定然都对堂老太爷仰慕已久。您何不建议堂老太爷允许他们来老太爷的书房求教,这样一来,祁公子--”
“你说得对,祁公子也是向学之人,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定会来向堂叔公求教,这样一来我就能找机会与他说话,还不显生硬。”范言玉接住阿宁的话头,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文起,你先前不是最不认同月镜先生的言论观点么?”陈岚揽着唐文起的肩膀笑嘻嘻的问道:“怎么今日听他讲学,你竟听得津津有味的?”
唐文起慌乱的看了与祁赡走在一旁的吴芄芄,“谁--谁不认同了,我挺认同的。”
“怎么,怕我说出你之前的糗事吗?”陈岚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一般调笑道:“放心吧,即使我不说,祁赡也不会瞒着吴芄芄的,你就等着他来笑话你吧。”
“还说我呢,你才奇怪,这几日人人都在讨论那范言玉都多貌美,削尖了脑袋往那小院子里挤,你怎么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唐文起反诘道:“你平日不是最好美人的么?”
陈岚眼神闪了闪,状似认真的答道:“小爷我现在可转性了,这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陈岚说着摇头晃脑,拽起文来。
“这一瓢水,莫不是凤鸣阁的花魁娘子桂音姑娘?”吴芄芄听见二人说话便凑了过来,“你可别把你的媒人扔过墙哟,答应给我的彩头还没影呢。”
陈岚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笑道:“你这小财主还惦记这我那点彩头吗?”
唐文起捏捏吴芄芄的耳垂,“他算哪门子的财主,就是一个小吝啬鬼。”
吴芄芄笑嘻嘻的朝他挤眉弄眼,在祁赡眼中看来亲昵的很,不由咳嗽一声,“刓成,该回去了。”
“你怎么不去像月镜先生请教学问?”唐文起意味不明的朝祁赡道:“兴许人家范姑娘正等着你呢。”
一说起范言玉的事情,吴芄芄便涌起不爽快来,她一把甩开唐文起,气咻咻的赌气道:“范言玉,范言玉,好好的书院都成了你们争风吃醋的地方了。”说着一扭身便跑远了。
祁赡唐文起连声叫她都得不到应答,只能作罢。
吴芄芄无端生了闷气,祁赡摸不着头脑,在房中等了半天也不见她回来,却见天色渐阴,怕是秋雨来临,又想起之前吴芄芄在后山跌进陷阱的事情,忙拿了把伞便出来寻人。
他所料不错,才刚出院子,秋雨便淅淅沥沥的滴下来,“这下子她恐怕要淋雨了。”祁赡心中着急,忙撑起伞四处找寻,还没到封家医庐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用衣袖遮着头顶在雨中小跑着,正是吴芄芄。
“刓成,”祁赡忙出声呼喊了一声,吴芄芄远远的看见他,便像乳鸟投林一般扑向祁赡的怀抱,“祁哥。”声音里带了哭腔。
虽然不知吴芄芄为何恼火忽然又伤怀起来,但祁赡被她这般投怀送抱还是心头一颤,“刓成。”他空着的右手不由的抚上吴芄芄后背,却觉得她后背靠下一些的衣物有黏湿之感,不同于被雨水打湿的地方,不由伸手一触,举起手来赫然指尖一抹血色,再看向埋在自己怀里的乌鸦鸦的小脑袋,祁赡的心砰砰砰的跳起来。
“刓成,你冷吗?”祁赡突然问了一句让吴芄芄摸不着头脑的话,她茫然的抬起头,见祁赡脸颊不知为何泛出潮红,他眼神躲闪着将伞递给吴芄芄,将身上干爽的外袍解下折了两折,在吴芄芄不解的眼神中弯腰将袍子绑在吴芄芄的腰上。
吴芄芄蓦地明白过来,她张嘴瞪眼的愣在那里,不知该作何反应,明明秋雨寒凉,她却浑身发起烫来,心也堵在了嗓子眼,“祁哥--你---”她结结巴巴的说了两个字,突然想到吴万达警告她的话,她以娘亲起誓,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的身份。
祁赡见吴芄芄被挑明之后,原本面带娇羞之色,忽然脸色煞白,像是想起什么可怖之事,“刓成?你怎么了?”
吴芄芄仰首望着面前的男子,即使雨滴泥泞也丝毫不伤他温润如春水之态,“别说出去,别告诉别人。”她祈求道:“祁哥,求你了。”Χiυmъ.cοΜ
祁赡轻抚她脊背安抚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放心,绝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声音温柔坚定,渐渐让吴芄芄躁动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雨越下越大,路上全无人踪,祁赡便半扶半拥将情绪不稳的吴芄芄带回宿舍。
“你换件衣服,我在外面等你。”祁赡见吴芄芄不安的揪着衣角站在角落,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眨了眨,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说完便转身离开。
吴芄芄明白过来原来这几日自己总是心烦意乱是月事将临,她一面心不在焉的换衣服,一面在心中考虑一会如何面对祁赡。
“之前忌讳我是女扮男装,不能向祁哥表明心迹,如今他知晓了我的身份,若是他问起来,我何不就此对他说明一切?”吴芄芄转念又想到,也许祁赡会因为她故意欺瞒而生气。
“不管如何,如今还有那个范言玉虎视眈眈的瞧着,我决不能自乱阵脚,更不能让祁哥生我的气。”吴芄芄抚着祁赡外袍上的花纹暗暗下定了决心。
谁知道她在心里想好了千万对策,推门与祁赡四目相对时,祁赡却如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温言笑道:“秋雨入骨,方才咱们二人都淋了雨,已经让后厨的大娘熬姜汤了,估计一会就送来。”
吴芄芄本来还有些意外祁赡的反应,仔细一想却又明白永远不让人难堪,这正是他待人和善之处。
“祁哥,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等我洗干净再还你。”吴芄芄想起那件外袍仍面有羞赧。
“不着急,等你方便再说。”祁赡的话分明意有所指,本来就讪讪然的吴芄芄终于羞红了脸。
“我娘亲这几日病气稍减,不知你可愿下山探望她。”祁赡重又提起之前他说过拜访祁夫人的事情。
“等到了休沐之时,我一定登门拜访伯母。”两人相视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温情微笑。
“吴公子,我家姑娘邀您一叙。”吴芄芄正急匆匆的往课舍跑去,却冷不丁被阿宁叫住,她巧笑倩兮替范言玉下了帖子。
“邀我?”吴芄芄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又看了看身边的祁赡,“她邀错人了吧?还是你把话给传错了?”
阿宁连连摆手,“我家姑娘邀的就是您,说有些问题想像您请教。”阿宁不知范言玉心中所想,只当范言玉想通了,要和吴芄芄握手言和,便一副殷勤模样,言笑晏晏的。
“搞这么神秘。”吴芄芄朝祁赡嘀咕一声,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转过头来朝阿宁点点头,“等中午用过午饭,我就登门拜访。”
等用过午饭后,吴芄芄便独自来到月镜先生客居的小院,本想先拜访月镜先生,哪想阿宁已在门口恭候,便由她引至小亭,范言玉已在那里烹茶相待。
“吴公子终于来了,言玉早已恭候多时。”范言玉姿容娴雅的将一盏香茗放在吴芄芄座前,她端详着吴芄芄神采飞扬的俊美面目,恨不得狠狠的撕碎他的面皮。
吴芄芄接过她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我是个俗人,不好这些玩意,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别与我绕弯子,烦的很。”
范言玉脸色变了变,“原来你是个爽快人,那我也不绕弯子。”她紧紧盯着吴芄芄的眼睛沉下声音说道:“下雨的那日,我在藏书楼上看见了。”
“看见什么?”吴芄芄不明所以的追问道。
“你和祁公子---”
吴芄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片刻即恢复镇静,“我不明白姑娘说的什么?”
“我看见你们--你们--抱在了一起。”范言玉咬着牙说道,她毕竟是闺阁女子,说起这种事情还是忍不住脸红。
“哦,”吴芄芄心掉回原处,拖长了声音说道:“原来你看见了,那有怎么样呢?”
“怎么样?祁公子他那样的青年才俊,日后成就不可限量,怎么能被这样的丑事拖累,”范言玉鄙夷的看着吴芄芄,像是在看地上的一团污泥,“怎么能和你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你必须离开他。”
“如果我说不呢。”
“你这样的丑事被我看见了,你还敢和我讨价还价?”范言玉失声惊道。
“怎么不能,”吴芄芄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毕竟你喜欢他呀,你怎么忍心他那样的青年才俊,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却被这样的丑事拖累呢。”她套用范言玉方才的话回敬道。
“你。”见自己的话将范言玉气的张口结舌,吴芄芄怡怡然站起身来,“管住你的嘴,对大家都有好处。”说罢便大摇大摆的离开小亭,离去时还大声问守门的小厮,“月镜先生可在,我既来一次,不能不拜访一下师长,请教学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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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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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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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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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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