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月镜先生游学至了潞安府,唐慎河一改往日对待唐文起的态度,有意历练唐文起,便命他去潞安府迎接月镜先生。但唐夫人毕竟不放心唐文起,特意搬了吴芄芄和祁赡出来陪同唐文起。
九月初二一大早,唐文起就兴冲冲的跑过来敲响吴芄芄的房门把她叫醒,吴芄芄打着哈欠洗漱干净,又磨磨蹭蹭的用了些点心,这才骑着快马下山。
吴芄芄羡慕的望着唐文起胯下的追风,“不知我何时有机缘能得到像追风这样的宝驹。”
唐文起指了指吴芄芄的坐骑,“你爹给你留的这匹也是漠北马,与追风不相上下,你还不满足么?”
吴芄芄嫌弃的看了眼骏马土黄色的鬃毛,“这个颜色丑死了,哪有追风精神,而且这是那个臭小子的马,我才不喜欢呢,”www.xiumb.com
“你别这么说,马通人性,幸好大黄他性子温顺,不然非把你颠到地上不可。”唐文起也不管这匹马原本的名字,直接唤他大黄。
“大黄?你倒是怪会取名字。”吴芄芄嘻嘻笑了两声,“他若是敢颠着我一下,我就杀了他烤肉吃。”
唐文起不赞同的望向她,“别瞎说话。”
“也不知祁哥家里出了什么事,已经四五日没有来书院了,”吴芄芄以马鞭指了指城门,“不如咱们进城看看他如何?师母不也说要他跟咱们一道去谷远么?”
唐文起明显很不情愿,“咱们还要赶路呢,再说他说不得不愿意呢。”
尽管唐文起不情愿的很,仍旧拗不过吴芄芄,两人牵着马敲响了祁府的大门。
通报的人倒是殷勤,不一会便有管家来迎他们进府,只是府中却一片沉寂素净,一路上遇见的丫鬟仆人都是行色匆匆,垂首敛目,与上次进祁府时所见全然不同,倒是让吴芄芄和唐文起有些诧异。
及至见到祁赡时,吴芄芄越发惊讶,“祁哥,几日不见,怎么你瘦了不少。”
祁赡面目稍显憔悴,目中含愁,待见到吴芄芄时眼睛瞬间亮了亮,显然精神振奋不少,“也不是休沐日,怎么你们竟跑下山来?可是山长有何吩咐?”
吴芄芄便将要去迎接月镜先生一事说了,“师母特特说了要请你给唐小二做个伴,只是一直没你的消息,这才下山唤你。”吴芄芄笑嘻嘻的说道。
“原来是为了此事。”祁赡温和的眼扫了唐文起一眼,朝吴芄芄露出些许的歉疚,“母亲这几日发了咳病,我一时着急上火没来得及给你递个话上山。”
吴芄芄也替他焦急起来,“什么咳症,可严重么?可有请了大夫来看?”
“母亲的咳症是早些年的旧疾,这几年一直请过不少名医,”岐山面说着眼中向吴芄芄流露出些说不清的意味,“都没什么效果。”
“也不知现下方便不方便探望伯母。”吴芄芄一心越发忧心起来,再见祁赡消瘦的双颊,心疼不已。
“母亲才刚喝了药睡下,还是别扰她了。”祁赡摇摇头,“现在这样,我陪不得你去潞安府,倒是有负师母所托。”他歉然看向唐文起。
唐文起摆摆手,“你娘的病要紧,断没有这时候叫你出门的道理。”末了又道:“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咱们帮忙的,你尽管说,别客气。”
吴芄芄抬眼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看了一眼唐文起也附和道:“是啊,祁哥,唐小二说的对,但凡我们能帮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两人告别祁赡从祁府出来,唐文起仍念叨着要唐夫人下山来探望祁夫人,吴芄芄因想起吴万达,既想写信请吴万达帮她请京都的御医,又拉不下脸去恳求吴万达,正纠结时,唐文起突然问道:“怎么,想请你爹帮忙给祁赡请大夫么?”
“你怎么知道?”吴芄芄耸然一惊,没想到这小子竟能看出她的心思,她哪里知道唐文起自从心慕她开始,眼睛从没一刻离开她,她的心思时间长了也能猜到一二。
“依我看,你家里虽然有些势力,却也别白费力气,祁赡家财万贯,什么样的名医请不到。到时候反而你又要受你爹爹辖制了。”
“我家里的事情,你---你怎么?”吴芄芄一面拉扯缰绳,一面结结巴巴的问道。
“单看你爹那威风架势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倒像是位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唐文起状似无意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却把吴芄芄吓得心跳慢了几拍。
“以前倒是没听师父说起他和月镜先生的交情。”吴芄芄妙目一转,另起了个话头。
“尹先生毕竟是个大才子,他结交的名士学者可多了去了。”唐文起话还没说完,就见吴芄芄不怀好意的偷笑起来,“你在笑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吴芄芄笑够了才轻拭眼角笑出的眼泪,“我想到你平白得的那个末位来了,脑袋空空先生。”
望着面前小书生笑的颠倒众生,唐文起决定还是不告诉他,其实那次可不是他头一遭得末位,他不想让吴刓成知道自己的糗事。
唐文起敏感的发现,自从吴刓成父亲离开后,除了那个总是煞风景的祁赡之外,他们二人的相处已经算是渐渐入了佳境,可今日在祁府,他突然发现其实他要走的路还有很长,那小子心里还藏着一个恍恍惚惚的旁人的影子。
来到潞安府时,太阳已经偏了西面,两人俱骑马赶路口干舌燥,找到月镜先生下榻的客栈之后,唐文起大喇喇的把缰绳往小二的手里一扔,“先给咱爷两个备壶凉茶,爽口的汤饭也麻溜的置办起来。”肩膀上搭着条白毛巾的店小二点头哈腰的应了声。
吴芄芄无精打采的任由唐文起接过大黄的缰绳,便怏怏的朝客栈大堂走去,唐文起望了吴芄芄像是霜打茄子的背影一眼,“快些去准备茶饭,没看那位公子爷都饿坏了么?”他话音刚落,就听得吴芄芄颇为意外的惊呼,他忙几步跨进客栈,“怎么了?”
面色已然沉的要滴水的吴芄芄指了指站在二楼的一对小姐丫鬟,那小姐紫色衣裙,面蒙薄纱,“是你?”唐文起的声音里既有厌烦又有惊讶,“怎么范大姑娘竟跑到这里来了?”
范言玉仍旧如他们上次所见一般,微微垂下榛首福了一福,“见过二位公子。”
“在这里也能见到范大姑娘,真是好巧。”吴芄芄不冷不热的说道,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若是二位公子是来迎月镜先生的话,那就不算巧。”范言玉柔声道。
“月镜先生是我家姑娘的堂叔公,”小丫鬟阿宁笑吟吟的解释给楼下的二人听,“这次月镜先生前往谷远书院讲学,我们姑娘奉了老爷的命令随侍左右呢。”
“什么?你们要跟着去谷远书院?”吴芄芄张大了嘴巴,“那里可是书院,来往的都是书生,就怕有损范姑娘清名。”
“多谢吴公子为我着想,只是堂叔公年岁渐长,客居书院总是不便,有我伺候饮食起居,家里也能放心。”说着她转头朝唐文起弯眉一笑,“唐公子放心,即使身在书院,言玉也一定谨言慎行,不会给山长和夫人添麻烦的。”
唐文起神色复杂的仰首望着俏生生立在楼上的蒙面女子,倒算的上美人,只是面对她时,他却不自觉生了防备之心,“范姑娘言重了,山长和师母都是好客之人,师母一定会盛情款待您的。”吴芄芄见唐文起不说话,忙挑眉一笑,做出多情风流的样子来,让阿宁一阵脸红心跳。
“以往总是听祁公子说起他与您,怎么今日竟不见祁公子来?”寒暄半天,范言玉没沉住气,还是漏了底出来。
“祁哥他一心向学,”吴芄芄故意自嘲笑道:“哪里像我们两个一面迎接月镜先生,一面趁机出来放放风。”
“月镜先生尊驾何处?”唐文起不耐烦与范言玉扯天,一面抬脚上楼一面问道。
“瞧我,只顾与两位说话,倒是忘了正事。”范言玉轻轻瞥了阿宁一眼,“我这就替二位去回禀叔公。”
阿宁会意,“可是大姑娘,月镜先生方才才说要小憩一阵,不许咱们叨扰的。”她做出为难的样子来扯扯范言玉衣角。
“这就不巧了,不如二位稍等一会?”范言玉这话虽是征求意见,话里却有些命令的意味。
“也好。”吴芄芄说着把唐文起拽下来,“才刚不是还嚷着口干肚额么?小二想来已经备好茶饭,咱们先填填肚子,再叫小二给咱们打扫出两间上房来,横竖今日是回不去了,不如舒舒服服的住一夜。”
唐文起一听越发肚子空空,便摸着肚子走在前边,吴芄芄却略顿了一下,回头仰首笑了两声。
在范言玉眼中,吴芄芄面皮白生生的泛出腻光,眉眼精致姣好,朝她笑时透出一股冷清清的意味,就连红唇中微现的玉白牙齿也让她忍不住觉得发寒,“范姑娘,多谢你了。”
“得了,她就这么让你不痛快么?”吴芄芄见唐文起气咻咻的一股脑的扒饭,便挟了一块排骨送到他碗里,“庸常姿色倒是怪让你记挂。”
唐文起听到这话,不由放下碗筷,大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不讨厌她么?”
“人家如今可是月镜先生亲戚,你回了书院可不许给她甩脸子。”吴芄芄答非所问含笑警告他一句。
“她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
“我连谷远书院第一大霸王都能降服,还怕她?”吴芄芄挑眉自得道。
唐文起没反应过来吴芄芄说的霸王是他,只当是鄂飞,他在心中隐隐感觉,范言玉可比鄂飞难缠百倍。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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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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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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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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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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