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蓦然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死囚越狱了!”
姜涣和梁育越狱一事如同南上的温暖春风,吹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了,这姜涣和赵烝相互勾结的消息算是彻底地坐实了。
赵誉听闻此事后,摔碎了那一套汝窑花鸟杯,孔寻趴伏在地上,心中忧喜参半。
半晌之后,赵誉收起了眼睛里的怒火,“发布海捕文书,全国追拿姜涣姜婉!”
春日百花尽放,碧草如茵。金灿的阳光落在宣华庭的飞檐上,孙鼎年一边碾着茶,一边道:“果然不出王爷所言,姜涣居然和梁育越狱了。”
赵炫拿着小金剪,认真地修剪一株青松。对于此事,他倒是觉得稀松平常。
见赵炫如此镇定,孙鼎年忍不住问道,“王爷莫非早就看出来赵烝和姜涣有联系。”
“是否有联系我不知,但是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二人离心,这一月以来参姜涣的折子还少吗?字字句句都戳在了赵誉的心头上,我若是赵誉我也会这么做。”赵炫说道。“姜涣确实是一个能人,可是他不可控,这是最大的难点。”
这一点孙鼎年赞同,否则以二人以往的交情,姜涣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官员。
“如今他走了,对我们有利。”
“非也。”赵炫说道。
“莫非赵誉暗有妙计?”
“不是赵誉,而是杜毓。”赵炫放下小金剪。“有一件事本王一直觉得此事很奇怪,杜毓盗取玉玺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为了一个真相吗?她潜伏在京城四年之久足够她调查出真相了。行事如此高调,她究竟想拿玉玺换什么呢?而且为什么选择东华门出城呢?东华门易攻,可是距离梧桐巷也是最远,我若是他会选择南华门,距离最近,出城了也不易追捕,最重要的他们是怎么拿到开城门的钥匙呢?”
孙鼎年抚须,此事甚怪。
“一开始事情的矛头指向玉玺,而赵烝现身之后,事情的矛头迅速倒向了姜涣和赵烝身上。玉玺反而成为可有可无了。”赵炫拨开两根纠缠在一起的青松枝,“这背后不止一个人在操控。”
绵长的雨季终于偃旗息鼓,新燕在屋檐下啼叫,杨柳抽出了新芽,窗外花红柳绿,一片生机勃勃之像。
莫玟却无心欣赏这等难得的美景,他坐在了椅子上,双眼无神盯着面前的案卷,这几日东奔西走,没空梳理其中的关窍,静下心来回想起整件事情,有几个地方有些不对劲。
赵烝盗走玉玺是为了什么呢?和鸿云寨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这个局面对他来说也并无什么益处?
他若是想东山再起,理应找一个安静稳妥的地方养精蓄锐,今日反而大张旗鼓宣誓自己还活着,还盗走了玉玺,弄得人尽皆知,这与常理相违背。琇書網
郑肃无精打采地瘫坐在椅子上,心如死灰,差事没办妥,今生的仕途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若皇上宅心仁厚,留他一命,他便日日为赵誉烧香拜佛,若是一刀将他砍了,他一家老小该如何是好。
“当初还以为姜涣有多么神通广大,今日反而叛变了,还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郑肃语气颇有不快,心中的担忧和幽恨尽数发泄在姜涣身上。
莫玟心说若你们当日听从姜涣的,早就将赵烝抓拿归案了。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今日这局面会不会便是赵烝所希望的。他的目的是离间皇上和姜涣。
这想法虽说离奇确实最为符合赵烝所作所为,不然他为何去鸿云寨,这明摆就是为了离间二人。
那玉玺呢?他们盗走了玉玺又是做什么?离间二人不需要玉玺?
京城进入了早春,莫玟也陷入了沉思。
春山草木茂盛,野花芬芳,彩蝶两两相戏,黄鹂树上低鸣,刚出牢笼的姜涣得不自由,蒙着眼,骑着驴,任凭梁育牵着缰绳。
他随着梁育逃出了大牢,从水路出了京城后,一路南下来到了一处农家,草草休整一会儿,梁育便接到了一份密信,上头交代,要将姜涣带往他们的‘新巢’。
“你们这个新巢在何处,还不让人看?”姜涣仰头喝了口酒味寡淡的酒水,“你们不放心我?还是另有什么打算?”
前头的梁育说道:“这是上头的规矩。”
姜涣切了一声,仰头又喝了一口酒。
蒙着头走了一段时间,前头的马蹄声停,耳旁听见了脚步声,姜涣猜测估计是到了。
“我可以摘下来了吧!”姜涣不等牵头人回话,便自行拽下了布条,映入眼帘是一处小别院,门口把守森严,皆是清一色人高马壮的大汉子。
别墅红漆色旧,里头却是干净整洁,四周树木环绕,远离人烟,这深藏于林的地方确实是适合这一群狐鼠之徒。
姜涣提剑跟着梁育的身后,随着他来到了后院的竹亭,一对男女在竹亭里候多时了。
“我们又见面了。”赵烝看着朝他走来的姜涣,“没想到我们也会有这么一天。”
“我也是没有想到。”姜涣环臂抱剑看着面前的赵烝,他身形消瘦了不少,眼眶深邃,但眼神铄亮,距离上一次见面才过去了一年。当初老死不相往来之人,今日再次携手合作,当真是天意弄人。
姜涣:“折腾了一出大戏,就是为了坐在这里为了喝茶赏花吗?你们未免也太闲了。目的是什么?”
“不急!”赵烝坐下来到了一杯茶,放在了右手边,姜涣盘膝坐下,身旁的杜毓和梁育自行退下了。
“你上哪里找的人?”姜涣的余光落在离去二人的背影上,“他们不是中原人吧。”
赵烝回头看了一眼梁育的背影。
“举止阔气,面容粗狂,说话夹带着北疆的口音,身边的武士也比寻常人高大,而且还有股淡淡的腥膻味。北疆的人身上便带有那股独特的腥膻味。”
“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赵烝坦然承认道。“不错,他们是从北疆过来的,当年就是北疆的商贾收养梁重九女儿。她自小也沾染了北疆人的习性。前几年偶然遇见的。他们要一个真相,我便给他们一个真相。”
姜涣冷笑几声,“你们姓赵的,就喜欢骗人。”
姜涣对上赵烝投来质疑的目光,“不是吗?”
赵烝不恼,反而问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你,赵誉他开了什么条件,让你帮他复位。”
这个问题他一直惦记在心上,姜涣和赵誉,风马牛不相及的二人,当初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二人走在一起,还搅和了他的计划。
姜涣没料到赵烝居然问起陈年旧事,笑道:“其实不是让我帮他复位,而是我替他复位,他当初压根就不愿当皇帝了,想做个误人子弟的教书先生。我生拉硬拽,威逼利诱才把他推出来,没想到反被这小狐狸坑了一把。我答应他留在他身边一段时间,作为交换的条件,他必须交出陷害我葛家的罪人。”
“就这样?!”赵烝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原因,竟然如此简单。
“说实话,当初一出大戏,其实最后操盘手,实际上是于思堂。我也从中替他解决了一些麻烦。不过他居然有胆量领几千人攻打皇城。”说起赵誉这个披着羊皮的小狐狸,姜涣眼里带着七分不爽,三分笑意,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实他很聪明的,只不过旁人的日月光芒太胜,遮盖了他自己的星辉。”
赵烝皱眉凝视着杯中碧绿的茶叶。
姜涣:“所以你想要东山再起,恐怕不容易了。”
赵烝收回了目光,望向满园碧翠的青竹,“谁说我要当皇帝呢?”
姜涣眉头一皱,“那你想做什么?”
“扶持赵炫上位。”
姜涣惊讶地哈了一声,“赵炫,你要扶持他!你哪根筋打错了。……不,你等等,你要扶持赵炫上位,赵炫知道吗?”
这整件事情里,最可疑的赵炫居然袖手旁观,置身事外。
赵烝:“不知道。”
姜涣的神色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了,“他…..该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
赵烝瞪了姜涣一眼,道:“当初顺帝意属的人是赵炫,可最后却是赵誉继承了皇位,我怀疑当初的遗诏被人掉包了。那日继承皇位的人本应该是赵炫,而不是赵誉。”
“赵誉在朝堂里没有依靠的势力,也无出色的才能,更不是嫡子,皇位确实不该由他来坐,而且你当初还说赵誉不是顺帝的孩子,你还有一封书信可证明。”姜说说道。“为什么不交由太后。担心于思堂会颠倒黑白?”
“赵誉的来历是皇宫里最大的秘密,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就只有顺帝。当初顺帝一口咬定他就是皇家的血脉,还将他的名字写入了宗谱里。”赵烝说道。“谁都不知道赵誉是何时何地出现在皇宫里的,宫里的人第一次见到他时,是在武帝的灵堂上。他被顺帝抱在怀里,郑慧妃上前问了一句,顺帝便交于郑慧妃抚养了,不料郑慧妃两年之后就死了。我从杜毓得到一个消息,原来宫女和春风一度的消息是假的。”
“一个孩子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皇宫里,你们就没有想过究竟是谁将消息压下来呢?”
“除了皇上还有谁呢?”
“那皇上为什么要将此事压下来呢?”
赵烝陷入了沉思。当年的事情就如同一汪浑水,至今都没有澄清。
半晌后,他说道:“顺帝当初冷落赵誉,实则是为了让他远离的朝堂的纷争,让他健健康康活了二十几年。不然一个孩子怎么活在深宫里。”
“所以你怀疑是有人将遗诏掉包了,怀疑的依据呢?”
原来当初顺帝身边的一个宫女名唤绿烟,她曾受过赵誉的恩惠,绿烟铭记在心却无以为报,一日打扫屋内的时候偶然发现了机关,找到了顺帝藏起来的遗诏。事后她曾经和赵誉说,这盛世江山会是你的。
姜涣打断了赵烝的述说,“这么荒唐的事你们是听谁说的?绿烟本人告诉你的?”
“那绿烟已经死了。”赵烝说道。
姜涣:“那就是你遐想的。”
“是杜毓说的,她知道很多秘密。你们葛家的冤案她也知道。”赵烝继续道:“绿烟不识字,可是她很聪明,她把遗诏上的字拆开了,分别去询问了不同的人,知道了上头的意思。这一点可以得到验证。”
姜涣接着他的话,“那她怎么篡改了遗诏?一个不识字的人下笔是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的,你应该看过遗诏吧,可有看出破绽呢?再说了顺帝真想立赵炫为帝,为什么不在死前就立他为皇太子呢?那时有你,有太后,外头还有关汉秋,还怕把持不了朝政吗?”
赵烝静默不言。
姜涣继续道:“再者,我若是知道这么重大的秘密,我绝对会闭口不言,死守秘密。你说这个宫女聪慧,我想她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面对姜涣如疾风暴雨地诘问,赵烝轻轻说出令人震惊的事实,“她怎么偷天换日,瞒天过海的不知道,可我找到了当年的遗诏。”
短短的一句话就回绝了姜涣地诘问,他一时间无言可对,脑中思绪如同朔风之中飞舞的乱雪,万一遗诏上头不是赵誉,对赵誉是一场灭顶之灾,对朝廷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风雨。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上头写了什么。”
“不知道,还没有拿到。”赵烝说道。“只知道绿烟将一份东西藏在了长阳殿,还叮嘱她的姐妹一定要将这个东西销毁。东西仍在,只不过我进不了皇宫,拿不到。”
“一定要销毁,定是对她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为何她自己不去?”姜涣问道。
“顺帝驾崩后,绿烟被派去守皇陵了,第二年就死了。”赵烝说道。
姜涣猜测道:“所以你的目的是让我去拿那份遗诏?”
赵烝摇了摇头,“遗诏我自有办法拿到,至于你,帮我去杀一个人。”
姜涣眼神一凛,和赵烝心有灵犀说出:“赵誉!”
赵烝看向院子里苍翠的绿竹,“以你的本事即可杀了赵誉,又可以全身而退,殷王垂涎皇位已久,手段果敢刚毅,可震慑朝中的大臣。又有雄才大略,可治理天下。”
赵烝说得不错,姜涣是可以做到。可是赵烝最终的目的仅仅是刺杀赵誉好让赵炫继位?这等小事用不着大费周章偷玉玺,九死一生躲追杀,重赏之下还怕没有顶尖杀手。
姜涣又打量起赵烝的面容,企图在上面找到了和赵炫相似的地方。“你的目的仅仅只是杀了赵誉,让赵炫继位,他真的不是你的私生子?”
赵烝叹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赵誉即可。别的不求了。”
“行吧。”姜涣端起面前的茶一饮而尽,“我需要一些人手。”
“我会给你制造机会。”赵烝说道:“还有一事,姜婉让我转告你,让你暂时听从我的安排,你若不信,我这里有她的书信。”
赵烝掏出了书信,姜涣接过打开一看,一撇一捺都出自姜婉之手。让姜涣暂时听从赵烝的安排。
姜涣略带狐疑望向赵烝,“你跑去鸿云寨和我姐说了什么?她现在人在哪?”
“只不过是将葛家冤案的本末告诉她。她现在估计已经在西南指挥使的府上了,等她解决了那头的问题,便来找我们会合。”
姜涣无声笑了笑,收好信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水龙吟更新,第六十二章 见面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