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凌乱,双眼泛红,似乎已经许久没有休息。
整个人都透漏着一种颓废的气息。
手下都以为他是舍不得暗门继承人的位置才会这个样子。
呵,暗门继承人在他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地上的文件被他翻得乱成一团,依稀看见几个字,黎世浩烈士遗子失踪,妻子车祸而亡。
里面的内容,他翻了一遍又一遍,脑子一阵一阵的刺痛。
记忆的碎片冲击着封印,一幕幕零碎的记忆让他的脑海有些混乱。
唯一清晰的一个画面,是一个小男孩伸手接过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递给自己的一本书,摸了摸男人领口的勋章。
“爸爸,将来我也要和你一样,做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
男人朗声大笑,抱起小男孩,“好!但是你这小身板可要好好锻炼,不然怎么保家卫国。”
爸爸,爸爸……
夙奡一拳打在地上,胸口憋闷的快要炸掉,低低的啜泣声传来。
夙奡将头埋在膝盖上,眼睛闭着,遮住那显而易见的疯狂,脖子上的青筋紧绷,牙齿咬的紧紧的。
手背上有血液一滴一滴的滑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压抑的哭泣声让空气都带着悲伤的气氛。
他恨啊!恨徐晋清,更恨自己!
认贼作父这么些年,他竟把徐晋清当做恩人来对待,殊不知,那是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
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双手生的好看,可这双手上沾了多少人的学,夙奡已经记不清甚至可以说是数不过来了。
更不知这双手上面还沾了不知有多少那些他曾经梦想成为的军人的鲜血。
他曾经立志要成为军人,可他做了什么,夙奡胸膛震动,笑声溢出唇间,却藏着说不出的苦涩。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站在军人和人民的对立面,违法犯罪的事他没少干,甚至这么些年成为暗门继承人是他的目标。
他错的离谱!
父亲若是在九泉之下看着他,估计也会被他蠢得想要拿起枪崩了他吧!
夙奡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只是有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但这些碎片已经足以让他拼凑出一些事情。
敲门声传来,夙奡掩下眼里想要毁天灭地的疯狂,收起地上凌乱的纸张。
整理了一下才打开门,手下开口道:“少爷,老爷让你去前院找他,似乎有事情要和你谈。”
夙奡关上门,收拾一下自己才能去前院,徐晋清那样的老狐狸,过于聪明,看到他这幅样子,夙奡怕他会有所警觉。
换了衣服,整理了仪容,夙奡这才走向前厅。
徐晋清住的是一个单独的庭院,这里是他自己设计的,古代的那种风格。
他还喜欢让让手下称他为老爷,称夙奡和其他几个被他收养的孩子为少爷。
走到前院,徐晋清正在小亭子里品茶。
他一向很会享受生活。
夙奡脚步顿在原地,眼里翻涌的情绪险些克制不住,低头平静了一瞬,才抬步朝徐晋清走过去。
“父亲找我来有事?”
徐晋清抬了抬下巴,示意夙奡坐到对面。
替夙奡倒了杯茶,徐晋清慢悠悠的品茶,看起来丝毫不像有事的样子。
夙奡品了一口茶,唇角勾起一抹笑,“父亲的手艺愈发精湛了。”
徐晋清盯着夙奡看了几秒,算是放下了戒心,养了夙奡这些年,他自是知道夙奡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看了,是他多心了。
哈哈笑了两声,徐晋清慢悠悠的开口,“我也就只有这个爱好了。”
转了转小指上的尾戒,徐晋清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前几天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夙奡垂下眸子,他很清楚,他现在需要的是忍耐,尽管心脏正在经历噬心般的疼痛。
夙奡从没觉得原来演戏是这么难得一件事,心脏在滴血,恨不得亲手杀了的仇人就坐在你的面前,你却还要恭恭敬敬的去回应。
“父亲,前几天是我鲁莽了,一时冲动,才动了那样的想法,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努力了这么些年,放弃着实有些不甘。”夙奡勾勾唇角,眼角的泪痣红的快要滴血。
徐晋清眼里带上笑意,拍了拍夙奡的肩膀,“这样才对,你们几个孩子当中,从小我就对你格外看重,培养了你这么些年,你若是撂挑子不干,我都怕我会忍不住拿鞭子抽你。”
徐晋清眼里闪过一丝暗芒,他说的确实没错,他培养了夙奡这么些年,怎会由着他的性子来,他想撂挑子不干,呵,没那么容易!
手指不停的转着尾戒,这是他对一件事物感兴趣时的小动作。
唇角的笑看起来有些冷,烈士的儿子变成罪犯,好大一出的戏码。
南榆,我替你报仇的方式你喜欢吗?
徐晋清突然垂了眉眼,看起来竟有些寂寥,南榆不会喜欢的。
从徐晋清的庭院出来,夙奡回了房间。
晚上,一道黑影穿过漆黑的夜色,躲过周围监视着的那些眼线,动作利落的爬上后面一栋别墅的二楼。
刚从窗户进去,脑袋上就顶上了一个冰冷的枪口。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吆,我当是谁这大半夜的不睡觉爬窗户呢,二哥有何贵干?”
说话间,顶在夙奡脑袋上的枪口并未收回去。
夙奡也不担心,面上波澜不惊,“我来和你谈条件。”
俞蠡嗤笑两声,将枪收了回去,转身倚靠在身后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我倒是不知道咱们之间还能有条件可谈。”
他看着夙奡这幅样子就不爽,长得像个娘们一样。
眼角微眯,夙奡缓声道:“暗门继承人的位置算是条件吗。”
俞蠡嬉皮笑脸的表情收了收,指尖在沙发上轻轻的敲击,“看来你已经认定了暗门会是由你来继承!”
“不然呢!”
俞蠡盯着夙奡妖孽的脸,他真是怎么看这家伙都不爽,“你的条件,说来听听。”
夙奡对于俞蠡的了解还算可以,知道他已经对他的条件感了兴趣。
夙奡之所以来找俞蠡,是因为他需要一个队友,和他一起来扳倒徐晋清,徐晋清的根基太强,仅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扳倒他太难。
至于选择俞蠡,不仅是因为俞蠡对于暗门继承人的执着,更是因为他同样对于徐晋清恨之入骨!
俞蠡和徐晋清的渊源夙奡不清楚,他之所以知道俞蠡恨徐晋清是因为他无意中撞见的一个眼神。
俞蠡盯着徐晋清的眼神,里面是疯狂的恨意!
看了看挑眉看他的俞蠡,夙奡不好奇他和徐晋清的恩怨,他只在乎他们两个能不能合作。
“我需要你和我合作,杀了徐晋清和他的那几个走狗!”
俞蠡轻轻敲击的指尖瞬间顿住,“嗤,你在开玩笑?”
夙奡知道他不信,毕竟这么些年,夙奡一直对徐晋清忠心耿耿,突然找上他说要杀了徐晋清,换了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夙奡抿着唇,“我从不开玩笑!”
他必须尽快解决了徐晋清和暗门,不只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傅之艺。
他虽然派了人去保护她,却仍然不放心,担心徐晋清会用傅之艺来牵制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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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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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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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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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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