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君却是不肯离开,可怜巴巴地看着段南歌,道:“王妃您可别为难奴婢了,今日是王妃跟王爷的大喜日子,哪能让您做这样的事情啊?奴婢不知道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待会儿您还得去见王爷吧?若是脏了衣裳可怎么办?”
愣了愣,段南歌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大红衣裳:“说的也对。”
湘君松了口气,却又听段南歌说道:“那你能帮我去寻件大一些的外衫来吗?我披在外头,这样就不会脏了这身衣裳。”
湘君一听顿时就苦了脸。
正好白茗踏进门来,扭头一瞧见被段南歌拿在手里的碗筷,登时就快步走了过去。
“王妃您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就好,您快到屋外等着去吧!”
段南歌撇嘴,很委屈似的对白茗说道:“哪有你这样的女婢?竟还要赶我出去。”
白茗却是已经熟悉了段南歌的行事作风,一把抢过段南歌手上的碗筷,就拉着段南歌给推到门外去了:“奴婢知道王妃您聪明伶俐,粗活细活什么都会做,可今日是您的大日子,您可歇着点儿吧。还有,这身衣裳可是王爷亲自为您设计的,您可得宝贝着,这样随随便便地就给弄脏了,回头王爷瞧见可该伤心了。”
人已经站在了门外,段南歌无奈道:“我真是不该让你跟公孙月相处那么久,别的没学会,她这多话的毛病你可学了十成。”
不理会段南歌的调侃,白茗回到屋子里接着段南歌继续收拾屋子。
段南歌百无聊赖,便趴在外面的窗台上往里瞧着。
吴王府里的女婢干活倒是利索,尤其是听说段南歌一来就将苏氏姐妹给关了起来,女婢们帮她干活的时候就更起劲儿了,四五个人屋里屋外地转悠着,该打扫屋子的打扫屋子,该给嬷嬷沐浴的就给嬷嬷沐浴,谁做完了手上的事情就顺手把被褥换了,而后又出去寻了套干净的衣裳给嬷嬷换上,把这所有的事情都做完,厨房熬的粥也送来了。
云昭在屋里喂嬷嬷喝粥,其他人就都出了屋,整齐地站在段南歌身旁。
“王妃您瞧还有什么地方没收拾妥当?”秋心笑嘻嘻地看着段南歌。
段南歌撇嘴,打趣道:“今儿本是个喜庆的日子,你们也难得能休息一会儿,可怎么被我拉来干活还这么高兴?”
湘君笑道:“能比其他人更早见到王妃,奴婢们自然高兴。”
而且这王妃似乎是个和善的主儿。
段南歌摇摇头,叹息道:“这话一听就是假的。罢了,这里没什么事了,湘君和云昭留下照顾嬷嬷,其余人都去歇着吧,且记着,这事儿不能告诉王爷,你两姐妹等我来处置就好。”
“是。”
应了一声,该散的人就立刻散去,只留下秋心在段南歌旁边,一脸疑惑:“王妃,这事儿为什么不能告诉王爷?若让王爷知道苏氏姐妹苛待嬷嬷,王爷必定震怒,还能好好惩戒那两姐妹一番!”wWW.ΧìǔΜЬ.CǒΜ
“由我来惩戒她们不也是一样的吗?”眉眼一动,段南歌问道,“这嬷嬷是毓妃娘娘身边的老人吧?”
秋心跟着段南歌看向屋里,低声道:“奴婢知道得也不多,只是听人说当年后宫那场大火烧毁了整个含凉殿,若不是得人搭救,连王爷都活不成。后来王爷在外面躲了好些年才回到京城,一回京就向宫里讨了三个人出来,一个是被送去浣衣局的殷嬷嬷,还有就是当时被调到拾翠殿的苏氏姐妹。刚把殷嬷嬷接回来的时候,王爷还天天来看望殷嬷嬷,倒也不是为了询问当年的事情,就只是单纯地来陪殷嬷嬷说说话,好像跟殷嬷嬷极为亲近,可后来殷嬷嬷不让他来,说是见了面就总要想起当年的事情,对谁都不好,于是王爷就不来了,只吩咐苏氏姐妹好生照顾殷嬷嬷,可……”
沉吟片刻,段南歌又问道:“殷嬷嬷的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能动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能说话的?”
秋心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奴婢来王府的时候殷嬷嬷的腿就不能动了,那大概是四五年前的事儿了吧,听比奴婢早进王府的姐姐们说殷嬷嬷的腿受了寒,好像伤到了什么地方,原本就不太灵便,早晚都是要不能动的,至于口不能言……这奴婢就不记得了,殷嬷嬷原本就不爱说话。”
“是嘛。”段南歌没再说什么,只是嘱咐秋心道,“记得千万不要跟王爷说。”
“可为什么不能让王爷知道啊?”秋心仍旧不解。
段南歌叹息一声,道:“若他瞧见殷嬷嬷这副模样,该伤心了。”
秋心恍然大悟,可随机眉心微蹙:“但王爷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啊。”
她瞧那殷嬷嬷像是命不久矣的模样,若让王爷直接听到死讯,岂不是更加伤心?
眉梢一挑,段南歌斜睨着秋心问道:“是依你还是依我?”
秋心扁嘴:“依王妃。”
今夜相处下来,她觉得王妃的确是个和善又不拘小节的人,就是偶尔有些霸道。
“南歌?”
秦渊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段南歌一怔,四下寻找一番才意识到秦渊兴许是站在德灵院门口喊的。
“白茗,回了。”段南歌迈开脚步就往德灵院门口走去,起先还只是快步走着,可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南歌?”站在德灵院门前,秦渊几次想迈步进去,最后却都只是默默地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在这儿呢!”段南歌一个急转就停在了秦渊面前,眉眼带笑,身后火红飞扬。
秦渊看得呆了,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向段南歌伸出了手:“怎么跑这儿来了?”
握住秦渊的手,段南歌迈出德灵院:“不是你让荆风来传话说我可以在府里逛逛的吗?”
牵着段南歌往回走,秦渊柔声道:“下人住的地方有什么好逛的?”
段南歌的脚步轻快,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虽然是下人住的地方,可我觉得这院子里的屋舍排列十分巧妙,很有趣。不如把我住的地方也改成这样的?”
秦渊失笑:“你一个人住,要这么多屋子也没意思。”
段南歌失望地撇撇嘴:“这倒也是,得人多了,一人住一间才有趣。”
瞥了眼因为失望而开始乱踢石子的段南歌,秦渊眼底的笑意更甚、柔情更浓:“等爷传书去广陵,让他们在广陵的吴王府里建一个这样的院子,看你能给爷生几个孩子,生一个爷就给他盖一间屋子住着。”
段南歌当即就白了秦渊一眼:“我要是一个都不生呢?”
秦渊不以为意道:“那你这院子就没了呗。”
段南歌哭笑不得,只踢了秦渊一脚。
“酒席怎么这么早就散了?”她还以为秦渊的那些狐朋狗友会缠着他闹上半宿,结果现在还不到子时,秦渊却已经回来了。
秦渊得意道:“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爷怎么能让他们得逞?于是爷就装醉回来了。”
“装醉?”段南歌斜睨着秦渊,“你这一身酒气就跟刚泡进了酒坛子似的,你确定你是装醉?”
“精明!”秦渊抬手在段南歌的鼻尖刮了一下,而后说道,“醉是真的醉了,可一进喜房瞧你不在,爷这酒就都醒了。”
段南歌撇嘴:“是你说让我四处逛逛的。”
“是啊,是爷说的,”秦渊将段南歌的手拉到嘴边,轻柔地亲了一口,“爷心里也知道你八成是在府里逛着,还没回去,可那个时候瞧不见你,爷比自己所想的还要慌张,以后爷可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就让你等着爷。”
“好,”段南歌柔声应下,“往后我哪里都不去,就等着你。”
秦渊不语,只是握紧了段南歌的手。
往路边瞄了一眼,段南歌突然一脸狐疑地问秦渊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这条路不是回喜房的路吧?”
“这么快就记住了?”秦渊偏头看着段南歌,贼笑着问道,“你想回喜房那边去?”
段南歌挑眉,反问道:“不该回喜房去吗?”
秦渊这是打算一点儿规矩都不守吗?
“爷就带你回去。”话音落,秦渊一把搂住段南歌的腰,带着段南歌就腾身而起,跃上了吴王府的屋顶,而后跳到了喜房后窗对面的墙头。
跟秦渊并肩蹲在墙头,段南歌往下一看就眼角就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只见喜房的几扇窗户底下都蹲着人,也不知道平日里的关系要不要好,此时都挤在一起,一个个兴致勃勃、满脸坏笑。
偏头看着段南歌,秦渊痞笑道:“回去吗?爷是不介意被他们听见点儿什么,反正他们只有羡慕的份儿。”
闻言,段南歌伸手就在秦渊的腰侧拧了一把。
秦渊吃痛,龇牙咧嘴地笑着,突然瞄见蹲在窗户底下的赵昭微微抬身,秦渊一边将段南歌的手从腰侧拉开,一边对段南歌说道:“你看礼部尚书的那个小儿子站起来了,这八成是要发现喜房里没人了。”
果然,段南歌一听到这话就看向赵昭,忘了要继续教训秦渊。
只见赵昭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然后动作极快地往里扔了个什么,但段南歌和秦渊都没看清,直到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两人才愣了愣,同时瞪着大笑开来的赵昭。
“这混小子,他死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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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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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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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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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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