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万不可向陆南透露!”处月林夕叮嘱,怕那女子沉不住气。“若因此事惹得陆府鸡飞狗跳,我怎对得起陆家两位长者?还有身在西南之险的陆小歌,不知我有没看错上阳信?”
“我知晓你的顾及,就是因为陆家皆是好人,才不能让这般可怕的女子祸害!”
“毕竟是因我而起...”
“跟你有何关系?就算陆大哥钟情与你,他可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
“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处月林夕恼怒地道。
“林夕有没听过一句话,叫观迹不观心,观心无圣人!谁的心拿出来,也未必皆是光明!”
“你说得没错!”冷清芊的话让她稍加冷静。“我不该因此否定陆大哥!”
“哎...老天可真会开玩笑!你与少主遇到两个同样狠毒的女子,往后指不定又会生出多少乱子!就算你不招惹,说不定人家正算计着要你的命!”
“外敌倒不可怕,被自己人算计,寒心又窝心!”处月林夕扶着额头。
“想想咱们在希岸阁的时候,与金掌柜,还有姐妹们,说说笑笑多畅快!陈梦与青少主甜甜腻腻,更是羡煞旁人!可现在,你们的笑容越来越少,芊儿都忘了你上次笑是何时了!”
“陈梦!”这个名字恍若隔世,她已忘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敢拼敢打的女汉子。
“青少主那么一大商号少东家,那时啊...倒像你的小跟班,跟里跟外。”
冷清芊的话,让久不见笑颜的处月林夕不由嘴角上扬,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美好。是啊!为何处月林夕就不能像陈梦般洒脱?
“你看,笑起来多甜!”冷清芊握紧她的手,相劝道:“少主钟爱的,不就是这样的陈梦吗?瞧瞧你们现在,见面就是一副苦大仇深,你累,少主也累!”
“谢谢芊儿!”推了眼前的本本页页,处月林夕欣然释怀。“人生已然满是苦厄,处月林夕何苦再为难自己,为难爱人!芊儿,咱们去军营转转!”
“得令!”
一番装扮后,二名女子骑上骏马向军营疾驰。那久违的劲风已带丝丝凉意,黄叶遍地随马蹄溅起。处月林夕酣畅驰骋在秋意正浓的天地,深吸口气,将内心的逆困与悲恸化进丹田,再尽情呐喊抛诸于四野。
“林夕,到了!”
处月林夕利落下马,手执画扇向营门口走去,望着那立得笔直的卫兵,赞道:“嗯!军姿威武!”
“来劲了嘿!”冷清芊调侃那耍风流的女子。“早知道穿上男装就来了兴致,芊儿还费这劲开导!”
“这是军营,公子有何贵干?”卫兵看她气度不凡,客气问道。但看到后面跟着的冷清芊,又浮上笑脸招呼:“乌大嫂来了!快请进!”
“谢啦!”
冷清芊牵马入营后,那后头人儿却被卫兵,无情地挡在门外。“请公子在外等候!”
“为何她可入,我就不能?”处月林夕质问。“芊儿。”
已走了数步的女子,被这么一叫,才发现主角竟然被挡。慌忙折返,斥责卫兵:“你这小兄弟可真没眼力见!知道那是谁吗?她可是将军夫人!快把门打开!”
“乌大嫂莫要逗我!”卫兵傻笑回道:“他明明是男子,怎可能是将军夫人?”“她就这爱好!喜欢男子装扮,赶紧请她进来!”
“不行!闲杂人等不能入内!”
处月林夕不光不恼,对这个尽责的大男孩,倒很是满意。“我跟她一起来的也不行吗?”
“那也不行!”卫兵一脸执拗:“除非将军有令!”
“行行...我去报!待会再收拾你!”冷清芊指指点点离去。
处月林夕笑笑,在等待间踱步远离了营门。站在土堆之上,欣赏周遭风景。
急切来迎的青玄阙,瞥见了远处那抹白衣背影。她立在高处衣袂翩翩,齐腰青丝束于脑后,发尾伴着发带随风轻扬。迷恋的他悄悄走近,如第一次见她那飒爽清丽般,怦然心动!双臂环上那腰间,惹她回眸一笑,他心中压抑多日的阴霾,瞬间不见了踪影。
“我的夕儿回来了!”
他柔情似水,望着那侧颜。她一脸灿烂,指向远方。
“玄阙,那是曲江吗?蜿蜒宽阔好壮观!”
“等天下定,玄阙定带你观遍大好河山!”
“还要带爹爹娘亲,还有师公、芊儿、乌干...”她掰着手指,呵呵傻笑。“想带的人实在太多!”
“不!”他轻撞那小脑瓜抗议。“只有我与你!”
“哎呦...疼了!”娇嗔的她,将头依靠进男人颈窝,闭上眼享受那份安逸。
他微笑着低下头,奉上俊脸与那娇嫩脸颊轻轻摩挲,又用挺立的鼻梁探索她那独有的幽香,轻吻耳珠低声呢喃:“夕儿好香!”
“你一身汗味,还蛮是胡茬!”她娇笑着闪躲。
“竟敢嫌弃我?该罚!”
她挣脱那不甘寂寞四处游走的手,面带绯红。“别闹了!带我入营,参观参观!”
“暂且放过!”多有不甘的他,深吐口气平复那悸动,执起她的手悠哉往回走。方才的卫兵向冷清芊央求:“求大嫂帮小的向夫人求求情!”
“放心!夫人才不会跟你置气!”
“我跟谁置气啊?”处月林夕摇着纸扇,望着战战兢兢的男孩。“你做的很好!是吧?玄阙。”
“嗯!”青玄阙命:“乌干,将他提为卫兵长!”
“得令!”乌干指着处月林夕,嬉皮笑脸道:“呦...这不是陈梦吗?好久不见!”
“阿立见过少夫人!”阿立笑呵呵上前行礼。
“咦?好想你啊!阿立。”她一脸惊喜。“乌干,我跟阿立才真叫好久不见呢!”
“陆南正在校场领兵操练,带夕儿去瞧瞧!”青玄阙拉起那人儿就走,颇为不满:“不许对男子说想念!”
“小心眼!”处月林夕白了他一眼。
还未到校场,就听见将士们喊杀如雷,那气势振奋人心。较武台上,陆南手持战刀移步换形,带领下方众勇士苦练杀敌招式。“一!”
“杀!”
“二!”“杀!”
远远看见青玄阙等人前来,身边还站着一秀丽白衣男子,纸扇遮面与他低语,陆南停了动作。“客勤,领兵继续!”
“是!”
客勤得令登上较武台,擦拭着汗珠的陆南走向来人。“这位是?”
“你不认识吗?”乌干装模作样。
看陆南摇头,处月林夕放下纸扇,像从前般心无芥蒂调侃:“陆大哥是不是眼神不好?换个装扮倒成了陌生人!”
“林夕?”陆南望着那温润如玉的笑脸,由惊讶转为舒心。“气色不错!”
众人皆为她的重生而欣慰,青玄阙走上台去,将士们随他举起的手臂,停止了练习。“将士们!月莹军的月莹长公主,来探望你们了!”
处月林夕向召唤自己的男子拼命摆手,这么多人她该说些什么呢?
“长公主,去吧!”冷清芊推她上台。
赶鸭子上架的处月林夕,望着台下无数双狐疑的目光,清了清嗓子:“众将士辛苦!”
女声一出,台下万众激动欢呼:“长公主、长公主!”
“今日看我月莹军,威武奋勇士气震天,处月林夕甚是欣慰!望你等将来驰骋沙场杀敌建功,保我大月国土与子民。月莹军赏罚分明,也愿你们为自己挣个锦绣前程!”
“保大月、保公主!保大月、保公主!”将士山呼而应。
“今晚,军营有就有肉,处月林夕与众将士,不醉不归!”
“哦哦哦...”众人丢了战刀,举臂高呼:“不醉不归!”
青玄阙好笑地望着女子,故作恼怒:“夕儿是来乱我军心的!”
“谁让你请我上来?看气氛被我带的多好!”
...
大帐内,青玄阙坐在主坐,依旧不畏他人目光,将处月林夕拉入怀中。
“别动!皆是自己人!”他安抚着挣扎的人儿。
“就让我自己坐吧?”她恼羞地捶打那胸膛。“站着也行!”
“你就依了青少主吧!反正他一直当我们都是瞎子。”冷清芊调侃道。
满帐的哄笑,在青玄阙干咳两声后,归于肃静。“今日都在,正好共同商议!陆南,把京城状况报上!”
“是!”陆南向前一步。“府尹李庆残余已肃清,啸威营营兵有异心者被剔除,由应诏入伍的新兵补足。上阳芒客探子陆续被抓、伏诛有三百三十四人,除了已逃出城的,陆南猜测仍有小股藏匿,但已不足为惧!就是,现府尹之位空缺,桑商政务待兴,何人可任?”
“管楼!”“管楼!”主坐上的二人相视一笑,皆脱口而出。
“对对对!”冷清芊赞道:“管楼博学多才有勇有谋,又有耐心忠诚,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小子明明是状元之才,却为报金姐葬亲之恩,默默守护多年。这下金子总算是发光了!”乌干感叹。Χiυmъ.cοΜ
“那就差他即日上任!陆南推测,王驾何时可返京?”青玄阙继续问。
“赵计进正在王宫展开地毯式排查,消除各个隐患。西南线以北,仅有零星城池仍困兽挣扎。陆南认为,王驾随时可返!就怕那些大臣,届时又如鱼得水,恢复懈怠!”
“再将他们拖在曲江,怕他们心态崩坏,从中作妖好事变坏事!”
“玄阙说得没错!上勤必下勉,返京后能者上庸者下,他们定会绷紧心弦。”处月林夕赞同。“陆南与乌干,尽快安排返京吧!”
“我等领命!”
“阿立,向南战线拓展如何?”
“少主,请看!”阿立指着大月版图。“我部已收复三江、同庆、通云等城郡,现在清辽镇驻扎,再一路向南,便可进驻云安城。”
“玄阙?”处月林夕不解。
“夕儿看,武顺才封锁西南弓形线,弓头正对大月主城,他定会把主力集中在此。我让阿立打通曲江向南一线,到达云安城便就到了弓角。这里是大月较为蛮荒之地,西南军防卫也相对薄弱,就从这撕破他的一角!”
“你太厉害了!”她献上满目崇拜。“弓头下川已被月莹军突破,阿立再从弓角开进,便可形成两面夹击。”
旁若无人的青玄阙搂她入怀,难得坦漏骄傲之色,轻声回道:“排兵布阵,还得靠夫君!”
那二人腻歪劲,直让旁人受不了,乌干拥上冷清芊,鄙视地说道:“跟谁没有似的!”
“行了!”陆南怒斥,随后又走向阿立:“就咱俩闲着,要不凑合抱一个?”
“你自己来吧!”阿立面带惊恐,吓得逃至主人身后。
几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整个下午皆在帐内语笑喧闹。夜幕降临,一簇簇篝火已然燃起,他们与便装的将士们席地而坐,喝酒吃肉酣畅痛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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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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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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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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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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