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个敢拍我肩膀的人,坟头的草都比你高了。”墨如沛脸上带着冰霜,说出来的话,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许是天冷的原因吧,有内力护身的夙依竟然觉得有些冷了。
给杨玉潇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这不巧了吗?上一个和我这么说话的人,坟头的草都和你差不多高了。”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夙依说完这句话就跑了,一溜烟的功夫,就没了人影。
在看了杨玉潇的那一刹那,墨如沛的眸子可算是暖了几分。手里的栗子早就凉透了,下意识的往身后藏了一藏,“你来的正好,我正愁没有栗子剥呢!”
本来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装死的杨玉潇,皱了皱鼻子,在闻到凉透了的栗子香味后,一下子就坐起来,将墨如沛迎了进来。
“刚刚夙依说的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她那个人就那样,你又不是不清楚。”一边剥着栗子,一边把剥好的栗子放在了墨如沛的面前。
虽说琴棋书画,她都有所涉及。
她偏偏就是喜欢干这个,虽然她不喜欢吃,是真的,看她又怎样,她就是喜欢剥。
墨如沛摸了摸她的头,乖乖的把剥好的栗子给吃了下去。“你倒是喜欢剥,也没见你吃多少,要是不喜欢吃的话就别剥了,手会疼。”
伸出手握住杨玉潇的手,四目相对,杨玉潇差点被他眼里的宠溺吓到,从什么时候开始,墨如沛对她已经这般好了。
真爱一个人的时候是藏不住的。
这样的话,大概就是说的是墨如沛吧。
就是因为藏不住,才会显得对方格外的可爱,“没办法,就是喜欢呀,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就像是你额娘打你,不讲道理一样的喜欢。”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没有额娘了。她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两个,可能再也不会相见了。”永远是多远,大概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吧。
自从他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起过那些不该有的念头。
过去的一切是时候放下了,他现在过得很好,母亲要是知道也会觉得欣慰吧。毕竟他有在很努力的生活。
杨玉潇不是没有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我很讨厌说对不起的,麻烦你快点开心起来吧,现在的我可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低沉沉的样子。”把墨如沛的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面,“他也不想的。”
“好。”
直到这一刻,墨如沛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归属感,他在这个地方,终于有了要为之奋斗的目标。杨玉潇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秦皓逸的又怎样,他会和杨玉潇一起把他抚养长大。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会喜欢我哪一点,不管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明明你和轩儿才是真真正正的配一脸好不好。”杨玉潇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墨如沛,确实他没有生气,杨玉潇又发问了,“而且,我并不认为曾经的我有值得你倾慕的资本,一见钟情这种的可以闭嘴了,我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帝都里比我长得好看的,多的和菜市场的大猪肉似的,一坨一坨的,只要钱到位,什么品种没有。”
曾经的我,当然是指另外一个杨玉潇了。
那个家伙竟然敢抢夺身体的,还把自己给了秦皓逸,只是一想,她都觉得肉疼,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魂体,脑子进水了吧!
如果可以,杨玉潇巴不得让那个家伙替她把十月怀胎这个过程给补齐了。事情是两个人一起做的,最后承受结果的只有她一个呀。不过很可惜,这个想法注定只能想想,另一个魂体,可能是被秦皓逸的畜生行为吓呆了,到现在她没有办法,感知到另外一个魂体。
也不知道另外一个魂体,还存不存在。
“其实,还真的是一见钟情。”墨如沛顿了一下说道,他也不能想象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一个只看脸的人。
杨玉潇嘴角抽搐着,实在是摸不准对方的想法,他是瞎了吗?
这张脸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吗?
下意识的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软软的,这些日子懒得动弹,脸上较之前多了不少的肉,这样的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把墨如沛迷的喜当爹都不在意的。迷,实在是太迷了。
看着这个家伙不断变换的神情,墨如沛不用想都能猜得出她在想什么,“说不清,也许我喜欢的只是那次醉酒之后的你。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能打的我上树了。”
“我想,和墨白玖谈谈,你可以把他带到我这里吗?”
这话一说出口,墨如沛的脸色就变了。只是眨眼的功夫,脸就黑的和锅底一样了。他真的很想把这个家伙放被窝里闷死好吗?
杨玉潇起身,“不行就算了,我自己去找他。”
“我活的还好好的,你就想爬墙,合适吗?”
有一个老想爬墙的夫人是个什么体验,在线等,挺急的。
墨如沛大概真的是上辈子欠了杨玉潇的,所以这辈子才会被她制得死死的。
这不,刚把墨白玖带进客栈,就被杨玉潇使唤去做饭了。
“人家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家这位,为了你连君子都不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墨白玖挑眉,毫不客气的拿杨玉潇打趣。
一旁的杨玉潇还在发呆,望着墨如沛离去的方向出神,等回过神来,看到墨白玖一脸坏笑的样子,才发觉得自己到底丢了多大的人。
她一向脸皮厚实,还真的不在意这些小事,“我喊你来是想问,你有没有觉得我的性格和之前有一些变化。”
一个爆栗打了上去,“除了能吃嗜睡之外,我感觉不到其他的变化,怎么,又出什么事了?”琇書網
能吃嗜睡,这个家伙真的不是在损我吗?
杨玉潇一记眼刀飞过去,“我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另一个魂体的存在,我怀疑她可能是魂飞魄散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墨白玖心下舒了一口气,语气淡淡的说道,“她本来就是魂体,该投胎转世的时候执意要活,现在到了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不走,难不成就在这里等过年吗?”
墨如沛和柳浅妍不清楚事情的经过,他可是清楚的很。陌子柒说了,如果不是这个魂体执意要抢夺身体,杨玉潇完全有可能不用和秦皓逸发生关系,更不会存在什么怀孕这种事情!
“你对她,好像有些怨言。你们之间应该没有联系吧。”记忆中,墨白玖一直在跟进唐朝那边的事,不可能会来有苏掺和这些的。
没有理会杨玉潇的疑问,墨白玖对于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可杨玉潇也不是个傻的,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自己清楚,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身体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亡。
夙依的医术不容置疑,可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感觉到死亡的气息。
“虽然我不喜欢她,可我没想过让她死。”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愁什么。
“在这个世界,我们可以是王,可以是神,唯独不可以拥有太多的感情,不可以优柔寡断。你自己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吧,至于那个魂体,你就当她从没有来过好了。”
墨白玖留下这一句就离开了。
他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没有一个人知道。走的时候,也是如此,药王谷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杨玉潇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雪花从天空上飘落下来,带着些许寒意,北疆的第一场雪,来了。
大雪纷飞的夜里,杨玉潇老老实实的喝了夙依给熬的药,披上了一件织锦镶毛斗篷,出了屋门。伸出手,雪花不出意外落在了杨玉潇的手上,冰冷的凉意顺着手心蔓延到心底。
夙依从外面进来,看到这样的杨玉潇,连忙道,“下雪了。你的身体不适合在外面长时间呆着。”
“当初你说我活不过三个月,现在肚子里的孩子都已经有四个月了。”杨玉潇浅笑着说,她看着夙依的脸色从白变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可没有嫌弃你医术的意思,只是想向你表达,我这人命贱,阎王不会收我的,你放心好了。”
这是不是打定主意吃定她了?
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弃她于不顾,还是这么不注意自己身体,看来是这几日的药不够苦,这个家伙越发不知道好歹了。
夙依挑眉,回道,“虽然我不清楚你的身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的身体较之前已经好多了。”
只是好多了吗?只怕不止这些吧。
“当初我要拿掉这个孩子的时候,你不同意。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我只问你一句,你当初劝我的时候,可有私心?”杨玉潇伸手缩了缩衣服,眼睛里闪烁着让人看不透的光芒。
可有私心?
夙依突然笑了,“我以为你会信我。”
如果她都不能得到杨玉潇的信任的话,那么她不远千里来北疆,不就成了一个笑话了吗?没人会在乎一个笑话是怎么想的,她的存在,就只能是杨玉潇眼里的一个笑话。
“如果我不信你的话,你今天就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了。”取人性命,她不敢说,可若是断人胳膊砍条腿,挑个手筋脚筋什么的,她还是能做得到的。
杨玉潇自认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真要是狠起来,就连秦皓逸都不会是她的对手。想到这,她缓缓地闭上眸子,不能杀人,绝对不能杀人。
一旦手上沾染了献血,那么一切都回不去了。
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些游走在无边黑暗的日子,她再也不想回去,也不可以再回去。
夙依看着杨玉潇,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很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杨玉潇打识字的时候就知道,要隐藏自己的心绪。
她的开心不一定是开心。她的难过也不一定是难过。不过是做出一番假象给别人看罢了。她的喜好、口味甚至是习惯,都可以因为家族而改变,她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事情,也可以畏畏缩缩藏在一旁,伺机等待时机,时刻准备着给敌人来致命一击。
“每当我以为看透你的时候,你又变出另一幅样子来混淆视听。杨玉潇,我真的看不懂你。”如果不是因为五年之约,她可能一早就离开这个女人了。凭着她的处事经验和眼界,不难看出,这样的杨玉潇,危险到极致,又可爱到极致。
看不透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看透,这个世界上知道太多的人反而活不长久。上位者普遍认为,只有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这是调查显示的结果,也是大数据所趋。
杨玉潇看着自己留下的脚印,对着夙依说,“你所能看到的,就像这排脚印,不过是我想给你看到的而已。至于其他的,对于你来说,还言之尚早。”
想给你看到的你自然会看到,那些不给你看的,只能说明,你实力不够。在实力不够的前提下,知道越多的同时,危险也会随之而来。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生平最讨厌别人的威胁,那些威胁过我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夙依扬起下巴,高昂着的头远远的看上去,像极了孔雀。那种华而不实的美,在这冰天雪地里,倒是一抹靓色的风景。
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夙依了,杨玉潇暗自感叹,面上却不透露半分,“这话,你还真的没有和我说过。喏,这个给你,用来压岁的。”
从腰间取出一个刺绣精巧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乍一看,就是一朵小红花,没什么独特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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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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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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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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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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