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说得好好的,怎么转眼这人又悄无声息地跑了!
这来来回回的,是不是看她好欺负,逗她玩儿呢?
挑货郎还在举着徐子清的画像对着沈棠推销,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胡说八道:“小娘子,您看──这魏阙先生可真是长得一表人才,花容月貌,又那么有才气,想来是道姑瞧见了也要还俗,和尚看了也得发疯……”
沈棠捏了捏手里的腊梅花枝泄愤,怒道:“我不喜欢他!不买!”
挑货郎道:“您说笑呢!怎么可能!”
沈棠深恶痛绝道:“他拈花惹草,到处惹是生非,简直、简直水性杨花,不守男德!”
她深呼一口气,想到反正那人现在已经跑了,便故意啧道:“我跟你说,这男人啊,就不能要这种拈花惹草,水性杨花的男狐狸精!男人嘛,一般般好看就够了,要那么好看干嘛呢?这种男人就是不守男德,靠不住的!搁我家,这种男人晚上都不能上桌吃饭的!”
挑货郎跟看傻子一般盯着沈棠,说:“小娘子,这可不兴你瞎说啊!”
沈棠故意道:“哪里瞎说了?我告诉你,就算今天这魏阙先生非要赖上我,一定要和我回家,我也是不愿的。这么沾花惹草的男人,怎么能放心?我猜他都不知道怎么奶孩子──”ωωω.χΙυΜЬ.Cǒm
结果一回头,正对上徐子清若有所思的脸。
沈棠:……
她嘴皮子一抖,猛地闭嘴了,瞬间站直,两只手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背在身后,干巴巴地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徐子清还是那副十分沾花惹草的架势,笑着柔声道:“从小姐一开始说我沾花惹草的时候。”
顿了顿,又道:“虽然我还没有过孩子,不过奶孩子这种事,若是努力做,我应该也能学会。”
沈棠猛吸一口气,惨不忍睹地闭上眼睛。
她突然觉得,比起改掉自己喜欢胡说八道的毛病,去死第三次应该会比较快。
.
徐子清的视线越过她,瞧见挑货郎扁担里还有一沓纸,便道:“那些剩下的是什么?”
挑货郎正愁没生意做,刚才苦口婆心推销了半天魏阙先生的画像也没推销出去,这会儿感觉自己顿悟了,忙从扁担里的另一个纸匣子里抽出几张画像道:“这是咱们游瑾,游小侯爷的画像!看看!怎么样?老规矩,一两银子十张!”
沈棠一听,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转身道:“哪里哪里?给我看看!”
要知道这可是原身之前死乞白赖倒追的姘头啊!至今她都没能见上一面的姘头啊!
徐子清淡淡看她一眼,慢慢把画像递过去。
沈棠接过,仔细打量。
画像上的男子也是个美人。他的长发用银冠束起,生得眉清目朗,白衣卿相,腰间配了一把好看的剑,只不过面色略微有些严肃,应他是个美人,这一严肃,倒更显得出本人不俗的气质。
沈棠盯着瞧了瞧,看了好一会儿才啧啧嘴,点评道:“嗯,不错,不错。”
挑货郎一见有戏,喜道:“和小娘子有缘,算你十两银子二十张,怎么样,买吗?”
沈棠道:“谢谢,不买哈。”
卖货郎的脸瞬间拉得老长。
沈棠看够了,把游瑾的画像往卖货郎手里一塞,转头回去找徐子清,这才发现那人唇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徐子清其实是经常笑的。有的时候是微笑,有的时候是冷笑,有的时候是平易近人的笑,有的时候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
虽然都是笑容,但是沈棠在他脸上,总能看出这些笑容一些细微的差异,
但是,沈棠还从来没见过那人此刻露出这样轻松的笑容。
徐子清道:“小姐不买吗?”
沈棠这才回神。她耳根发烫,只得移开目光,道:“哦……虽然游瑾也很好看啦……但是十两银子真的太贵了,要是便宜一点,可以考虑一下,回去没事时看看,陶冶一下情操。”
结果一抬头,徐子清突然又不笑了。
琉璃色的眼睛平淡地暼她一眼,凭空让沈棠后脊背一凉。男狐狸精道:“原来是因为太贵了,小姐才不买。”
沈棠抓抓脑袋,害怕徐子清觉得她抠搜,碰到喜欢的东西都不舍得花十两银子。好一会儿才为难道:“其实也不是很贵!只是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春杏走的时候忘了把我的钱袋还给我啦!”
所以我绝对不是抠门呦!
徐子清道:“那若小姐现在身上有十两银子呢?”
沈棠果断道:“那必然买啊!”
余光一看,徐子清脸上连平常维持礼貌的微笑也没了,整个人就像个大型制冷机,冷气不要钱地往外冒,一双琉璃色的眸子简直就要结了冰。
咋了,我又说错话了?
“……买,买也不一定要买他的画像哈,”沈棠努力转动几乎要罢工的大脑,艰难地补救道,“十两银子,可以买好多东西……”
徐子清道:“那小姐买什么?”
沈棠看看已经无聊到快要发霉的挑货郎,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徐子清,瞬间福至心灵,坚定道:“买你的画像!十两银子十张!多么值得!你看!你都比游瑾卖得贵!他十两二十张!怎么样?自豪吗?”
徐子清微微睁大了眼看她。
沈棠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于是又只能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游瑾比你值钱……不对,我的意思是,你比他能卖!你值钱!也不是!哎呀!就是,就是──”
见身旁的少女皱巴巴的脸,还有努力解释时手舞足蹈的动作,徐子清不动声色地看了片刻,唇线一弯,轻声笑了出来。
结果他这一笑又把沈棠看呆了,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擦哈喇子。
一旁看他俩打情骂俏的卖货郎实在看不下去了,怒道:“你们到底买不买啊?”
沈棠一窘,只能用佯装愤怒才能掩饰住自己的羞赧,也大声道:“不买!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怎么还当面卖人家的画像!”
挑货郎一惊,道:“他是谁?”
沈棠道:“他就是魏阙先生。”
挑货郎瞬间大惊失色,徐子清依旧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对挑货郎浅浅一笑。
挑货郎呆了片刻,霎时露出个纯洁无比的笑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小人张小虎,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告辞!告辞──”
说着,眼疾手快地收拾了放在地上的扁担,转身就要跑。跑着跑着,又停住,折返回来,把扁担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转身又跑了。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给沈棠看呆了。
沈棠指了指地上那一叠徐子清的画像,粗略数也有个十几张,惊道:“这是送给我们了?”
徐子清笑道:“恭喜小姐,今日出门看花灯,倒赚十两银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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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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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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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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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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