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吻下来豁出去>相见真如不见
  一束光透过缝隙照射在夏寐脸上,她恣意慵懒地翻了个身子,准备继续进入梦乡。深呼吸,早餐的味道,好香!

  她悠悠转醒,肚子里却一阵翻江倒海。她干呕着跑进卫生间,等到胃里都舒坦了,筋疲力尽地半睁着眼出来。www.xiumb.com

  “早。”

  夏寐的睡意和酒气全醒了!

  江亦谦双手抱胸靠在桌边,看着她宿醉的脸,面无表情。

  “啊!”

  夏寐尖叫一声,忙捂住脸,“你怎么在我家?!”

  江亦谦淡定道:“这是我家。”

  夏寐慌乱地走来走去,回想昨天发生的事,“这……这是你家?”

  她拍了拍脑袋,“我喝醉了,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你把我带回来的?那我有没有对你酒后乱性?不对,你有没有乘人之危?”

  江亦谦嫌弃地取下,她不经意间飘到他衣服上的一根头发,“别把事情,往理想化想。”

  夏寐目光呆滞,毫无反唇相讥之力。

  “帮你洗了脸,但你衣服太臭,我不想帮你换。”

  夏寐苦着脸,你帮我换了,我才是要哭呢!

  “喂,我有没有说胡话?”

  “说了。”

  “什么?”夏寐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世界即将毁灭,你银行里的钱都归我。”

  “这个不是胡话,是真话。要是哪天我遭遇不测了,我所有家当都给你,我还是很放心的。”

  江亦谦被她不经过脑子的一句话给逗笑,目光变得柔和。

  夏寐如孩童般纯净的笑,突然凝固在脸上。她就是醉得不省人事,也知道是为谁而醉。昨晚酒吧里的晦暗灯光一点点拼凑,记忆悉数缝合。

  “他回来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却在江亦谦心中划过一道痕,仿佛什么完美无缺的东西,被光一打,露出了另一面的瑕疵。

  他确定楚星河没死,但从没对夏寐说过自己的这一推断,因为他根本不想让他们久别重逢。原以为美国待得顺风顺水就不会想着回国,可如今,出乎意料,楚星河竟然自己回来了!

  “你……没事吧?”

  他想说很多诸如“忘了他”“不要见他”的话,但最后出口的却是一句不咸不淡,试探性的问候。

  夏寐自嘲地一笑,“好像,有点。”

  他想安慰,想说,这次再假扮她未婚夫也没关系,但她却说:“经历了那么多爱情游戏,我想我可以独自面对他,面对这个问题。顺其自然,他活着,就好。”

  原来,一切本就是多余的,他食指不经意间抵在下巴。

  “亦谦,其实你也不希望他回来吧?你每次说谎都会这样……”夏寐学着他的姿势,下巴搁在拳头上,“他在替我恨他。”

  “他不值得恨,你说呢?”

  “对,不值得,”夏寐兀自一笑,脸色有几分苍白,“当作普通人就好,不回避也不靠近。”

  他默默拿起桌上的吐司,“我早餐只做了一份。”

  夏寐顿时清醒,大叫着跑走,“我马上去刷牙,呜呜,你再给我做一份好不好?加个鸡蛋!”

  江亦谦从保温箱里取出一盘热腾腾的三明治,中间刚好夹着鸡蛋。

  荣光已经正式改名为星耀,而荣光的老员工,可不都是善茬儿。楚星河花了很大心思,演讲洗脑,开展培训计划,为了达到共融性,少不了多举办几次星、荣两派的集体活动。

  本就都是年轻人,熟悉起来特别快,玩起来一热闹,便不再抱有敌意。

  公司里的女同事,有了“新晋老公”,那就是总裁楚星河本人。只要一有空,她们就聊楚星河的八卦。刚好这几天他又上了财经杂志,办公室里炸开了锅。

  “啊!你们看,总裁的采访里说了他的理想型!”小艾尖叫着吸引来其他两个怀春的少女。

  “什么什么?”

  “笑起来眼睛像月牙一样弯,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又像小猫一样乖……我怎么感觉他说的就是具体的一个人哪?”

  “继续看下去呀!”小艾激动地说。

  “只遇到过一个喜欢的人……并且以后也只会喜欢她一个!哇,你们有没有发现,话不多的总裁说起这个神秘的女人的时候,说得都特别细节!这个人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没想到总裁这么痴情啊!好想变成他口中的那个女人,你们看,我笑起来眼睛是不是弯弯的?”

  “你那分明就是眯缝眼,哈哈哈哈!”

  一时间,办公室的三个女人都在互相看眼睛,抱在一起笑得像傻子一样。

  而在一旁低气压的夏寐,面无表情地听着她们的对话,默默地翻了好几个白眼。

  这个不是一般人的女人,现在就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并且长期担忧自己的笑眼会长出鱼尾纹……

  等她们嬉嬉笑笑出去后,夏寐随眼瞟到杂志上的“楚星河专栏”,大幅的照片旁,密密麻麻的文字采访。

  ——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你想对你的初恋说句什么话?”

  “在原地等我,我会来找你。”

  ——

  再次踏进这座大门,没想到已经是二十年之后。这里每一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故事,人去了又来,唯独不变的,是这终日无言的建筑,静看风云变幻。

  江亦谦伫立在巴洛克风格的客厅里,微微扬起下巴,就能望见那盏悬在屋顶的金色水晶灯。

  还记得四岁那年,那个被唤作他父亲的人面无表情地叫佣人把他送走。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母亲。

  可母亲却不出手阻拦,只是掩面抽泣。后来他才知道,错的不是他,而是他的母亲。他死死地盯住那盏灯,希望能留下属于这个家的一些深刻的印象。

  “你来了。”

  江铭即便是老了,声音依旧威严,身板挺得笔直,头发纹丝不乱,若不是眼皮浮肿、面色枯黄,真看不出是得了重病的人。

  江亦谦喊了他四年父亲,他不苟言笑的刻板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他对江铭没什么亲情,却有发自内心的敬畏。

  江铭只有对着他的夫人汪渠才会有笑意,也正是因为纵妻如此如此,他才能容忍江亦谦在这个家里长到了四岁。

  江亦谦不知该叫眼前的男人为父亲还是叔叔,他觉得很好笑,江铭没管好自己的女人,致使她跟自己二弟江铂私通,生下了他。

  他是江家的耻辱,江铭就算嫌他也该嫌到底,现在又想方设法要他回来,未免太不利落。

  “江总。”江亦谦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江铭微微颔首,“坐。”

  “小婳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江铭开门见山。

  江亦谦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完全不客套,便也直说了,“我没考虑。”

  江铭嘴角下抿,眼神犀利,“说吧,你的条件。”

  江亦谦笑了。

  果然是生意人,当谈判的一方不应允时,就开出利益,稳稳地拿捏住对方的需求。不过江铭这个精明的商人,对他这个无欲无求的“不肖子”可不好使。

  “江总,要是我现在四岁,或许会想跟你谈谈条件。但我现在二十四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了。”

  江铭额头冒起青筋,重咳了几声后,怒道:“混账!咳咳……这对你有什么不好!你也不想想,你不是嫡出,我有心教你经营,你竟然还推诿!”

  “嫡出……”江亦谦眯起眼睛,斟酌着这两个字,像一只悠哉悠哉的狐狸,“你们自家宅院肮脏,就把锅甩到我头上,要是投胎可以选择,我也不用担这份罪了。”

  江铭刚要叱责,看着那双和自己胞弟一模一样的眼睛,忍住了这份冲动。

  “罢了罢了!他都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不说这个了!”

  他不说,不代表江亦谦忘了。

  四岁那年被寄养到郊区,是江铂一直照拂他,给他经济上和生活上提供帮助。江铂于他而言,既陌生又忍不住想亲近,毕竟在血缘上他们有着摆脱不掉的关系。他在江铂那儿享受到了短暂的父爱。

  江铂怀着对哥哥的愧疚和自我谴责,郁郁而终,结束了他年轻又荒唐的一生。还记得那天临走前,他倚在木屋边说,下次给他带歼击机航模,要是不比别人的厉害,就赔他三架!

  可是,他再也无法兑现诺言了。

  那一天,当他得知江铂离世的消息时,他没有流一滴泪。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值得他流泪。

  他第二次失去父亲。

  江铭日渐苍老的脸上有了沟壑,想起他这个弟弟,脸上的纹路更深了几分。大概江铂和江亦谦,这辈子就是来找他讨债的,他是当年荒唐事的最大受害者,怎么现在却只剩下无奈?

  他放缓了语气,“我膝下只有两个不成器的女儿,她们各自成家,无论公司交到谁手里,她们夫家都会觊觎。

  “江氏绝不能落入异姓人之手,我不管你是不是觉得我古板封建,但我是不会让别人动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的。二弟若还在世,我也是愿意把江氏托付给他的。

  “有多少人盯着江氏这块肥肉,你不是不知道。听说你股票做得很好,相信你对市场有一定了解。你要是继承我的位子,我可以不再插手江氏内部一切事务,全权交给你。

  “但有一点,核心的任命我有过目权,我不能教那些老家伙倚老卖老,享着高位却背地搞鬼。”

  江亦谦安之若素,语气淡泊如水,“我生来就是虚凤假凰,更别说接管这个大的集团了。恕我能力有限,让江总失望了,告辞。”

  就在他快走出那扇门时,江铭倏然站起来,高声叫住他。

  “你妈一直挂念着你!”

  他身形一顿,脊背僵硬如寒铁,被水晶灯的光镀刻上一层苍凉。

  在他的世界里,父母亲情是奢侈品,母爱更是从他记事起就没见过的东西。挂念,就是从来不愿意承认他的存在?把他当耻辱一般,以为养在别处就从没发生过似的。

  这么多年了,除了江铂,江家没有人关心他,她可曾问过衣可暖,粥可温?他甚至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现在说挂念还有意义吗?两个女儿都嫁人了,自己年岁也老了,可不是想起他这个私生子了吗?

  江亦谦头也不回,声如玉石碎地说:“替我问她好。”

  待他走远后,阁楼上一扇半掩的门徐徐推开,走出一位眉目如画的美妇人。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保养得很好的脸庞反而多了成熟风韵。

  她一直在门后听着他们的对话,他对她的恨毫不掩饰,最后离开的背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

  她泫然泪泣,错是她犯下的,不该让这个孩子替她受了这么多罪,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他已经不认她这个妈了。

  江铭长叹了一口气,对汪渠安慰道:“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回家的。”

  “若他不肯,莫再为难他,是我对不起他……”汪渠喉中哽咽。

  丈夫如此宽容、疼惜,儿子如今又这么一表人才,也许她本就不该再奢望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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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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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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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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