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时不时的望望郑皓冬,太清楚他心里的感触了。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却连告别的勇气都没有。
返回到客栈之时,又是天黑,这一天便又这样过去了。曲清姝忙来到阿弄的房里,阿弄侧躺在床上,并未好转。早上送来的包子也一口未吃。
“阿弄,你好些了没有?”曲清姝将阿弄脖间的被子掖了掖,阿弄微睁着双眼,摇了摇头道:“小姐,我还是头疼得很。”
“袁青和皓冬帮你请大夫了,大夫马上就来了。”曲清姝寸步不离地守在阿弄的房里。
因是郑皓冬亲自上门求医,那老中医岂敢怠慢,连晚饭都来不及吃,便跟着郑皓冬和袁青来到了故居客栈。
他年过七旬,是青门镇口碑最好的大夫,冲着他的口碑,郑皓冬是极为信任他的。
路上走着,郑皓冬转过头望着老中医道:“大夫,你看我是否有病?”
大夫愣了愣,以为郑皓冬不过是句玩笑话:“郑局长精神得很,哪里是有病了?”
“所以我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有病?”郑皓冬又问一遍。
倒是一旁的袁青听的有些急了,将郑皓冬的手抓住伸向了老中医的掌中,道:“你给他把把脉,看看他是不是患了什么病?”
老中医这才领悟到郑皓冬并不是在开玩笑,只是单纯的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
老中医赶紧给郑皓冬号了脉,摇了摇头:“脉搏有力且平稳,没有异常。看郑局长的模样,也没一丝一毫的病态。不知郑局长为何担心自己的身体来?”wWW.ΧìǔΜЬ.CǒΜ
郑皓冬道:“问问罢了。”抽回了手,继续前行。
曲清姝在阿弄的房中焦急的来回踏步,直到传来阵阵脚步声,曲清姝才迎了出来。
“大夫,快帮我看看我妹妹。”曲清姝将阿弄称为妹妹,让阿弄心头一暖。
阿弄吃力地坐起了身子,老中医看了看她的脸,又让她伸出舌头来看,接着又是号脉,检查的极为仔细。折腾了一会儿,阿弄觉得实在坐不住了,便又躺了下来。
袁青将老中医带出了房间,问道:“她怎么样了?”
老中医神色有些慌张,道:“这姑娘的脉象来看,并无大碍。但见脸色和舌,倒又觉得实在不妙。她的舌发黑,倒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中了毒一样。”
曲清姝正好走了出来,道:“这些日子,阿弄一直与我寸步不离。我吃什么她便吃什么,怎会她中毒,我没事呢?”
听曲清姝这么一说,老中医道:“这姑娘的症状,我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真的不知如何诊治。”
“那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曲清姝实在是担心,阿弄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以往在曲家,从来没有生过大病。平日里感冒发烧都极少,这次怎严重到床都下不得。
老中医摇头:“这个说不准,方才我也说了,从脉象来看,姑娘并无大碍。自然也不敢给她乱开药的。”
实在没了法子,便让大夫开了些补药,只能瞎补补了。
夜已深,望着曲清姝忙里忙外,郑皓冬极为心疼。可想到白墨口中的三日寿命,今夜已是第二晚了,往后恐怕连心疼她的机会也没有了。
不管真假,都当真的来听罢。
这夜,对于曲清姝来说异常漫长,而对郑皓冬来说,如同转眼瞬间。
第三日一早,郑皓冬便回到了局里整理资料。将所有未完结的案子,都剔了出来。包括马香椿之死,罗老二之死,以及王小裁缝的死。还有关于孤儿院,关于自己的父亲......
整理好文档,郑皓冬又回到了故居客栈。曲清姝已备好了午餐,郑皓冬匆匆用了餐,将袁青带回到房里,将手中的牛皮纸大信封递了过去:“这是我整理的案件资料。”
“你要做什么?”袁青问。
郑皓冬道:“万一白墨说的是真的呢?”
袁青皱眉:“你真的相信?”
“不相信。”郑皓冬答的果断。袁青又问:“那你为何要整理这些,让我替你善后?”
“以防万一。”郑皓冬站起了身子,望了眼窗外,道:“如今,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了。”
袁青陷入了沉默,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就把这次当做是一场生死离别,来个临别的演练。
下午,郑皓冬又回了趟家,与郑夫人说了几句话,便又匆匆离开了。再次回到客栈时,郑皓冬只觉得一身轻松,从未这般自如过。
天色渐暗,古街里的灯逐渐亮了起来。阿弄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而曲清姝则一旁坐着,不敢合眼。
平日里曲清姝和阿弄便住在同一个房间,阿弄为了贴身服侍,就在一旁的小床上过夜。如今换作曲清姝一旁服侍,心里是满足的。
郑皓冬坐在曲清姝的身畔,一肚子的话想说,又全部咽了下去。
“今晚,我想留在这里。”郑皓冬说。
曲清姝蹙眉,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从浅香镇回来之后就怪怪的。”
“没什么!”郑皓冬缓缓朝床榻边走去,脱了鞋便躺了下来,连衣服也没脱。曲清姝见郑皓冬一脸的疲惫,心疼道:“那你休息吧。”说完望了一眼阿弄,再望了一眼自己床上的郑皓冬,一边一个,一个病一个累,搅得人实在心烦意乱。
“清姝!”郑皓冬唤了一声。曲清姝回过头来看,郑皓冬拍了拍床沿,道:“过来。”
以为郑皓冬有什么重要的话与自己讲,曲清姝便走了过去。
郑皓冬一把抓住曲清姝的胳膊一拽,曲清姝跌在了床上,一头扎进了郑皓冬的怀里。曲清姝刚要挣扎,却被郑皓冬抱的更紧了。
“清姝......”郑皓冬的声音在颤抖,听的曲清姝不忍再动弹。
他到底怎么了?
“若我不在了,你可怎么办才好?”郑皓冬深深吸了口气,心如刀绞。
她不懂人情世故,豪爽且自负。曲家没了,郑家也容不下她。若身边没有他,她要怎么过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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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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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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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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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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