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拿着荷灯上的纸条,从下游绕了上来,走到凉亭前,一抬眼瞧见眼前的人,他怔住:“秦伯!”袁青万万没想到,与秦霖柏会是在这样的场景再次碰面。
秦霖柏望着袁青,也是许久都说不上话来。曲清姝大步上前,问道:“你就是祭拜我娘的神秘人?”
秦霖柏忙摆手:“什么祭拜,什么神秘人,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秦霖柏看上去憔悴苍老了许多,他的神色慌张,举止更是不自如。
袁青将手中的纸条摊开,说道:“这个纸条是在荷灯上摘下来的,上面有一个趐字。而我们在青门庙的禅房里发现了一个香炉,底部也刻着一个趐字。我们正是因墓前的龙涎残香,才找到了青门庙。秦伯也不必再否认了。”秦霖柏知道自己已无从反驳,便没再否认。
“你与我娘是故交?”曲清姝隐约感觉得到秦霖柏注视自己的眼神,有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情愫。
秦霖柏答:“老汉身份卑微,不配与曲夫人成为故交,不过是曾经受过曲夫人的恩惠罢了。”
“仅仅如此吗?”郑皓冬追问:“那这个趐字,到底是何含义?”
秦霖柏答:“不过是一个字而已,并无什么含义。老汉识字不多,只单单觉得这个字美好,与曲夫人生前善良美好可相媲美,仅此而已。”秦霖柏的理由太过牵强,但他闭口不谈字的特殊意义,也实在没辙。
可再想到,包子铺的妇人曾在王小裁缝被杀的前夕,见过秦霖柏去过裁缝铺,他有杀人的嫌疑,郑皓冬怎会轻易放过。
郑皓冬问:“你本被关在狱中,是如何逃出来的?”
“逃?”秦霖柏冷冷笑了笑:“老汉我本就没有犯罪,被关进狱中也只是个误会。更何况是汪理事放我出狱的,怎能说我逃出狱?”
“汪理事?”郑皓冬惊诧。
秦霖柏一口认定:“没错,就是汪理事放我出去的。汪理事属侦查局内部的人,难道还能被我威胁不成。”郑皓冬想了想,他的这一说法也并非不可能。汪理事为何要杀曲清姝一事,到现在也没有头绪。他的任何举止也都无从追查。
而此时的袁青,却在思考生活窘迫的秦霖柏,哪里来的钱去买如此名贵的香,又为何一定要买这么名贵的香。各种疑问串连在一起,关于王小裁缝的死,郑皓冬终于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你曾是否找过王小裁缝?”
秦霖柏眉头皱了皱,面不改色答道:“确实找过。”
“什么时候?”郑皓冬问。
“前几日。”秦霖柏答。
秦霖柏答的坦荡,令郑皓冬有些意外,他又问:“那你们说了些什么?”
秦霖柏回头望了一眼袁青,随后答:“小少爷曾给我买过几身衣裳,在王家裁缝的铺里。我那日去找他,只是想将衣裳退了,换些钱。”
“退衣换钱?”曲清姝不解。
秦霖柏接着说:“我是想将衣裳退了钱,买些上好的香,给曲夫人上个坟。曲夫人是大户人家的太太,如今不在了,焚的香也要配得上她身份的。”秦霖柏的回答天衣无缝,无懈可击。
“那你知不知道王小裁缝被杀一事?”郑皓冬目如寒星,死死盯着秦霖柏:“就是你找他的那天。”
秦霖柏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难道郑局长认为是我杀了王小裁缝?当日,郑局长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抓进了侦查局,全凭自己的心情行事。如今难道又要污蔑我杀了人不成?老汉我当真是好欺负的。”
郑皓冬被秦霖柏回击的哑口无言,当日也确实意气用事抓了秦霖柏和棠子,但也确实怀疑过他们的身份并非简单,而想到了棠子,郑皓冬又问:“那你知不知道,棠子也被人杀了?”
“棠子!”秦霖柏神情突然黯淡了下来,虽没有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但眼里流露出的酸楚,证实他知情。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郑皓冬上前一步,逼近了秦霖柏。
秦霖柏摇了摇头:“我并不知情。我是昨日才听悟尘大师说起了棠子,青门镇上已传的沸沸扬扬,死了太多人。”三人沉默了片刻,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或许是想问的太多,不知如何细问。
秦霖柏说道:“曲大小姐节哀顺变。老汉告辞。”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开。
曲清姝怔怔望着他,这诡秘又熟悉的声音定是在某个特殊的情境下听到过。曲清姝大步追了上去,拉扯道:“等一下,我话还没问完。你站住。”
秦霖柏加快了步伐,企图甩开曲清姝的拉扯,不想与她多做交流,谁知曲清姝一把揪住了他。秦霖柏那宽松的棉麻外衫被曲清姝揪住,却还想挣脱。曲清姝不依不饶,死命拉扯着。两人拉来扯去,纠缠了好一会儿,曲清姝一个用力,将秦霖柏的外衫扯了下来。秦霖柏踉跄了几步,上身仅剩下了一件无袖的底衫。曲清姝愣在原地,手中的外衫掉落在地。
郑皓冬和袁青立马上前将秦霖柏的双手扣住,曲清姝望着秦霖柏手臂上一道手指长的刀疤,那伤口刚愈合不久的模样,还泛着淡红。曲清姝低吼道:“那日在木屋想杀我的人,是你?”
秦霖柏紧张的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你还在说谎。”曲清姝万万没想到这个与母亲是故交的人,这个受过母亲恩惠的人,居然就是那个黑衣人,曲清姝失控的叫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琇書網
秦霖柏眼里噙着泪,望着曲清姝的眼神,并不存在恨意,而是充满柔情和宠溺。秦霖柏的身子在颤抖,他抿了抿嘴,长长叹了口气,无奈中夹杂着凄凉。
“我无话可说。”秦霖柏妥协,他望着郑皓冬:“押我回侦查局吧,最好判我死刑,那样我便......”秦霖柏止语,垂下了头暗自忧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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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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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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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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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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