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浮生若梦颜尽欢>第四十八章 穷酸书生
  梁深将易宗领回家后硬是没敢和他姐说,一是因为梁浅如今是两脚不沾地的大忙人,二是因为梁深是个怕姐的。

  四长老短暂的安抚完民心后又辫子一甩不知往哪个方向浪去了,梁浅年纪小小担子挺重,上任初始就大刀阔斧的创立了天山守卫军,收了一众身强体壮的练武好苗子纳入自己麾下,还请了专门的武师教他们打斗和术法。

  不过区区几十年,天山的守卫军就已经像模像样了。

  上任之后成绩斐然的同时梁浅的性子也变得难以捉摸了起来,时而暴戾,时而乖张,梁深有时情愿躲起来也不想和她这个阿姊碰面。

  梁深轻车熟路的绕过所有的门徒将易宗塞到了自己屋里。易宗本就腼腆,此时更是局促不安:“我是不是打扰到仙人了?”

  梁浅虽然古怪,但对自己这个不太成器的弟弟倒是一向纵容,哪怕梁深的道法连刚入门的门徒都比不过,她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后就这样揭了过去。长此以往,梁深一边在自己不如梁浅的自卑中和被梁浅用宠爱浇灌出来的软弱中徘徊,一心想在不知他根底还将他供为上仙的易宗前显摆:“打扰倒是没有,只是小兄弟有所不知,在这天山之上,我说的话还没有几人敢违背,只不过小兄弟是凡人,与我一同穿梭这仙门之中容易招人口舌。”

  易宗似懂非懂。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波光潋滟:“仙人真是厉害,不过与我一般大的年岁修为竟然已经如此之高,小生失敬。”

  梁深被夸得浑身舒服,刚想谦虚几句,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冷若冰霜的声音:“谁厉害?”

  梁深腿一软,回头看——来人正是他那个暴戾乖张的阿姊。

  本以为会挨他阿姊的一顿臭骂,却不想梁浅在看见易宗的一瞬间神色大变,琳琅长鞭自袖中而出,刷啦啦的将易宗捆了个结实。易宗不会术法,一张脸被长鞭捆的通红,向梁深求救。

  哪知梁浅冷笑一声,向地上啐了一口:“顾绍!别以为我认不出你,说!这次来天山又想做什么!”

  梁深虽未直接参与,但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当即去扯梁浅的鞭子:“姐,顾绍已经死了几十年了!”

  梁浅手中鞭子一松,易宗终于得了释放,跌坐在地上猛烈的咳嗽。

  眼前的人不过及笄光景,哪怕当年的顾绍还活着,如今也年过花甲,垂垂暮已,绝不会有如此青春的容颜。梁浅清醒后也不多言,收了手,决然转身道:“送他下山,天山不许凡人逗留。”

  梁深被梁浅当众拆穿吃了瘪,自然不敢再擅自收留易宗,本想连夜送他下山,刚走到山口,却见易宗一直回头观望,梁深忍不住好奇询问,易宗起先还一副牙酸样,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将闷着的屁放了出来。

  “仙人的阿姊生的实在貌美,小生一见钟情,一想到下山之后怕是再也见不到她实在心痛。”

  梁深听了易宗的一番告白显些把自己震惊到撅了过去。梁浅生的不丑是不假,至于貌美,梁深大多数只是屈于他姐的淫威之下,别说看梁浅的正脸了,就连听到梁浅的声音他都吓得发抖。

  更别提去好好端详梁浅的正脸了。

  相比之下,易宗实属猛人。

  “快下山吧。”梁深拍拍易宗的肩膀,可惜易宗哪怕真的猛如虎也没有用了,顾绍一直是他阿姊的心中刺,偏偏他还生的和那顾绍一般模样,梁浅大发慈悲不杀他已经是给了天大的恩赐了,没想到老虎有意放了小兔子一马,小兔子还回过头盯着母老虎的屁股看。

  “仙人!”易宗见梁深视他的话为儿戏,心中焦急了几分:“在我们凡间,向来没有女子掌权的道理,女子生来就是要伺候夫君,回归家庭的,你家阿姊虽外表要强,内心也定如凡尘的女子一般渴望男人的宠爱,难道你作为家弟,不想看她得到幸福?”

  梁深心中一动。

  天山之上人人长寿,男女感情始一而终。眼见如今梁浅正是春芳年华,家门口却门口罗雀,天山男人大多畏惧梁浅的性子,甚少有像易宗这样偏往虎山行的。

  易宗见梁深有所感触,趁热加炭道:“更何况仙人难道真想一辈子做个闲游散人吗?若你家阿姊日后退居二线,那大权定不会旁落,一定会都压在仙人的身上,仙人何不如今就磨炼心性,接触天山的大小事物?”xiumb.com

  “荒唐!”梁深也听出易宗的弦外之音:“这是我天山的事情,你还是少管的好。”

  易宗惶恐,忙为自己解释道:“仙人不要误会,我只是倾慕汝家家姐而已。”

  梁深看了易宗一会儿,少年人生的俊秀,神情诚恳,其实他心中所提正是梁深心中一直存在的疙瘩,他太想向他那个锋芒毕露的姐姐证明自己了,就连莫泽那样软弱的人都能爬到他的头上,还让他尊称他一声大师兄——

  可他梁深才是未来五长老的亲弟弟啊。

  “你真的喜欢我姐?”

  易宗深深往前鞠了一躬,五指并拢,神情庄重:“若是有半点虚言,吾愿天打雷劈。”

  易宗暂时以教书先生的身份在天山住下了。

  还是莫泽那个大傻子起的意,一早就往梁浅的雪莲宫谏言,说人间百家争鸣,道儒两学昌盛,我们更应该取其精华,于是他特地下山抓了个看起来最严又傻的教书先生来了天山,摩拳擦掌的准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梁深站在雪莲宫外,满心忐忑的等着莫泽的消息,从清晨一直等到了晌午,雪莲宫门前水池的癞蛤蟆都换了一拨,梁深定定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飞舞女神像,宽绫绶带,面容楚楚,一脚踏莲,一手执花,正是人照着梁浅的身形打造,却又将她的美貌只显了三分。

  直到过午后,莫泽才兴冲冲的向他跑来,满脸写着“这事成了”。

  莫泽知道梁深对自己有些不痛快,但他又想不出来问题在哪里,梁深百八年交代他做一件事,想着趁这个机会加深一下两人感情,差点就将嘴皮子给磨破了,好在最后的结果还算满意。

  若说本来被易宗说的是三分不痛快,那此刻见到了莫泽毫无城府的脸又徒加了六分。

  ——凭什么莫泽开口她便同意?而他不过是将人带到家中作客就要被她当面驳了颜面?

  多年沉淀的委屈渐渐凝成一坛无人问津的酸水,然后被人一脚踢翻,汩汩的往外冒着酸气,毫不客气的沁入五脏六腑,一品皆是不受重视的怨毒。渐渐化水为烟,“哧溜”的钻进了他的体内。

  易宗的“百家堂”一经开展,每节课都座无虚席。本以为是他模样生的好看,可没想到他手里拿着一卷书,端坐在那里随便讲的课都是有意思的。笑至前朝轶事,肃至当今朝政,每一句都夹带经典,却又不显教条,惹得天山的大姑娘们都爱围在他身边,嗲着嗓子求易夫子快接着昨日讲下去。

  梁浅甚至不算路过,她不过是散步的路上恰好撞见了那里围着一群人,时不时传出一阵哄笑,就好奇的走过去,结果众人见是梁浅,一个“我家锅子上热水要冷了。”一个“我要回家吃晚饭了。”的理由搪塞逃窜而去。惹得梁浅尴尬的立在一旁,刚要转身走,就听见身后一阵轻笑。

  易宗修长的手指撑在脸边,满脸写着看好戏。

  “你笑什么?”梁浅索性眯眼坐到了他的对面:“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易宗高举一双手,投降无辜道:“我没有笑。”

  梁浅瞥了一眼易宗的手,那双手既白又细,甚至连颗茧子都没有,一看手的主人便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物。梁浅冷哼一声,却见易宗春风和煦的递来一杯茶,茶水清澈,上面一根茎叶不安分的浮浮沉沉。

  梁浅一饮而尽,顿时脸色比苦瓜还难看,抽了鞭子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你戏弄我!?”

  易宗这次不急也不怕,反而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的抿上一口:“你这样牛嚼牡丹,又怎会知苦叶茶味远而甘?”

  百家堂设于山巅之下的一处山穴,终日对着白雪皑皑,易宗日日裹着大氅取暖,梁浅本觉着这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才选这个位置,如今寒风一吹,心头的火焰消了不少,静心去看,白颠之上高苍峻岭,稍往后走几步便是陡崖,崖边积了不少陈年的风雪,长长的冰柱倒挂在上,水晶似的映着梁浅冷得像寒岩一样的容颜。

  白茫茫的山竟也能让他看出这样的花来。

  一片白茫茫的雪花摇摇坠坠的飘到了梁浅的脸上,落下一片湿冷。

  易宗挨了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却还要将大氅给梁浅。梁浅意外的没有反抗,只是待披上后轻拉绳子,扯着衣领将大氅扔到了山下,先前还厚实沉重的大氅到了空中转眼就是一条被扒了肉身的动物皮毛,凌乱了几下彻底飞没了踪影。

  留下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很贵的。”

  “那又如何?是你先给我的。”梁浅洋洋得意挑眉,她生来就爱让人吃瘪,此时见易宗强压内火的模样心里生起了好久没由来的快感。

  易宗鼓气鼓了半晌,最后还是摆摆手:“算了。”

  为什么算了,不能就这么算。梁浅刚寻机再想找事,就听易宗道:“天山美景浩瀚,能葬在这里也是殊荣。”

  “夫子多想了。”梁浅又懒洋洋的坐了回去,把玩着桌上有着粗糙颗粒的陶杯,那陶杯上还缺了一角,显得它越发磕碜:“天山向来只有火葬,焚烧后将灰烬洒与天地,以敬天山大地,但易夫子不属于我们天山人,如果死了倒是可以扔到山外去用腐肉喂喂鹰。”

  简直是魔鬼……易宗像是踩到了一片雷地,进退两难。只得“呵呵”一笑将这事盖了过去。

  “下雪了。”没了大氅的易宗活像一个被人扒了皮的秃毛鸡,厚着脸皮往梁浅身边凑,却又始终保持着一线的距离,梁浅冷眼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外面,鹅毛似的飞雪簌簌而下,天地间被宁静之音所淹没。转眼就给天山铺上了一层。

  这世间无论是万紫千红,亦或是壮丽山河,都挡不了这如诗如画的饕鬄大雪,轻轻一盖,就什么都没了。

  梁浅想起还有事情要处理,没空再同这个酸书生废话,刚要走,就见易宗捧了一样物什送到眼前。易宗缓缓打开手心,里面一根细弱的小花扶风颤抖。

  “生机勃勃,美出了另一番景致。”易宗叹道。

  他的眼里仿佛有细碎光河,待易宗小心翼翼的将花重新种到地里后,梁浅已经起身。

  “不是所有的茶水入口即是香甜,反而越是回甘才越沁人心脾,天山苦寒,苦叶驱寒,长老若是不嫌弃,待会我让人送些苦叶子去。”易宗在身后大喊,生怕梁浅耳聋似的,只可惜那人头也没回,只淡淡的扔出了两个字:“随你”便被白雾隐去了身形。

  来来去去皆像一阵冷风,不亲人,也不愿别人亲近她。

  易宗自嘲的笑了笑,红泥小火炉,一杯苦叶茶一直喝到了近晚,直到夜幕全黑,一只呆头鸟才跌跌撞撞的飞了进来,易宗取下鸟脚上的信,细细读完后扔进了炭火里。呆头鸟目光呆滞的在原地抖着羽毛,易宗看了半晌——

  转眼间桌上便多了道红烧鸟肉。

  第二天,苦叶茶准时出现在梁浅的案上。

  来人倒是体贴,还为她泡好了一杯,端起来品茗,温度正好。

  “阿姊、阿姊!”梁深冲撞着跑了进来,正好对上梁浅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谁让你不敲门的!”梁浅仓皇收起桌上的茶包,眼里包含着怒气。

  一连串的小动作梁深又岂会没看到,只是如今的状况让他无暇顾及这么多了。他往前一站,说道:“天山山脚涌入大批凡人难民,无论如何劝说都不肯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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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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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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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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