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浮生若梦颜尽欢>第十八章 自作孽
  “太梁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说我们将军不值得仙主喜欢吗?”飞裘竖眼一瞪,抓起身旁人的衣领就要到提,却被一只柔软无骨的纤纤素手给拦了下来——梁浅仙子不知何时拨开了众人也围到了太元星君的面前。

  兴是听到刚刚飞裘那通踩浮生捧师寒的马屁心感不适,梁浅轻捂了嘴微微皱眉。

  众人忍不住一片哗然。

  “梁浅仙子又蹙眉了!”

  “她真的好美啊!”

  “若是她能看我一眼,我死而无憾……”

  梁浅轻抬眼皮,盈盈水袖下仿若无骨,她侧头问太元星君:“我美么?”

  太元星君通晓四方,周旋八方,在这仙宫之上堪比所有人都老道,自是深知这姑奶奶的秉性,忙不迭点头如捣蒜:“美,美得这世间无论是山河美景,万紫千红都不及梁浅仙子一人!”

  梁浅心满意足的看了太元星君一眼,继而问道:“那我与那恶女人师寒相比呢?谁更胜一筹?”

  太元星君:“……”

  要不然怎么能是送命题呢?仙宫第一大流氓,第一姑奶奶,若是寻常时候饶是将她捧上天上去也无事,偏偏师寒的两个心腹都在这,尤其是那飞裘,虎视眈眈的盯着太元星君,太元星君咽了口唾沫,为难的开口:“自……自然……”

  “自然是梁浅仙子更美。”

  太元星君还没说话,就被眯着狐狸眼的太梁给打断,太梁掸掸自己的衣服,无视飞裘由红变紫的脸:“扶风杨柳不及仙子柔弱,万色牡丹不及仙子娇贵,我家将军虽曾过黄沙百战,罗袖洒赤血,却也是不及仙子款步姗姗的。”

  太梁一席话绵里藏针,却偏有让人挑不出毛病,梁浅冷然同他笑眯眯的眼睛对视片刻,她本是想借着这个话茬来告诉飞裘,男人喜欢的并非你家将军那个恶婆娘,结果却被太梁给堵在了半路上,刚要寻个机会发作,就被和事佬太元星君看出端倪,一手拉扯一个,赔笑道:“今日各位前来又不是为了选个仙宫最美的,现在讲究以和为贵,有没有人能提供个既能息事宁人又能不伤和气的法子?”

  “这不简单?”太梁笑笑:“仙君那厉鬼作恶人间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为何太元星君不牵头办个猎鬼节,由我家将军和圣女当猎头,谁若赢了颜渊仙主便是谁的,既能为仙主分忧,还能解决两位女仙之间的宿怨。”

  师寒女仙与浮生仙子两人的龃龉本就不在一条鱼,若是今日解决了一条鱼的矛盾,明日或许就会出现一条狗,太梁此话瞬间点醒了太元。太元当即拍手:“这个好!”太元星君刚叫好,思索一下又觉得不对劲:“等等,赌注为何是颜渊仙主?是不是有些不妥当?”

  梁浅一拍桌子,显然对于太梁先前的话耿耿于怀,她狠狠剜了一眼太梁道:“没什么不妥当!我也觉得这主意甚好!颜渊仙主是我表叔,圣女是我密友,既然师寒女仙那边无异议,那我也替他们应下了!”

  锦元殿内,一片沉默。

  大豪在葡萄架下打瞌睡,一双狗眼偷瞟梁浅,十安站在浮生身后,一言不发。

  唯有浮生,与梁浅面面相觑,梁浅绞着双手,依旧有些愤愤不平:“他娘的,等哪天我一定要找人把太梁那小子舌头给割了,让他尝尝什么叫有口不能言!”

  啊,她又皱眉了,心好痛!大豪狗爪捧心,爱的盲目。

  浮生一脚踹在大豪的脸上,似乎还是不死心:“你不是说替我去探探太元星君的口风么?为什么回来就成了我要和师寒女仙比赛?”

  梁浅握住浮生的手:“他们欺人太甚!浮生,这场仗你一定要赢!我都用我表叔做赌注了,若你输了,我表叔不仅要被那恶女人抢去做夫君,我还要改口喊那恶女人叫表嫂,想想都可怕!”

  浮生:?

  总而言之,浮生是再也不敢去天池捞锦鲤了。

  她本就对打架捉鬼一事狗屁不通,更何况对手是远近闻名的女武仙师寒?

  梁浅对浮生有盲目的自信,一直握着她的手为她打气,好不容易将这尊雪莲大佛送走后,大豪也将头伸了过来凑热闹:“你真能一掌掀开十个妖怪的天灵盖?”

  十个妖怪的天灵盖或许难,但是一只狗的天灵盖可以试试。

  浮生叹了口气,披上外衣同大豪交代道:“我出去一趟,在家等我回来。”

  浮生出了锦元殿的门,就磨蹭着往秣陵宫的方法走去,不知道秣陵宫那位正主如今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她与师寒的赌注,如果他要不知道还好,他要是知道了,自己又该怎么和他解释。

  他大概会大发雷霆、怒发冲冠,然后将始作俑者拖过来暴打一顿,取消这个荒谬的比赛?

  不可,不可,若是他气极了要去怪责梁浅可怎么办?她那外强中干的性子被他说两句定是要掉眼泪的。

  亦或是自己去寻太元星君说个清楚?更不可,她本就与太元星君不熟悉,若贸然前去要求取消比赛,他搭不搭理自己还是一回事。

  浮生本就缓慢的脚步又停滞不前,从锦元殿到秣陵宫不到一条街的距离被她走的艰难无比,等她终于下定决心敲响秣陵宫的门时仙宫的天已经黑的透彻,她一下成了深夜来访——仙宫的白昼黑夜本就是闹着玩的,如果一直都是白天就要准备好随时被辛广使唤的准备,众人索性各掏腰包打点了司夜星君,让他将人间的黑夜也搬了上来,又派了太元星君去辛广面前说了一通好话,美名其曰什么:阴阳调和,万物共生。听起来是有几个道理,于是辛广大手一挥,准了。

  准是准了。可神仙是不用睡觉的,大家两眼一抹黑,要不凑在一起打叶子牌,要不下凡偷会小情人,总之,没一个正经的。

  无论是人是神,只要到了晚上,就是要躁动的。

  浮生站在秣陵宫门前又停滞了,若是让有心人看去,她会不会被渲染成:知自己不敌师寒,索性夜探秣陵宫欲将生米煮成熟饭?她本是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可若是玷污了仙主万年清誉,惹得人家一身腥臊多不好。

  不管了!

  反正横竖都只有这一条路,浮生手刚覆上门上祥龙辅首,却发现——秣陵宫竟没关门!

  朱门轻掩,浮生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本以为这秣陵宫应与辛广那翠仙宫无二样,都是富丽堂皇,闪瞎人眼,却不想面前黛瓦白墙,一路的青石砖铺地,几根黄竹歪歪斜斜的架起了一藤葡萄,除了比她那锦元殿要大上几圈,简直可以称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浮生仙子?”

  仙童脆生生的声音在浮生身后响起,浮生本就是做贼心虚,被这么贸然喊了名字,吓了个一激灵,回头正好与子夜撞了个满怀。子夜揉揉鼻梁,将面前的灯笼放到面前,甜笑道:“仙子,是我啊。”

  浮生认识子夜,先前便是颜渊派他送了些少年的衣裳给十安,见了熟人面孔,浮生终于放松了下来,说道:“原来是你……你家仙主呢?我寻他有些事情。”

  子夜生的个子小小,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整个秣陵宫除了颜渊就只有他,一人包了颜渊仙主的衣食住行,一张小嘴更是能说会到。他将浮生领到主厅后,说道:“仙主他今个儿一早便在等浮生仙子了,可仙子迟迟未来,仙主便去忙旁的事了,不过仙主嘱咐过我了,如果仙子来了便让仙子在这儿等着,他一会儿就到。”wWW.ΧìǔΜЬ.CǒΜ

  今儿一早……

  浮生心里一沉:如此看来,颜渊仙主八成是知道了这出闹剧。

  子夜给浮生倒了杯茶就提着灯笼走了,留下浮生一人在这厅中,左瞅瞅,右看看,心头像跑过了鹿。

  她活了这么多年,却是头一遭来男子的家。

  忐忑不安是有的,更多的是隐隐测测的好奇,一个凌驾于三界之上,却低调不理世事的仙主,他平日所住的地方该是什么样?

  应是雅琴丝竹,醴泉为酒,不染白尘。

  浮生一口喝光了子夜为她倒的茶水,只觉茶水香甜,便自来熟的摸上了放在桌上的玉耳斛,自斟自饮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几杯清水下肚,身上一阵燥热,仙宫之类四季皆春,想来今日她穿的应是多了。脱了外衣,果觉凉风习习,浮生心情一阵愉悦,一路迈着轻快的步子自个在这秣陵宫溜达了起来。

  她今日心情出奇的好,见葡萄藤下结了朵艳色的花,一时心痒便摘了下来插在头上,戴的方正了还花出一汪水镜,镜中人面上不知何时飞起两朵红晕,朦胧中带着娇俏,一双眼中水汽氤氲,好似怀春少女,浮生捧着脸揽镜自照了半晌才幽幽的收了水镜,叹道:“真美。”她何时生的这般美了?浮生做作的捂嘴低低的笑道,若她是那些个女子,也会嫉妒死自己的。

  既然生的这般美,定得让人看到才行。浮生嘿嘿一笑,顿时在秣陵宫疯跑了起来。

  秣陵宫看着同她的锦元殿差不多,真正走起来却比她的锦元殿大的不是一星半点,浮生从南绕到北,从北绕到西,热的衣服脱了好几件,却还是没找到颜渊。刚用仅存的理智寻思着要不然明日再来,就被一阵“哗哗”的流水声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东边林深处环抱一水泉,水声潺潺,好似皎镜空天,沸珠明月,浮生脚步一滞,忍不住揉了眼细细的看,泉中有一人,半倚池边,上身未着寸缕,长发未束,好似瀑布般垂在背后。

  那人仰头轻叹,虽不见其脸,可却好似与这湖光山色融为一体,心中尽数愁肠诸诉之这一碗水泉。

  浮生忍不住走近了去。

  那人微微侧头,似在打探来人,露出半张如山麓起伏的侧脸,他的鼻子天生高挺,垂下的眼角温柔内敛,偏偏那眉,又锋利上挑。

  “薛上?”浮生驻足在水泉边,伸手要去抚摸那人的侧脸,却一个脚步不稳,滑落了下去,瞬间如跃河锦鲤,腾起半数水花。

  浮生身上酒味浓郁,好似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一般,她一个扑腾,喝了大几口洗澡水,身上那件仅剩的薄衫也彻底被浸湿。颜渊将她从泉中抱起,看着她嫣红的脸皱眉道:“你喝酒了?”

  浮生冲颜渊打了个酒嗝,没皮没脸的笑道:“昔日有芝兰生于幽林,不以无人而不芳,今日有仙主立于澡堂,不为寂寞而不洗,仙主洗澡这一幕可真应该让那师寒来看看,若是她,嗝,看了,兴许就不和我比那劳什子赛了。”

  话刚说完,又是一个气味冲天的酒嗝。

  “你想让旁的女子看到我这个样子?”他的声音像是催人的魔咒,惹得浮生脑袋一阵发晕。

  颜渊本想将她扶正立好,只是不知她是故意装作站不稳还是脚底打滑,两条纤细的手腕始终牢牢圈着他的脖子,十足的赖皮相。

  见她不愿站着,也就随她去了,颜渊伸出手,将她额前被水浸湿的碎发理了一理,温柔道:“我等了你一天,见你始终没来,便去同辛广商议些事情,怕你嫌我脏,本想着沐浴更衣再见你,却不想着就这短短片刻,你就偷喝了酒。”

  此刻哪怕骂浮生浮生也怕是不知回嘴,她眯着眼盯着颜渊的脸片刻,嘟囔道:“薛上,薛上,你是薛上吗?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是不是真的和旁人说的那样,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她本就穿了衣衫薄湿,如今又贴了过来,两人好似赤身相对,颜渊敛了视线,生生的扳开她吊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腕,声音也越发发幽了起来:“你喝醉了。”说罢,颜渊便摸了身后的衣衫套在身上,拦腰将她抱起,往主卧的方向走。

  怀里的醉虫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见自己的脚离了地一声惊呼:“我飞起来了。”

  颜渊:……

  一番喋喋不休好不容易到了房间,颜渊将她往床上一放,自己理了衣服,重新束了发冠后,衣袂又被凌空一只手拉住,颜渊扭了头看去,那只话痨醉虫终于有了困意,眼皮一合,面周公去了。

  颜渊将她拉住他衣袂的手轻轻松开,她的手小小的,手指也不够纤长,蜷在他手中却正好可以被他包裹起来。

  “我不走,我哪都不去。”

  颜渊将她的手轻轻放到唇边,像是待天下极珍贵之物,郑重的吻了一下。

  若是他更早一些认识她,是不是就能免她此生的颠沛流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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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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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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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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