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公子步履款款:“鸿楼少主,姓鸿,名光,字武陵!”鸿武陵单手持剑,雪落白刃上,化水落湿寒。
公孙大藏不以为意:“武陵鸿光,好熟悉的名字。”温侯俊拱手:“鸿楼乃苍山鬼手所建,乃是陵阳城最好的酒家。”
公孙大藏闻言了然:“早些年前,来访此地,喝过鸿楼的酒水,属实是上乘之选。”温侯俊看向鸿武陵,眼神复杂,他身后的庙宇空空荡荡,亦是让他心神错乱:“洪贤侄,小女何在?”
“从未得见!”鸿武陵不去看他,回应的毫无情感。
温侯俊闻言惊诧,当即便要夺路探视,奈何兵马拦路在前,哪里都不得抽身而出,无奈下只得苦苦哀求公孙大藏,但后者完全视若无睹。
温侯俊莫名悲怆:“人心凉薄,人心凉薄!”
鸿武陵:“温大人,我苦苦追求令千金多年,这事情你不是不知道,我鸿楼不缺聘礼,不差媒妁,偏偏差在我不是官宦出身,不能辅佐你平步青云之道,你便让南瑾独处深闺直到今日,从这一点来看,我觉得我应该十分痛恨你的。”
温侯俊正自烦躁:“南瑾到底在哪里,你把她弄哪里去了?”鸿武陵神色淡漠,微微耸肩摊手:“我也在寻找令千金,无奈根本不见其踪影!”
公孙大藏听罢,眼含深意的看了一眼温侯俊:“温大人,先卖苦肉计,再派人转走千金,唱的这是哪一出儿?”温侯俊大惊:“我已至这般田地,万万不敢戏弄将军!”
公孙大藏轻抚自家光头,豪迈大笑道:“本将也觉得毫无必要,毕竟眼下狼烟四起,令千金即便是真的逃走,到处都是作乱的军队,哪里有其容身之处哪?”
温侯俊闻言喃喃:“我只希望小女能够活着,无论小女去向何方,希望将军念在旧日情分上网开一二!”
公孙大藏不理会他,而是眼神郑重的看向鸿武陵:“鸿公子,你此番来此,可还有事端?”鸿武陵昂着头,用下颚轻轻指指温侯俊道:“好歹是瑾儿的亲爹,我不能看着他死,不然即便是见着了瑾儿,她也不会托付终身于我。”
温侯俊闻言恍惚,摇头苦笑道:“鸿公子,往日里我待你凉薄,你大可不必为我这般,你若真能寻到瑾儿,是她的幸事福分,眼下公孙将军并不曾迁怒于你,你还是早些离去,莫要再跟我趟这趟浑水,否则一地枯骨落了雪,四海八荒无人识!”
“你闭嘴,眼下已轮不到你说话了!”鸿武陵毫不客气,温侯俊满面羞愤,一时间有些愣住。公孙大藏倒是颇为欣赏,鼓掌赞许不止:“想不到北戎国还有这般侠义男儿,不错不错,所谓英雄豪杰,就该是这般自生傲骨气节!”
“将军你也别乐得太早,我早就知道,今日我若要带温侯俊脱身,你的项上人头我是一定要拿的!”
此话说完,松纹古剑嗡鸣震颤,雪花退避三尺,青锋流动清波!
公孙大藏闻言不禁大笑,温侯俊亦是无奈摇头,满场军士尽皆冷嘲热讽,好似面前这个白衣公子如砧板咸鱼一般滑稽可笑。公孙大藏:“后生小辈,你可知本将行军三十年,从未有人敢当面跟我说道此番话?”
鸿武陵昂然挺立:“那我便做第一个。”
“勇气可嘉!就不知你一人武艺,如何过得了我这百人铁骑了!”公孙大藏有恃无恐,鸿武陵亦是不慌不乱:“擒贼先擒王,其余鸟兽散,杀人红尘中,脱身白刃里!”
“人常说年少轻狂,眼下本将便领略风骚!”
公孙大藏说罢,缓缓取出自己的鎏金双锏,而鸿武陵依旧白衣带风,一人一剑挡在山神庙前,对面是杀气蒸腾的西梁铁骑,风雪呜咽着划过每寸铁甲,在抛光的兵器上映出一张张铁青的甲胄脸庞,没过多久兵刃又被风雪沾满,上面映着的人脸好似哭花,状若鬼魅,没有丝毫人间的冷暖温情。
温侯俊有气无力的跪坐在军阵里面,望着白衣少年略显单薄的影子,老泪浑浊的抹湿了两只袖口。
而时间,于此刻往前半个时辰,山神庙中,南瑾还在忍受风寒。
老太监悉心照料,外面寂静的有些吓人,偶有家眷的啼哭声响,随之而来的便是毒打怒骂,没过多久继续死寂下来,连温侯俊的声音都清晰地有些格格不入。
南瑾悠悠醒转,面色时而苍白如雪,时而潮红如火,老太监忙前忙后,又是焦灼又是强颜欢笑:“小姐,你醒啦?”
“外面还在下雪吗?”她的声音苦涩艰难,喉间微微肿胀,老太监听了又是心疼不已,不过面色上还是温暖如春:“雪下了好几日了,跟当日于梅渚时一般无二。”
“明明是不一样的。”南瑾喃喃道。
“哪里不一样了?”老太监顺着她的话问。
“那时候有小长安陪着我,现在小长安不晓得跑哪里去了。”南瑾说罢神色黯然,老太监闻言微微皱眉,刚要说话便被南瑾止住:“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不许责骂他。”
老太监闻言,把话柄咽回肚子里,取而代之的是重重的一口叹息。
“没有小长安在,我的胭脂水粉都坏掉了,往日里他偷着用的勤,我的病也好得快些。”她越说越伤感,老太监好生抚慰:“小姐别多想了,歇着身子吧。”
南瑾应允,忽然表情惊愕,艰难抬手指指山神庙的屋顶:“公公,那房梁上好像有人!”老太监闻言大惊,慌张抬头瞧看,果然看见一位白衣公子半倚在梁子上吟吟浅笑,正是鸿楼少主!
鸿武陵见南瑾瞧见了他,当即也不东躲西藏,翻身下梁来至南瑾身前,咧开嘴巴露出会心一笑。
南瑾看着鸿武陵的脸,眼神闪躲不知该往哪放,面色潮红好似又烧了几分。鸿武陵跟老太监示好后,继续看着南瑾:“瑾儿,只有兵荒马乱,我才能见到你啊!”
南瑾:“武陵公子,瑾儿不值得你这般的。”
鸿武陵洒然大笑:“瑾儿,我给你写的信,你究竟看了几封啊?”
老太监闻言老脸一红:“公子,你的信大多都是咱家烧掉的。”鸿武陵闻言立时吹眉瞪眼,但还未等发作,便被南瑾出言拦了下来:“公子莫要迁怒于他,烧你的信完全是我的用意。”
鸿武陵对南瑾可怒不起来,当即又是温润发笑:“瑾儿,这是为何?”
“既然无望,多看无益。”南瑾小声喃喃,说罢又是一阵猛烈咳嗽:“我当时是那般想的。”
鸿武陵收了笑容:“就因为我并非官宦世家子弟?”
“我爹在朝堂弄权,我也毫无办法。”南瑾点点头,鸿武陵哂笑道:“我只看到好端端一位大礼官,现如今成了西梁内斗的丧家之犬!”
“我也不想他这个样子,也不希望你说他这个样子。”
南瑾小声说道,鸿武陵自知失语,当即好声连连解释赔罪,南瑾也不是计较之人,一笑带过仿若未闻,老太监轻轻托起她的身子,将她扶到柱子旁坐下,鸿武陵浅笑吟吟的望着她,眼神里依旧满是期冀。
“瑾儿,自从听雨楼观灯元夜,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后,我就想娶你过门了。”南瑾见他又提起这件过往,眼神依旧是微微迷惘:“可是公子,我真的是当时没见到你。”
“但我见到你了,这便够了啊。”鸿武陵温润发笑,南瑾还是不敢看他:“我觉得你很熟悉,但我体弱多病,即便是没有爹爹,我也配不上公子的。”
“我且问你,我的信你当真是一封都没有看?”这话鸿武陵问的很认真,他盯着南瑾目不转睛的瞧看,每一眼都满溢深情。xiumb.com
南瑾:“看过一封。”
鸿武陵闻言立时又嬉皮笑脸起来:“哪一封,还记得吗?”老太监从旁搭话道:“老身记得,隔叶听春雨,阳离红墙深。大墨披楼阁,身畔有佳人。”
南瑾闻言点头,却不好意思瞧看鸿武陵。
鸿武陵拍手称快:“瑾儿总算是看了我的信!这位公公,你想不想让瑾儿活命?”老太监闻言颇惊:“自然是想的,公子可有办法?”
“陵阳城内已然乱作一团,禁军在贺华黎手中把持,温大人亲近的是西梁二公子穆念花的势力,不过也仅仅是受人驱使,无法驱使得动西梁黑军,不然也不可能选择从小路出走,照此说来,眼下遇到了和穆念花作对的穆青候的军队算是羊入虎口,已是僵死之局,调兵来援基本无望。”
“这可如何是好!”老太监心急如焚。
鸿武陵:“我就说的直白一点,温大人此行的人众,绝大部分今日必将会死在这里,但若我拼尽全力,或许可以保全温大人父女周全,公公若是按我所言去做,应该也可能留下一条性命。”
老太监双眼赤红:“老身贱命一条,公子无需挂心,公子权且说说,咱家该如何做法,只要能留得老爷小姐,咱家必定赴汤蹈火!”
“如此甚好,公公若是信得过在下,这就出去陪伴温大人,不用管庙里发生什么,一会儿若是乱军开始杀人,我会全力保住温大人,公公当须寸步不离其左右,不然我的剑护卫不周到,未必能够全身而退!”鸿武陵表情郑重毫无儿戏。
“非常时期,谨遵公子指教,不过公子究竟要在庙里做什么,可否告知咱家一二?”老太监还是放心不下南瑾,毕竟鸿武陵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个熟人,而鸿武陵看着他,忽然面色一冷,安静的摇了摇头,没有给他丝毫的情面与解释。
老太监见状也不再发问,知趣的站起身子,好生跟南瑾嘱托了几句,知道眼下是生死存亡之际,不能啰嗦噪耳,即便是他想反抗什么也完全无用,还不如依言行事死马当活马医。
他抖抖身子推开门便往出走,鸿武陵躲在阴影里,等他完全出门后立刻关上门阀,随即来到南瑾身边,第一次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南瑾微微有些惧怕,她想喊住老太监,但根本有气无力:“公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鸿武陵安静的望着她,忽然有一丝丝邪魅的笑了起来。
“那太监活了这么多年岁,完全是懂得进退伸缩之人,能看出来他对你真的很好,但他更爱自己的命,他知道若是不听我的话,马上就会成为我的剑下亡魂,与其这般还不如去面对西梁铁骑,对于奴才来说,每多活一口气,都是上天带来的恩赐。”
南瑾想要站起来,但浑身上下疼痛无力,根本直不起身子,鸿武陵的笑容越来越邪魅,他静静地一步步逼近,南瑾的面色也越来越苍白!
直到,他点住了她全身的穴道。
“公子,你是要杀了我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鸿武陵的笑容却越来越浓:“我还没得到过你,怎么舍得让你香消玉损?”
他一阵坏笑,南瑾却彻底苍白无血!
她想说话,却发觉根本发不出声音了,鸿武陵指指她的喉咙:“我顺便也点了你的哑穴,你现在哪里都动弹不得的。”
南瑾急的哭了,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她是那样的脆弱无助,又是那样的知书达理,但越是这般她越是明白,对于苦苦追求却求之不得的物事,一旦有了企图的机会,哪怕是天性纯良的圣人,也有可能变成森罗地狱的恶鬼!
而眼下,她眼中的鸿武陵,俨然便是那个恶鬼修罗。
鸿武陵坐在她对面,将身上的衣衫一点点脱下来,每多脱一件,南瑾的血色就失一分。
不过在鸿武陵全部脱掉上衣后,南瑾却默默发现,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伤痕累累的躯体。
鸿武陵笑笑,似乎是不好意思南瑾这般看着自己:“近几日遇到了一些难缠的家伙,受了不少的伤。”
他就这般在她面前包扎,包扎完毕后又将衣服一件件穿了回来,站起身环视四周,最终定格在中央的那樽山神像上,抽出松纹古剑,将神明像从后面劈出一个大窟窿:
“还好里面是中空的。”
他转过身,将南瑾抱起放进了神像里,南瑾不住的挣扎,但一切似乎是都无济于事,全身被点了几处大穴,根本不能有效移动,只好像个玩偶般任鸿武陵摆弄。
鸿武陵将南瑾放好,又将神像靠墙推了回去,随即绕着神像反复看了几圈,确保从外表看不出什么端倪,这才轻舒口气放下心来,他靠着神像坐下来,隔着神像跟里面的南瑾说话:
“忽然间好安静啊。”鸿武陵自言自语的笑笑。
“那一年夏天,听雨楼观灯元夜,你闯进我的生活里,从那时起我就认定你是我娘子了。我想娶你过门,跟你过一辈子,你做鸿楼的老板娘,那将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
“我一直给你写信,我也在想你何时能答应见我,现在总算是见着了,不过还好我还没变成大叔。”鸿武陵自嘲的笑了笑。
“我一直觉得,一个人一辈子只爱着一个人,只喜欢着一个人,是一件天大的了不起的事情,那是泛着希冀的幸福呐。”
“我从这个门踏出去,可能再也没机会去带你看病了,其实早在我习剑伊始,就没想过要杀人,可是我不杀人,你就不能有命活,那要让我怎么做哪,有些时候越执着就越没有结果啊。”
“我其实想过,娶你过门然后生个大胖小子,你什么事都不用做,我家的酒楼有酒有肉,我亲自学厨艺不再练剑,每天给你做补身子的调养例汤,孩子白白胖胖,你也白白胖胖,因为我总是觉得,好看的灵魂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二三百斤,嘿嘿。”
“我不恨你爹,他有他的道理,但也正是因为他的道理,他走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今天如果我没有救下你爹,你也得好好活下去。”
“人命本就轻贱,注定是从孤独走向繁华,再从繁华回到孤独的过程,就像是天地江河的一跳脉搏,终究会走上这条孤独的路,路不是我们能选的,而是我们本身就在这条路上,因此过了今日不管剩下谁,你都要好好学着上路。”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这么一种人,从不随波逐流,因此值得享有从未有过的人生,而这种人也才算是真正活过。我觉得我得活成这种人,而我坚守的有你就够了。”
“你现在还有很多事情并不清楚,我也不打算告诉你太多,穴道三个时辰后自动会解开,到时候自己乖乖往前走,你要听话,知道吗?”
鸿武陵说完,擦擦眼角的泪,直起身子扛起剑,走到门口回望神像一眼,随即不再迟疑,利落的推开庙门,冲进了暗流汹涌的铁骑狂潮之中。
而神像里,一位少女在沉默的风雪中,也早已放肆的流淌满襟灼热的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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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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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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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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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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