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战火在天津不停的打响,所幸没有打到湘梦园和文周社。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没有再受到残害,乔锦月还是庆幸的。
只是柳疏玉的病越来越重,虽然乔锦月极力的宽慰她,但她心中的郁结最终还是无法疏解。
她知道柳疏玉的寿数所剩不多,她只是想让柳疏玉撑到胡远道归来的那一天,依照了楚沐歌的吩咐照顾她,给她服药。
但柳疏玉的病还是越来越重,她真怕柳疏玉撑不到那一日。
“乔姑娘,乔姑娘。”文周社的陈公子急匆匆的跑到屋外,寻找正在哄易之玩耍的乔锦月。
他慌张的说着:“乔姑娘,师娘她正在发高烧,我把退烧药给她服了,结果她全都吐出来了。”
“她现在烧得迷迷糊糊,正在说着胡话,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你去看看吧。”
“玉姨又发高烧了。”乔锦月心里一紧,把易之递给陈公子,叮嘱他:“你替我照顾一下易之,我去看看玉姨。”说罢她便奔去了柳疏玉的房间。
“玉姨!”她推开门,但见柳疏玉躺在床上,剧烈的喘息着,口中不知在呓语着什么。
“玉姨。”乔锦月忙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玉姨,你醒一醒啊,我是锦月,我是锦月啊!”
柳疏玉似乎没有听到乔锦月的声音,只在半梦半醒间说着些无厘头的话:“仲怀啊,你长大了,娘可以放心了。你要跟着你大哥好好学,伯怀可是你爹最器重的弟子啊!”
乔锦月见她烧得实在厉害,眼下退烧药也没有了,便只好用冷毛巾敷在了她的额头上。
继续握住她的手,试图唤回她的意识:“玉姨,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锦月啊。”
柳疏玉继续呓语着:“红袖啊,你说你是真的喜欢仲怀啊。真好,我们仲怀能娶到一个这么好的姑娘,我这做娘的也能放心了。”
柳疏玉提到的皆是一些已经逝去了的人,不由得勾起了乔锦月心底的悲伤,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只得收回那悲怆。
柳疏玉烧得这样厉害,她不禁忧心的皱起了眉头:“这该如何是好啊!”
“锦月。”听得柳疏玉突然呼唤出了自己的名字,乔锦月欣喜:“玉姨,你醒了,你认出我了?”
可柳疏玉依然胡乱的说着:“锦月,你和安笙情深意重,我们准许你们择日成婚,婚礼就和仲怀与红袖他们一起举办吧,正好好事成双,你说好不好,远道?”
见柳疏玉依然呓语不听,乔锦月泄气的低下了头:“玉姨还是没有清醒过来,该如何是好?”
“啊……啊……”柳疏玉突然之间不再说话,而是艰难的喘息着,不多时脸已经涨的通红。
“玉姨你怎么了?”乔锦月紧张道,乔锦月去探她的鼻息,见她的鼻息已然便得微弱,又去摸她的胸口,她的心跳也变得微弱不堪了。
乔锦月不禁心中一震,意识到了她这个状态大概是大限已至,无力回天了。
又一阵剧烈的心痛袭来,她哽咽着:“玉姨,你不能现在走啊,你还没有见到胡叔叔呢。你再撑几日,撑到胡叔叔回来那天,好不好啊!”
柳疏玉喘息了一会儿,便不再喘息了,缓缓的睁开了肿胀的双眼,看向乔锦月。见柳疏玉睁开了眼睛,乔锦月忙道:“玉姨,你醒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柳疏玉盯着她看了几秒,缓缓开口:“秀云,我怎么看到你了?我看到了你,是不是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与你同去了。你是不是来接我走的?”
柳疏玉这一句话,深深的刺痛了乔锦月的心,她流着泪啜泣:“玉姨,我不是我娘,我是锦月啊。你要等到胡叔叔归来的那一天,你不能去啊!”
柳疏玉又盯着她看了几秒,吃力的抬起了手,握住了乔锦月的手,声音中满是虚弱:“锦月,玉姨恐怕真的要去了……”
“玉姨!”乔锦月又悲又喜:“你清醒过来了,你真的认出我来了?”wWW.ΧìǔΜЬ.CǒΜ
柳疏玉涣散的意识逐渐清醒,艰难的点着头:“锦月,玉姨清醒了,玉姨怕是等不到安笙和远道回来的那一天了。你要多保重,照顾好你自己,还有易之。”
乔锦月猛烈的摇着头,啜泣着:“玉姨,不可以,不可以啊。你再坚持几天,等到胡叔叔回来那一天,你一定可以的。锦月答应安笙照顾好玉姨的,锦月不能食言啊。”
“傻孩子。”柳疏玉眼角溢出一滴泪,尽是苦涩:“这是玉姨的命,怪不得你,你已经对玉姨尽心尽力了。”
“我终于能见到我的仲怀和伯怀了,你应该为玉姨感到开心才对。他们两个不能没有母亲的照顾,我终于可以去陪他们了。”
“我还要看着仲怀还红袖成亲,还要去见你娘,和我那师妹话话家常,多好啊!”
此时此刻,乔锦月想起那些逝去的亲人,已经心痛得窒息,说不出话来,只剩无力的啜泣。
柳疏玉又说:“孩子,别难过,你和安笙要好好的。还有远道,我对不起他,远道,我撑不到你回来的那一日了。”
她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艰难的伸出手,好似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到,凄凄开口:“远道,你在哪里呢,你现在如何了,我好想你啊,可惜,我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我记得二十岁那年,你说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你是远道,我便是绵绵,从此之后,我的小字便叫作绵绵。”
“绵绵思远道,我一直在思念着你啊,我好想再听你叫我一声绵绵啊,可是不能了。”
她眼角又溢出一滴泪,停歇了片刻,继续说着:“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是去找我们的孩子了。仲怀,伯怀,娘来陪你们了……”
她一句话刚说出口,便垂下了手,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
“玉姨。”乔锦月伏在柳疏玉的身上,呜咽着痛哭:“胡叔叔还没回来,你怎么能够就这么去了,你不是说你就是锦月的娘吗,锦月已经没有娘亲和爹爹了,你怎么能离锦月而去……”
寂静的房间,回荡着她久未停歇的哭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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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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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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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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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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