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谢康端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昨天晚上的事儿不许说出去!”北陵珂咬着木勺威胁到。
谢康自是从善如流:“昨晚怎么了?你不是送完白将军和五王姬出门回来就睡着了吗?”
绝对没有趁机耍酒疯,也绝对没有把鼻涕擦我袖子上。
北陵珂对其表现很是满意,但一想到待会儿要收拾东西就有些头疼,没想到起来一看,谢康竟已将二人的行李都收拾打包好了。她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谢康清早起床又收拾东西又煮醒酒汤的模样,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真贤惠啊,谢主母。”北陵珂踮起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谢主母捂脸害羞:“照顾将军是我该做的。”
北陵珂失笑:“快走吧,母妃都等在门外了。”
容妃要去北陵琰的封地看她的孙子,刚好跟他们顺路,北陵珂和谢康便也打算先去看望小侄子再回尧光。
马车驶出城门,北陵珂掀开轿帘,刚好看见不远处整装待发的贺家军。贺北安身骑白马,目视城楼之上,可那上面分明只有几个守城将领。
三哥昨儿还说会来送行,今日便失了约,北陵珂觉得贺北安有点可怜,便下马跟他打了个招呼。
“我昨儿进宫去见三哥了,他身体不太好,否则肯定来送你了。”
“陛下生病了?”贺北安眉眼里立刻盛满担忧。
撒谎的北陵珂有些心虚:“没什么大病,就是最近太冷了,他偶感风寒。”
贺北安看看她,又望了眼马车和马车前的谢康,叹口气道:“你也要走了吗?”
北陵珂点点头:“嗯,北境就交给你了。”
“王姬放心,守护北境本就是我贺家职责,微臣定不辱使命。”顿了顿,他又说,“以后我无诏不得擅返,王姬能不能多回来陪陪陛下?他应该,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北陵珂抚摸着汗血宝马的鬃毛,轻声应下了。贺家军不能再耽误时间,贺北安朝王宫的方向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转身下令全军出发。
回到马车上,北陵珂就有些闷闷不乐,容妃问什么要半天才反应过来,不一会儿就被赶去了谢康所在的马车。
在心底默默感谢丈母娘的谢康搂过北陵珂,将下巴放在她头顶轻声问:“怎么了?”
家乡被抛在身后,北陵珂心里有些不舍和担忧,离愁别绪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东西了。她没说话,只是往谢康怀里拱了拱,两个人抱得更紧了。
而这时,匆匆驾马而来的北陵洛才刚刚爬上城楼,看着早已远去的贺家军,年轻的帝王顿觉眼眶酸涩无比。云出城往年的风沙,有这么大吗?
“贺卿……”
这声贺卿湮灭在了呼啸的北风中,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贺北安没有回头。
容妃不习惯颠簸的马车,一行人走走停停,第六日才到了北陵琰的封地。这儿虽比不上云出繁华,但却民风淳朴、治安有序,北陵琰性子温润,定然是对百姓们极好的。
“二哥!”北陵珂一下马车就朝北陵琰扑了过去,而后才抬头像他身后笑着的柳儿问好,“嫂子!我侄儿呢?”
柳儿答道:“在屋里睡着呢,一会儿醒了就抱过来给你看。”
谢康扶着容妃下了马车,北陵琰赶紧携柳儿迎了上去,后者知道容妃一向不喜欢自己,说话行动都有些拘谨。
但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容妃不仅早就接受了这个儿媳,还反倒为自己曾给她下毒的事儿心怀愧疚。孩子抱上来后,容妃心都快融化了,婆媳间你一句我一句,很快便破了冰。
来之前北陵珂就给侄子打了长命锁,背面刻着他的名字——北陵安。容妃本来嫌这名字不够男子气概,但北陵琰却说不求他闻达于世,只要健康平安就好。如今见了宝贝孙子,她更是顾不上嫌弃,一口一个安安叫的亲切极了。
当姑姑的给侄子准备了礼物,小安安也很快回了礼——一泡童子尿。北陵珂苦笑不得,湿着衣袖手忙脚乱地把孩子还给柳儿,这才顾得上去换衣服。谢康轻笑,仿佛看见了日后她带自己孩子的模样。琇書蛧
轮到谢康抱孩子时,小安安似乎有些害怕他的满头银发,哇哇哭个不停,北陵珂骂他蠢,接过来却也哄不好。容妃看了很是头疼,想着他俩以后生了孩子果然还是需要自己去带才可以。
他们在北陵琰的封地住了三天才走,谢康本来说可以再多留几天,北陵珂却担心他国内政事积压地太多,坚持要早点回去。
最重要的是,她害怕在这里待久了,她就舍不得离开了。
离开的那天早上,容妃怕见了面难过没有去送行,北陵琰替她拥抱了妹妹,心里边儿满是不舍。
“别哭了,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二哥为你开心。”然而,他低声在北陵珂耳边嘀咕的却是,“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来二哥这,二哥养你一辈子。”
“他对我好我也会经常来的。”
上了马车,北陵珂发现谢康这次既没有抱她也没有安慰她,反而一直在低头沉思,不禁奇怪道:“你怎么也闷闷不乐的?”
“我没有闷闷不乐,我很开心。”谢康捏住北陵珂的指尖,温柔地看着她,“我只是在想,你母妃和哥哥放心把你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北陵珂捏起拳头:“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别忘了你现在可打不过我。诶,说真的,你要是有哪个看不惯的大臣,我可以去帮你套麻袋收拾一顿。”仔细想想,往后住在宫里一身功夫无人切磋,也很是寂寞啊。
谢康噗嗤一声笑了:“你到底是想给我当王后还是暗卫啊?”
北陵珂蠢蠢欲动:“是王后,也可以是暗卫头子。等等,王后?”
“左右我只娶你一个,那帮老头子就算现在不答应,等过几年我们有了孩子,王后之位就一定是你的。”说罢,谢康吻了吻她的手背。
“谁稀罕做王后。”北陵珂嘴里这样说着,望向马车外的目光却格外明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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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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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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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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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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