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愤愤想着,娇弱公子又“啊”地惊呼一声。
北陵珂怒而转头:“这次又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沈安跌坐在地上揉着脚踝,一双美目因疼痛水波潋滟:“将军,我脚崴了,站不起来。”
北陵珂和猎户一脸嫌弃。
“没事的将军,你们先走吧,不用管我,我没有很疼,也没有很害怕山间猛兽蛇虫。”沈安口气真诚,满脸都是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北陵珂:“……”
她瞅一眼猎户,憨厚老实的他早已起了鸡皮疙瘩,连连摆手:“将军,我还得找蛇,背着个大男人还怎么找?”
他老早就想将这个碍事的药郎丢掉了。
“你看,猎户大哥没法背你,我一个女子也不方便,不如……”北陵珂道,“不如我设个结界把你圈在这里?”
沈安点了点头,表情却如丧考妣。
于是,北陵珂只好将人扛了起来。
猎户顿时五体投地,心道不愧是女将军,扛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子都浑然不费吹灰之力。
天色渐晚,沈安都能重新下地了,三人还没找到那毒蛇的踪迹。
“不应该呀,既然生了那么大一窝,数量肯定不少,怎么会一条都找不到?”猎户有些丧气,这还是他第一次抓不到蛇。
北陵珂道:“地下室后边儿就是瑶山,它肯定藏身在这里,我们今夜不回去了,明儿接着找。”
三人寻了一处带有水源的山洞落脚。猎户打来野鸡,北陵珂拿出干粮,沈安贡献出药材当作料,整个山洞瞬间飘香四溢。
临睡前,猎户背起箭道:“将军,我二人今晚守在外头,您好好休息吧。”说罢,他向沈安勾了勾手,示意他同他一道出去。
谁知沈安立刻就委屈了:“我身体不好,怕黑又怕冷。”
猎户捏紧了拳头,这才忍住搭箭上弦的冲动。m.χIùmЬ.CǒM
北陵珂边往扑火边道:“那你便留在里头睡吧。”
“不行!”猎户拿弓指沈安,“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大男人跟王姬睡一个洞,传出去污了王姬清白怎么办?!”
睡一个洞又不是睡一块儿,何况这洞都大的能装下十只狸花的真身了。北陵珂劝了好久,猎户才勉强答应,临行前将沈安拖到了离她几十尺远的角落里。
北陵珂点评到:“猎户大哥真是个好男人。”
角落里的沈安翻了个身:“那我呢?”
北陵珂的呼噜声响起。
沈安轻笑一声,牵动手指引来一阵微风,驱散了这山洞里的闷热。
嘶嘶。
后半夜,月亮朝山林间泼洒清辉,一条老树树干那么粗的火红蟒蛇觅食归来,看着被三个人类抢占的老巢,危险地吐着信子。
她是天生的捕食者,最懂如何潜伏在暗处,然后给予猎物致命一击。她悄无声息地游走着,即使是最为机警的猎户和最为警惕的将军也没能发现它的存在。
攀附在猎户手臂上,锋利的尖牙淬着墨绿的毒液,她正要下口,却被其咯吱窝里散发出来的味道熏晕了过去,倒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
缓过来后,她爬进了山洞,忽略了角落里的沈安,来到了北陵珂身边。
她眉头微蹙,看起来睡的不是很安稳,红色吐了吐信子,精准地在她小腿上咬了一口。
北陵珂醒来的时候满头大汗,她走到洞口,发现天还未大亮,正想再回去睡一会儿,可瞥见地上躺着的人,全身血液一下子冲到了脑门。
刘子安,怎么会在这?
管他为何在这,杀了再说!
铮地一声,灵剑无愧砍到了刘子安脑袋旁的石头上,北陵珂有些恼,因为她的视线有些模糊,手脚也不太麻利。
不过这些并不能阻挡她的杀心。
刘子安起身,似乎也十分搞不清楚状况,但眼神很快恢复了清明,看清面前人是谁后毫不犹豫地抽出了长剑护身。
“算算日子,你那孩儿刚好死了五月吧,怎么你不去乖乖烧纸钱,反而跑到孤这里撒野来了?”
孩子是北陵珂心中永远的痛,她气得发抖,咬牙切齿喊出找死二字,随机冲上前去与他过起招来。
刘子安眼里尽是大仇得报的舒爽和轻蔑,边打边挑衅她,北陵珂愈发愤怒,将全身灵力注入灵剑之中,直冲他胸口刺去。
又是铮地一声,一道蓝色剑芒挑开了无愧,替刘子安承下了这致命一击。
刘子安突然笑了:“师兄,你刺了我这儿一剑,是不是不舍得旁人再刺我?”
“谢康!”北陵珂绝望转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护着他吗?”
清冷的月光下,谢康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清,却最终缓缓点了点头。
北陵珂突然觉得鼻头很酸,她用力克制着自己不在刘子安面前哭出来,眼泪却跟她对着干似的绝了堤:“你不是说从今往后不再骗我吗?你不是说以后将我放在顶重要的位置上,只护我一人吗?”
谢康不做声,将刘子安护至身后。
“假的,都是假的。”北陵珂先是喃喃自语,而后厉声哭喊,“你骗我,你又骗我!”
她胡乱挥着灵剑,道道墨绿色剑芒与心碎的哭声一齐将洞内绿植砍了个粉碎。
发泄够了之后,她杀意更盛,将灵剑对准谢康:“你既护他,我便先杀了你,再将你的好师弟千刀万剐!”
出乎意料地,谢康竟然一动不动地受了她这一击,灵剑插入骨肉的最后一刻,北陵珂手一偏,无愧避开心脏,实打实地贯穿了他的左臂。
血很快涌了出来,她忽然听见有人在急促地叫着自己,一声又一声。
“阿珂!阿珂!阿珂!”
眼前的天地模糊起来,再一定睛,眼前捂着流血的左臂的还是谢康,可躲在他身后的那是刘子安?分明是瑟瑟发抖的猎户,手上还抓着只奄奄一息的红蟒!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之后,北陵珂立刻冲上去抱住谢康,用灵力给他止血,脸上未干的泪痕再一次被浸湿。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的脸……”
画皮快要尽数掉落的谢康苍白着脸扯出一个笑来:“我一直在这里。”
见他这幅样子,北陵珂顿时明白了一切,压着嗓子骂道:“你他妈居然换张皮骗我背你,不要脸。”
谢康疼的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依旧笑着。
“别笑了,”方才那一剑有多重,北陵珂比谁都清楚,焕颜花毒发作有多痛,她也曾在书中看过。她颤抖着不断输给他灵力,“求求你,别笑了,别笑了……”
于是谢康就真的很听话地没笑了,可与嘴唇一道放松下来的,还有强撑了许久的眼皮。
北陵珂背起他飞速朝山下跑去,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呼唤着他。
“谢康你醒醒自己走好不好,你知道你有多沉吗?”
“再不醒来我就把你丢下喂蟒蛇!”
好容易将人带到若翁面前,谢康依旧紧闭着双眼,北陵珂只觉浑身无力,小声啜泣着在他耳边道:“谢康,你醒醒,我们今晚就和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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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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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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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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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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