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军乘胜追击,直击大渝城,上岸之后,白虎军要比海上作战威猛许多,短短两三天,就攻到了城主府门外。
城主府府门紧闭,丝毫没有要投降的意思。撞开门一看,只见府内满地狼藉,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逃亡。
再一搜,发现城主夫妇已双双于祠堂自裁。
白凯咳嗽了两声,道:“这刘城主纵容贼寇侵犯我北陵边境,实属重罪,但此番既已自裁,也显出了几分忠义之气,那就将二人尸首好生安置了吧。其亲眷家奴带回云出,亲眷发配为奴,家奴发配为苦奴。”末了,他也不忘征求北陵珂的意见“雅兰将军觉得如何?”
“如此安排,十分妥当,倒是你,灵力损耗过多,又着了凉,还需好生修养。这里就交给我吧。”
既已攻占大虞城,白凯也不再逞强,交代了几句后就回营休息去了。
接下来的工作无非就是清点府内财宝,维持民间治安以及对付散兵游勇,根本无需北陵珂在此,况且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做。
于是她对着跃跃欲试的常胜说:“常副将,我有些私事要处理,这里就交给你了。”
常胜欢喜不已,连忙应下。
但北陵珂似乎并不是很放心他,又吩咐江千流留下来协助他。
可无法无天惯了,又刚立了“大功”的常胜,怎会受制于江千流?于是待她携若翁归来,就有了谢康初见她那一幕。
刘子思永远不会忘记大哥、二哥和父母是怎么死的,更不会忘记常胜是如何强占表姐,以及遭到反抗后恼羞成怒地放火屠了整个城主府。
他最心爱的小马驹、陪伴他长大的书童,以及温馨的儿时回忆,统统葬身于那场大火。
就连他的命,也是用家臣之子的命换来的。
这些年来,他几乎夜夜都会做噩梦。梦里,表姐哭着质问他为何做了王还不替她报仇,二位兄长冷着脸责怪他无用,就连一向慈祥的父母也连连叹气……
好在苍天有眼,仇人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手中。
刘子思拖着侍卫的铁剑一步步逼近,常胜眼中的恐惧让他兴奋不已,就像是野兽见到了最为可口的猎物一般,眼泛青光,只待将其一击毙命。
“臣不过是酒后失态……陛下,陛下不能杀我,我可是北陵使臣!”御前侍卫紧紧地桎梏着他,常胜无法动弹,只得胡乱叫喊。
“酒后失态?”刘子思语气愈发危险,“那九年前你辱我表姐、屠我全府,可也是酒后失态?”
竟然被认出来了!常胜脊背发凉,却又忍不住盗汗连连,他此番是背着父亲和北陵王顶了别人的身份来的,刘子思要想杀自己,岂非一点顾虑都没有?
但他其实想多了,只要有机会,就算将北陵得罪的透透的,刘子思也一样会杀了他。
锋利的刀尖刺破官服,常胜吓得小便失禁,求饶的话都说得不利索了,最后竟不管三七二十七大喊道:“陛下饶命!臣不过是执行者,真正的罪魁祸首,可还在您宫里养着呢!”
“什么?”刘子思目眦俱裂,将铁剑抵在常胜胸口,琢磨透后怒道:“好啊,一个二个的,竟都将孤蒙在鼓里!”
琼瑶殿里的灯还没灭,北陵珂等谢康等得无聊,边打哈欠边绣着老虎鞋。一双黑底,一双红底,这样腹中胎儿不论男女都能穿上。
屋外响起侍女的迟疑声:“陛下,这么晚了,您……”
不待她说完,刘子思便砰地一声撞开了房门,黑底金丝的龙袍包裹着层层怒意,殷红的鲜血从他手中的长剑上不断淌下。
北陵珂将绣到一半的小鞋置于身后,奇怪地看着他:“陛下这是做什么?”m.χIùmЬ.CǒM
刘子思一言不发地抬了抬手,身后的侍卫便冲了上来,一左一右地拿住了她。小侍女见情况不妙,忙偷偷地潜出宫门,往仙流宫报信去了。
“你们做什么?快放开我!”北陵珂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躬了躬身,意欲护住小腹。
刘子思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扯下她的外袍,动作粗暴急切,像是在拼命寻求什么答案。
光洁的左肩暴露在他视线中,三片叶状纹身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就是传说中早已死去的雅兰将军北陵珂。
明明早已料到,刘子思还是怒不可遏,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咬牙切齿道:“住在孤的宫殿,将孤耍得团团转,滋味还不错吧?北陵珂。”
北陵珂有些喘不过气来:“放手……”
“好,孤放手。”刘子思凶光毕露,示意侍卫松手,随后用力将她往后一推。脊背撞在了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北陵珂一手捂着背一手护着小腹,思考着该如何脱身。
刘子思整个人就如同一头失控的野兽,不住地咆哮着、控诉着、咒骂着。
“你听我解释,”后背传来密实的疼痛,北陵珂咬牙道,“我从未想过要屠城主府,我不过是……”
“你不过是玩忽职守,纵容属下行凶;”刘子思额头青筋暴起,咆哮道,“你不过是杀了我大哥和二哥,再逼得我爹娘双双自裁而已!”
北陵珂眼神一凛:“对不起,但两国交战,必有伤亡。”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狡辩,我只要你偿命!”刘子思怒到极致,红血丝布满双眼,看上去极为恐怖。
“你想清楚,我若死了,你便会失去一员大将。”北陵珂压住内心的慌乱,冷静道,“失去大将的下场是什么,你看看如今的北陵就明白了。”
不料,刘子思竟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仰天狂笑了好一会儿,随后才用淬了毒的眼神看她:“孤本也以为师兄是真的爱你。可知道你的身份后,孤才明白,你呀,不过是他复仇路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什么?
北陵珂蓦地睁大了双眼,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刘子思继续冷笑,自信满满道:“看你这表情,师兄还未曾告诉过你吧,他的真实身份,可是尧光大王子呢。你父亲险些让尧光灭国,又害他从小颠沛流离,你说,他该有多恨你父王呢?”
此时此刻,城北拱桥之乱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谢康正欲回宫,城西却突然火光漫天,看位置应当是王城最大的酒楼。
先是拱桥塌陷,而后酒楼失火,还都发生在刘子思寿宴之日,未免也太巧了吧?
谢康眉头紧蹙,担心是前朝余孽作祟,飞快御剑向西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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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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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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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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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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