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萧暄安排了事关重大的任务后,褚听风一看天色,才想起来叫严陶陶下楼一起吃晚饭。
他原以为,被他“欺负”的一脸通红的严陶陶,跑开后会一脸害臊地躲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然而严陶陶的房间里并没有人。她不在屋里。
褚听风便有想到最近严陶陶有跟着萧暄学习投掷暗器,便又绕到少有人去的客栈后院——严陶陶和萧暄常一起练习的地方。
然而,严陶陶也不在这里。
到处不见人,褚听风本想抬腿就走,不过余光瞥到了石桌上一小撮大小差不多的枯干树叶上,像极了平时萧暄专门给严陶陶挑出来让她锻炼手腕力道的那些。
严陶陶方才在这里,可是现在她不在了。
对于向萧暄学习投掷暗器的本事这回事,严陶陶一直就很当回事儿,她会认真听萧暄的叮嘱和教她的每一句话,她也很珍惜萧暄给她一片片挑出来的树叶……所以此时这一小撮树叶被扔在这里,而严陶陶人却不见了,褚听风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立马又回去将客栈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确定严陶陶不在这里后,他又问了客栈里每一个人是否见到她离开……没人有印象。
晚上,夜深人静之后,办完正事儿的萧暄回来后,就见褚听风一脸颓然地坐在屋里。
“陶陶不见了?”她惊讶道。
已经在客栈附近找了许久的褚听风“嗯”了一声。
他想不到严陶陶会去哪里……抑或是她会被谁抓走。
关心则乱。褚听风从发现严陶陶不在了后,那股急火攻心,使他没法保持一点儿平日里的冷静和理智。
萧暄皱眉,“她说不定是去皇宫和宁昭见面呢?”
“宁昭谨慎,既然已经和严陶陶相认了,他便绝不会再冒着风险和严陶陶私下见面。他也一定叮嘱了她不要意气用事。”褚听风摇了摇头。
“那……”萧暄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看了褚听风一眼,“她会不会忍不住心里那股恨意,去寰王府找刘寰了?”
她这话其实说得着实委婉,避开了她早有耳闻的严陶陶一年前差点嫁给刘寰的事儿。
女人,多少还是了解女人的,所以萧暄自然而然地想到,是不是严陶陶心里仍记挂着刘寰,忍不住去找了他……
闻言,褚听风眸中一闪,但是没什么大的表情,“她不会的。之前她一心报仇,才让‘段祁’为救她而死,所以她会控制自己的恨意。至于你话中隐含的意思……萧暄,我没去寰王府找她,因为我相信她。我相信她可能会自己跑去别的地方,亦可能被别人抓走……可她绝不会因为旧情难忘而主动去找刘寰。”
近日褚听风和严陶陶的关系暧昧而亲近,虽然褚听风几次直抒胸臆都没换来严陶陶的正面回应,可他能感受到她不排斥他的在乎、他的告白、他的吻。
他也能感受到她每每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种又羞又恼的小女子心态。
褚听风想啊,严陶陶也是喜欢他的。他有这种自信。
眼看着因为自己的一句假设,褚听风认了真,萧暄叹了口气,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那该找的地方你都找了,这人是去哪儿了呢?”
没人回答她,似乎这个问题沉重到褚听风都觉得难过。
夜深人静,街上的更夫已经敲响了手里的梆子,在静悄悄的夜里喊着“丑时四更,天寒地冻”。
这夜已经过了一半,已然丑时了。褚听风和萧暄坐在严陶陶的房里,谁也没有要去睡觉的意思。
褚听风面有憔悴之色,“明日你们还要去参加宁国皇妃终选……”
就在这时,屋门被人打开。
两双眼睛立时齐刷刷地看过去,猛一看来者是一个身量小的男子,穿着极不合身、下摆都垂着地的衣裳。而再一看,站在门口的分明就是不知为何穿着男装的严陶陶。
萧暄站起来的时候,褚听风已经冲上去抱住了门口的人。
他紧紧抱住严陶陶不撒手,眼里有巨大的喜悦,语气却责备,“你去哪里了?害我好找!”
而严陶陶被他抱着,眼神有些发直,双手垂在身边,没有在动作上回应他的意思。
“我……去了一趟寰王府。”严陶陶红肿的唇轻轻开口,声音沙哑。
闻着褚听风身上那股熟悉的、让人莫名心安的、淡淡的药味……她鼻子一酸。不过可能是今夜已经流过太多眼泪,眼睛又酸又痛,似乎把眼泪流尽了。
闻言,抱着严陶陶的高大身子一滞。
褚听风缓缓放开严陶陶,又去打量她身上的衣裳,难怪方才猛一见到这衣裳便觉得有些眼熟……这分明,是刘寰的衣服。褚听风之前见他穿过。
心脏仿佛被人用针扎了一下。
一听“寰王府”这三个字被严陶陶吐出来,一旁的萧暄就意识到褚听风和严陶陶之间今夜将起波涛。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倒是想留在这里帮二人度过这一关,可是也怕越帮越忙。
“刘寰”这根刺,埋在褚听风心里,也早就埋在褚听风和严陶陶的关系中。总有这么一天,他们二人要面对这根刺。
于是萧暄什么也没说。她退出了屋,将堵在门口面面相觑的二人往屋中央推过去,然后带上了门。
褚听风皱眉看着严陶陶,问出来:“你为什么……”
“隼戈将我掳走的。”严陶陶一双眼红肿着,看着格外令人心疼,“刘寰在宫里见过我后就一直派隼戈盯着我……隼戈发现了我的身份,便知道我没死,于是把我掳走。”
“然后呢?”
然后……严陶陶将自己今夜的遭遇几停几顿着,说给了褚听风听。
从寰王府走回客栈这一路,她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只是说到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城外破屋和黑暗中那几个龌龊人的淫笑和粗糙的手时,身子不可自控地抖着。
每一个字被严陶陶自己讲出来,对听着的褚听风来说,都是一种酷刑。
因为她那样委屈和绝望、生不如死的时候,救她的却不是自己。
“就在我要被……刘寰救了我。”严陶陶是这么说的。
她说这话时,仿佛正回忆到那千钧一发之际,正回忆到那个从天而降的、仿若天神一般去拯救了她的男人——褚听风没来由地便这么觉得。
可他忍着心里强烈的自责和嫉妒,将视线挪到早便注意到的严陶陶的伤手上。
“十指连心,想必很痛。”他皱着的眉更深了。
严陶陶点点头,“手指被掰回去的时候,我痛得将下嘴唇都要咬掉,然后刘寰他……”
戛然而止。严陶陶的事情讲到这里,想到后面的事情,她生生顿在这里。
褚听风没催她,只是轻轻捧着她的伤手,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良久,她还是说了:“刘寰救我的时候中了那些人的暗镖,镖上有毒……那毒刁钻不讲理,让他变了个人,把我……”
“差点儿欺负了”这后半句却还没说出来,褚听风就打断了严陶陶。
“别说。”他脸上略带了些慌乱,拉着她的右手把她拉到床边,让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
这一系列动作褚听风做得有些着急,仿佛是怕从严陶陶嘴里听到什么令自己活不下去的事情。
“我……”严陶陶被安置在被窝里的时候,还准备开口。
这回褚听风更着急了,他提高了声音打断她:“别说。”
别说。求你了。
面对着脖子上有清晰可见的吻痕的严陶陶,面对着穿着刘寰的衣服的严陶陶……他不想听,他也不敢听。
“回来了就好。”褚听风低头给严陶陶掖着被角,从方才便躲着她的视线,直接找了其他的话题,“早些休息。天没两个时辰就要亮了,你和萧暄明日还要进宫参加终选。”
而严陶陶并不知道自己的脖子上皆是刘寰留下的吻痕。
她只见褚听风要离开,一天里险些两次被人欺负的她突然有些害怕。
她不让褚听风吹灭屋里的烛火。
“好,不吹。”褚听风十分顺从。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被子,就像父亲哄着女儿,“你若还是害怕,我今夜在这里陪你。”
若换到平时,褚听风说出这种话只会被严陶陶当作故意寻找机会占她便宜,可是看着此时的褚听风,看着他混杂着歉意、纠结、痛苦的脸……严陶陶觉得此时不仅自己需要他,或许他也是需要自己的。
鬼使神差般,她主动往床里蹭了蹭,朝床边的他点了点头,“好。”
看着她给自己腾出来的位置,褚听风带着眼里的千言万语躺了下去。
就像褚听风方才说的,此时离天亮已经没两个时辰了,二人躺下后也都没再说话,仿佛都知道要抓紧时间睡觉。
可谁睡得着呢?
屋内灯火摇曳,将屋里的和屋外的夜色隔成两个世界。褚听风平躺着一动不动,眼睛有些无神地盯着房梁上的某个点。
而同样平躺着一动不动的严陶陶也是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天将亮不亮的时候,也似乎是公鸡第一声啼鸣的时候,从未合眼的二人同时开口:“你(我)……”
于是二人又同时顿住。
严陶陶决定先说。
她把身子侧过来,看着褚听风棱角分明的侧脸,“我昨晚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破屋里万念俱灰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个人,他救我帮我很多次。所以昨晚那种情况,我满心希望的都是他来救我。”
褚听风以为她终于要跟自己坦述她对刘寰忘不掉的情意,心知这次躲不过了,反而带着一种苦笑扭头看她,“是吗?”
“是。”严陶陶点点头,然后又往他这边蹭了蹭,“可是你没来。褚听风,萧暄说得对,你看你把我惯成了什么样子?遇到危险完全不会自己想办法,而只会哭着等着你来救我。”xiumb.com
听到这句话的褚听风,瞳孔瞬间一缩,他眼里有难掩的惊讶和激动。
方才他那颗心卑微到尘埃里,此时却被严陶陶捧在手心上。他一脸的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严陶陶叹了口气,由侧躺转为平躺回去,“我说,我昨晚脑子里全是你。”
她其实没告诉他,不仅在破屋里时脑子里是如此,在寰王府亦是如此。
刘寰的吻落在她的身上,她浑身颤抖,可她却只想着褚听风。想着和她在屋顶醉酒后接吻的褚听风,想着被她气到后用吻跟她讨价还价的褚听风。
褚听风总是那么温柔,对她那么好,也将她保护得那么好。让她不知不觉间把和他在一起当成了习惯。
换一个人,纵使那人是自己曾经爱慕着的刘寰……她也不愿意。
这世上的男人除了褚听风,她都不愿意,一万分不愿意。
见褚听风不说话了,严陶陶用右手去找到了他的手,紧紧握住。
“今日皇妃终选,我便要和宁昭回去了。”她声音略微颤抖,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期待,“褚听风,你与我一起,好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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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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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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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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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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