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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宁昭沉声道。

  那个被打的千金反应过来后,原本一脸怒气地瞪着萧暄,此时见宁昭居然站出来为自己出头,立马摸着自己被打得通红的那一侧脸颊,眼里盛了一汪委屈的泪水,我见犹怜。

  她看着宁昭的侧脸,带着哭腔,声音细细道:“要不是皇上给小女子出头,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蛮女人,要在这里把人家欺负死不可……”www.xiumb.com

  “有人生没人养”这话一出,萧暄本就红着的眼更加红了,她一双眼从盯着宁昭改为盯着那个女子,挣扎着企图甩开宁昭的手。

  见萧暄力气颇大,宁昭一个胳膊竟已经拦不住,于是一把把她的肩膀紧紧搂住。

  他在她头顶叹了一口气,把刚才自己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不能打她。为了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而疼了你自己的手,不值得。”

  宁昭的话声音并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到,一时周围噤了声,人们都瞥向那个千金。

  此话一出,萧暄也不挣扎了。

  她略带吃惊地看向宁昭的脸,然后感觉到他原本抓着她小臂的那只手,贴着她的肌肤慢慢向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

  宁昭的手指修长,指尖冰冰凉凉的,他像把脉一样将食指和中指压在萧暄的手腕上,然后用了些力气,“你这样的脾气,被别人一点就着,身体怎么受得了?以后再与不必要的人生气的时候,你就自己按住这里,心里从一数到十,气就消了。”

  “嗯……”萧暄离开了宁昭的怀里,也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似乎是对自己刚才误会他而心虚。

  眼看宁昭这一出现,直接打乱了选拔的正常进行,且在场之人已经开始盯着萧暄和宁昭窃窃私语,严陶陶走过去把萧暄拉回自己身边。

  “萧暄昨晚准备今日的选拔舞蹈准备得晚了,休息不佳加上过度紧张,脾气有些急躁,让皇上担心了。”严陶陶先是向宁昭行礼,然后又走到那位闹事的千金面前行礼,“也让这位小姐不悦了。”

  她就仿佛头一次与宁昭见面,视线不与他有任何多余的交汇。

  宁昭点点头,听了这话看向萧暄,“你今日准备了舞蹈?”

  见严陶陶和宁昭兄妹二人快速将方才的事遮过去,萧暄回答道:“正是,剑舞。”

  她说完就见宁昭挥了挥手,把从他突然出现就在旁边观望的薛子扬叫到跟前来。

  “皇上吩咐。”薛子扬一如既往地一脸迷糊相。

  宁昭看着萧暄笑了,“给我加一把椅子。我既然来了,就顺便看看二选都比了些什么……方才你们的顺序应当被我这么一掺合都打乱了,不如接下来就从她开始吧。”

  “好嘞。”薛子扬应着打了个哈欠。

  椅子搬来后,宁昭才离开人群,路过严陶陶身边的时候,二人视线对上了一瞬。

  二人是血脉至亲,决定着这一眼的默契。

  严陶陶眼神的意思是:你这是干吗?你平时不是挺低调的吗?

  宁昭眼神的意思是:你管我?

  ……

  皇妃二选进行得同样顺利,严陶陶和萧暄都被留下,毫无意外。

  萧暄那支剑舞,舞得英姿飒爽,巾帼风采,严陶陶在一旁看着,都在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是在她前面唱的临时学的一首民间小调。

  若是在萧暄后面,怕是连上场的勇气都没有了。

  出了宫已是下午,在严陶陶和萧暄回客栈的路上,萧暄统共没说几句话,不知在想什么。

  严陶陶碰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萧暄摇摇头,步伐大了些,然后把话题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反问严陶陶,“你和褚听风早上在饭桌上是怎么回事儿?宁昭昨晚真那么跟你说的,让你利用褚听风?”

  严陶陶肩膀塌了下去,“嗯”了一声。

  她说:“宁昭先是给我画了个图,讲了一些三国皇权和江湖组织之间的盘根错节的关系,有名因楼、利果寺、虚循山、妄……”

  说到这里严陶陶突然一顿,连带着整个人都在街中央停住,她拍了一下脑袋,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暄,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卡在她的喉咙里。

  “怎么了?”萧暄也停下,皱眉问她。

  “楼、寺、山、冢……歌谣!是歌谣!”严陶陶说完拔腿就走,步伐像是要跑起来,像一阵风往客栈走去。

  萧暄听不懂她说什么,只能跟在她身后,“歌谣?什么歌谣……”

  这一天都没踏出屋的褚听风,除了在屋里见了一个不见不行的客人外,其余时间都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他以为早晨和严陶陶闹了别扭,让严陶陶扭头就走后,今天就算严陶陶回来得早,也是不会来主动跟他说话的。

  却不想躺了一天后,褚听风在下午竟然渐渐有了点儿睡意,于是阖上眼,整个身子都舒服得马上就要沉入梦里的时候,屋门就被人撞开了。

  褚听风本能地警觉到,在来人的手碰到门的那一瞬间就让他睁开了眼,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睁眼的时候他还在想,怎么今天的人都不知道门是用来敲的吗……

  然而看到开门的居然是严陶陶的时候,褚听风皱着的眉舒展开来,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去。

  见她一进屋就在书案上拿着毛笔不知在写什么,褚听风坐在床上抱臂看她,“找到了你那个当皇帝的哥哥,底气足了,你现在开门都用撞的了吗?”

  严陶陶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写自己的东西。

  那一眼里带着的意思颇多,似乎有怒有斥,亦似乎有娇有嗔。更主要的是严陶陶的眼神里,竟然让褚听风捕捉到一丝寒意。

  “不得了不得了,你现在被萧暄训练有素,瞪人一眼都能撒娇,还带着杀气了。”褚听风靠回床上去,一条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

  这时严陶陶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笔,拿着写好的东西走到他面前,然后把写着字的纸轻飘飘扔到褚听风的胸膛上。

  褚听风拿起来一看,上面是四句话,写的正是见严陶陶第一面那天,她唱的那首和醒世藏有关的歌谣。

  “名楼中红袖,古寺中蹉跎,东方山有泪,西方冢有心……你突然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褚听风一脸不解。

  严陶陶在他床边坐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回答他:“信任。褚听风,我需要信任你,你也需要信任我。像今早那样的事情,我不愿与你发生。这张纸,就是我们解决信任危机的办法。”

  自从一年前因为相信刘寰而使严霸死了后,严陶陶很难再相信一个人。她在春城的一年虽然快乐,可是没人知道她日渐明朗的面貌下藏着怎样复杂的心绪。

  可是褚听风打破了她的那层壳。他就像是老天爷刻意给严陶陶安排的又一个段祁,让严陶陶在接受他帮助的同时,去信任他、理解他、依靠他。

  严陶陶自己也这么想。

  只不过严陶陶的信任在经历了一年前的事情后,变得更加现实了些,它需要等价换取。

  见褚听风被自己说愣了,严陶陶把那张纸拎起来,晃了晃,“这个歌谣隐含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我将它告诉你,而你要将你和刘家的关系告诉我。毫无隐瞒,这就是我要的信任。”

  可是严陶陶的表达太过直接,直接到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种只是下意识让自己去继续相信褚听风的方式、自己这种迫切寻找安全感的方式……在褚听风看来——就是她依旧把他当成了一个在乎醒世藏的别有用心的人。

  褚听风的眉渐渐蹙起,他盯着说出这话的严陶陶一语不发,感受着自己被她的言语欺负了的微微刺痛的心。

  他心里在想:或许,他对严陶陶一直以来太好了点儿,好到她总要以为他图她的宝藏才行。他以前是图醒世藏没错,可是现在他图什么呢?

  这个问题在心里被问出来,褚听风都被自己问得愣住了。

  答案就在他的眼前。问题的“答案”正拿着一张纸,坐在他的床上跟他谈两人之间的信任要怎么等价换取。

  早晨的郁闷好不容易被褚听风压下去,此时又被严陶陶一下子激起来。

  褚听风把严陶陶手里的那张纸夺过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然后抓住她的肩膀就一个翻身把她扑倒到床上。

  一个快速而轻的吻落在严陶陶唇上,快到严陶陶刚睁大眼,褚听风就已经离开了。

  “这种换取信任的方式,我可以接受。但是你总该拿出一些我真的想要的东西,比如……你自己。”褚听风一句话说完又一口飞快啄在严陶陶的唇上。

  严陶陶被亲得大脑一片空白。

  “一直以来我图什么呢?严陶陶,我不图醒世藏,我图你。”褚听风终于说出来这句话,然后好像总结一样又在严陶陶唇上盖了个戳儿。

  他亲了三次了,严陶陶在他这次离开她的唇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赶紧把嘴捂上。

  捂上之后才想起来说话,声音从指缝里闷闷地跑出来:“褚听风,你疯了……”

  褚听风一手按着她挣扎的腿,一手把她捂着嘴的手用力拿下来,点了点头,“我不疯一次给你看,你以后怎么能记住我根本不在乎醒世藏?”

  他说着又要下嘴,严陶陶闭着眼把脸扭到一边,他的第四个吻便落在她的耳垂上。

  可这个吻却比前三个蜻蜓点水的吻都杀伤力大。

  褚听风似是预料到她会躲,于是直接就冲着她的耳垂去的。落在耳垂上的吻绵长蜜意,甚至还伴着温热撩人的气息。

  严陶陶一下子从耳根红到了脖子,双腿一软,羞涩到了极致。

  “所以以后不管是怎么利用我,不管是你哥让你利用还是你自己利用,陶陶,你把自己送来就好了。”褚听风察觉到被他按着的她的双腿突然没了力气,还是不肯放过她,赖在她耳边,直接一口啃在她脖子上,“要记住。”

  他呼出的热气,似乎在严陶陶的耳边变成了千万只蚂蚁,从严陶陶的耳朵和脖子的肌肤里钻进去,啃噬着她骨血里的清醒和理智。使她身子越来越烫,越来越软。

  屋门大开,床上二人虽一个看似被动一个看似主动,但实则都已情动,全然注意不到外界。

  所以萧暄进来的时候,褚听风和严陶陶谁也没发现。

  她方才没撵上着急投胎一样的严陶陶,不想待自己慢悠悠走回来竟看到这种场面。

  萧暄敲了敲门框,示意自己的存在,“呦,青天白日,屋门大开,是不是刺激了点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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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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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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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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