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余姚怎可对他知情不报?难怪她不再往晓南阁里跑,难怪她连小公馆的门都不愿意出。原来她早就知道秋溶的存在,她早就知道叶启洺在外头闯了大祸!
余姚坐在那里被裔勋盯地动弹不得,她料想叶裔勋是要找她兴师问罪。
他走到她的身边,用手扳起她的下巴,“近来不去晓南阁是在躲着秋溶?”
“是!”她承认道。
他的手瞬间掐住她的脖子,就算他不曾用一分力道,但这个动作足以令她呼吸急促。须臾,他愤懑地收住手,头也不回地跨回内室里去,随即传来“砰”的一声摔门声。
她知道裔勋生了她的气,可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就是不想与叶家有什么瓜葛,金氏母子瞧她不顺眼还用得着再说?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她自顾起身去洗漱,捧起水来洗把脸,手腕上戴着的金手镯和搪瓷脸盆碰撞发出“铛、铛”的声音,又像是在无情地讥笑她。
明日,秋溶去往叶邸赴约。叶裔勋和金氏在厅堂里上座,叶启洺的脸已被打肿,他站在父亲面前不敢抬起头。左卿卿跟在启洺的身后,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咽咽。秋溶看得出,在她来到叶家之前,这里已经历一场大风暴。
金氏面容憔悴,她刚刚久跪不起为启洺求情,死命抱住老爷的腿,哀求他不要再打启洺。左卿卿却被她给骂哭,金氏埋怨她没看好自己的丈夫。
金氏瞧见秋溶的模样,又询了询她的芳龄和家况,心中还是嫌弃她窑姐儿的身份。叶家纳妾很是寻常,但妾室是窑姐儿出身还未有先例。到底是收了她做启洺的姨太太还是拿钱财打发她走人,还得尊老爷的意思办。
“你认不认秋溶肚子里的孩子?”叶裔勋质问启洺。
叶启洺心知肚明,但他不敢承认,“认不认……全听父亲的意思。”
裔勋大声厉道:“你他娘的有胆子逛窑子,提上裤子就没胆子认了?”
启洺觉得更加臊得慌,唯有把头低的更深。
“大少奶奶,这件事你看怎么处理才好?”裔勋征询左卿卿的意见。
金氏和叶启洺的目光冷冷地扫向左卿卿,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件事要听爹娘的处置,我们小辈没有决定的道理。”
叶裔勋拿起茶杯刮着茶盖,“秋溶,你要想清楚,你进了叶家的大门就别想再出去。叶启洺之前对你挥金如土,不代表叶家是十足的富贵荣华,府里的粗茶淡饭你能吃得惯吗?”
秋溶马上明白老爷的意思,“老爷……我都可以的!老爷,多谢您的成全!您的大恩大德秋溶没齿难忘!”ωωω.χΙυΜЬ.Cǒm
裔勋站起来敲打启洺的肩膀,“回头挑个好日子,接秋溶进门吧!”他又转过头来,向卿卿道:“你是正房夫人,房中大事小情你说的算,谁敢让你受气,你就直接来找我!”
老爷发了话,金氏和启洺才松了口气,左卿卿自然不愿让秋溶进门,但她哪里敢阻拦呢?
叶裔勋制衡住两边,心里对启洺却失望得很。大丈夫敢作敢当,可启洺却这样胆小怕事,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舍弃不要?叶家不是书香门第,他自己也娶了三房妻妾,自知在男女之事上没有为儿女做出榜样。但作为一个爷们儿,他实在是看不起启洺。
金氏差人为秋溶收拾出一间厢房,择了个好日子迎她入府。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且还是从窑子里出来的,就开了府邸旁门悄悄地送了进来。
翌日清早,秋溶就去给左卿卿磕头奉茶,左卿卿端不住夫人的架子,亲手把她给扶了起来。秋溶倒是很守规矩,事事以尊左卿卿,也从未拿怀孕托赖。
侍奉她的下人有些看不起她,偶然还拿话挤兑她。她倒是不气馁,仿佛笃定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赢得尊重。自打她进了叶家的门,叶启洺就不再理她,他生她的气,他觉得是秋溶算计了自己。
进府几日后,秋溶去请示金氏,要不要去小公馆那边给老爷和小姨奶奶请安?毕竟进来这几日她一直未见到一家之主。
金氏也觉在理儿,遂允了她,又令左卿卿与她一并去。其实金氏是有私心的,她希望秋溶和左卿卿回来以后,能为她讲讲小公馆里的模样。
左卿卿首次来小公馆,还得靠秋溶为她引路。她们来时只有余姚在家,叶裔勋还没有回来。她们一直等到叶裔勋回来,给他请了安方才回去。
叶裔勋见到她们来小公馆很不高兴,他板脸道:“日后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来这边走动了。”
左卿卿和秋溶忙应声离去。秋溶马上就后悔今日不该来此,她看的出老爷不喜欢老宅和小公馆有过多的接触。
晚间,裔勋早早就躺回床上睡去,余姚则在外头磨磨蹭蹭半晌方才进了内室。他们之间还没有讲和,谁也不肯搭理谁。她抱着胳膊靠在床头,正犹豫要不要关掉台灯。
“我瞧着大少奶奶近来没添新伤,启洺倒是规矩了不少。”他闭目道。
原来他没有睡着,“你知道叶启洺一直殴打她?”此话刚一出口,她就知道后悔也来不及了。
裔勋转过身坐起来,“看来你也是知道的。”
余姚心想自己又中计了,裔勋三言两句就把她给忽悠住,她真是又羞又气。
“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她别过头去,斩钉截铁道:“没有!”
“当真?”裔勋憋住笑。
“没有了!没有了!”她气急败坏道。
裔勋幽幽道:“你和栾凤杰订过亲吧?”
余姚只觉五雷轰顶,自己小心翼翼隐瞒他多时的秘密,他居然老早就知道!她恼怒地掀开被子夺门而出。叶裔勋这条老狐狸,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她跑到院子里去,他紧跟着追出来。月光下她披散着长发,穿一身白绸睡袍,像极了《聊斋志异》里的女幽,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惧怕。
“你这是跟我置气呢?你和凤杰订过亲,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余姚质问他。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裔勋反问她。
她终于明白了!叶裔勋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姜还是老的辣,她哪里是他的对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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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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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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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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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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