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警干活都很麻利,慕云是支队里唯一的女干警,这次来了不少人,所以她就没有上第一线,直接上了张山的车。上车以后,见到张山和孙鹏二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好大一股烟味,车里还抽什么烟?”慕云皱起细眉,下意识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几下,意图摇下后排的车窗,可惜后排的车窗坏掉了,并不能摇下来。
“城南派出所已经联系了,支队长在去警局的路上,咱们三个现在回警局,这里留给其他同志吧,你们两个是第一目击者,所以得录个口供。”
“嗯。”张山挂档,带着慕云和孙鹏离开了现场。
回去的路上张山并没有亮起警灯,甚至车速也十分迟缓,他心事重重,足足开了40分钟才到达支队。支队长马剑身穿制服,坐在会议室的副座上,而主座上坐的是乌市公安局局长王劲松。
“我的天,这事儿这么快就惊动局长了?”孙鹏的脸色好转了很多,在一旁小声嘀咕道。
“各位来了?快坐。”王劲松放下局长的架子招呼已经淋成落汤鸡的二人坐下,慕云去给二人拿了毛巾擦一擦头发。王劲松直截了当道:“辛苦你们二位了,首先我要表扬一下张山同志,我听同志们汇报过了,是你在出租车司机找回的零钱上发现的线索,在证据不确定真实性的情况下仍然能在第一时间赶往一线,这是每一个公安干警都要学习的,首先我对你表示肯定。”
张山点头说谢谢局长。
紧接着,王劲松眉头便皱起来了,“但现在不是邀功请赏的时候,老局长三个月之前退休了,我三个月之前调到乌市来做这个公安局局长。在我来之前,乌市风平浪静,连重大的盗窃案都没有发生过,但我来了三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出现一起命案,而且还是刑警恶劣的凶杀案,手段令人发指。这是我工作上的失职,也是罪犯对我们公安系统威严的挑衅。”
马剑深谙马局长的深意,官场的水深,官越大便越不好做。老局长退休时局长的候选人本身有三个,其中王劲松是这三个人当中履历最浅的一个,几乎有几位高层领导都不看好王劲松,所以王劲松新官上任三把火,最着急的事儿就是做出政绩,让乌市“国泰民安”,可没想到刚三个月政绩没有做出来,反而闹出这么一个杀人案,他能不着急吗?
“咳,内个。”马剑把手转圈放到嘴巴前轻咳一声,插话道:“王局你放心,刚才我拟定了一个方案,临时成立7.31案的专案组,组长由我担任,痕检、法医、派出所等部门的同志都已经出动了,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凶手缉拿归案。”
“最好是这样,对了,还有这个案子,尽量不要造成民众的恐慌才好。”王局长眼神飘忽若有深意道。
“是,慕云去找公关的同志,立刻去找,在案件告破之前禁止媒体干涉。”
马剑太了解王劲松了,当下就明白了王劲松最担心的是舆论。
“嗯,那就好,我看张山同志是第一目击人,那钱也是到的张山手里,案件最知情的人就是他了,我看他很心细,可以考虑做一个临时副组长协助调查。”
“是,谢谢局长提携。”马剑赶忙道,转过头就给张山使了一个眼色,张山站起来道,“是,谢谢局长。”
王劲松起身就走了,连雨伞都忘了拿,慕云要追出去送伞被马队长拦下,道:“算啦,他现在可没心情打伞,我们要赶快破案,痕检的同志很快就会把结果交上来,趁着现在你们快去做一些其他的工作。”
“是!”
“是!”
马剑拿着文件亲自去找组织部提交申请了,张山等人也开始了工作。
支队长走后,张山从投影屏后拿出一块会议白板,已经有几个月都没有什么大案发生,板子上头落了一层薄薄的灰,他拿着刚才擦头发的毛巾顺着板头一缕,拿出笔在上头写了个序号。把案件做了个简单的分析,最后道:“现在主要的思路就是顺藤摸瓜,通过监控录像拍摄下来的牌照,把出租车司机给我找到。沿途的监控也要找,这出租车在接我之前停在哪里,都接过什么客人,也要查出来。”
“第二,把死者的身份确认,通过dna和指纹比对,查一查死者。”
“第三,这钱交给痕检科,比对一下上面的墨水成分,看下是哪种墨水写在上面的。”
在张山眼里,认为这起案子并不简单。其不简单的原因,就在这张不起眼的五元钱纸币上,这五元钱在他的眼里,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张索命的冥币一样。他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假设死者要求救的话,把字写在钱上是可行的,但是这上面的字迹却是用钢笔写上去的,如果死者被匪徒控制起来了,上哪里去找一支钢笔写字呢?他揉了揉脑袋,觉得这桩案子里处处都是说不通的地方,略感头疼。
慕云道:“张山,车牌号在来之前就已经查到了,车主叫李勇,男,36岁,是个出租车司机。车牌号为乌a73144。开出租车十年了,六年前一直在临市开出租,六年前举家迁入乌市,职业仍然是开出租车,不过他有些好赌,在外面欠下了不少钱,家里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六岁的女儿。暂时掌握的就这么多,给他打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明天我们会到他家里去调查。”
“死者的身份呢?”
“这个还得等痕检、法医的结果拿去数据库比对。估计快了。”Χiυmъ.cοΜ
慕云的话音刚落下,办公室的电话就响起来,张山直接开的免提接听,是法医的同志打来的电话。
“我是张山。”
“我是法医的刘明,先和你说一下现场的情况,在城郊建筑工地的一公里处的草地里,我们发现了一辆出租车,但车头部分有损毁。”
张山听到“出租车”这三个字后,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也说不出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来的。眉头略微皱起,发迹上没有干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办公桌上一滴。
“车牌号,是乌a73144。而死者就是这台出租车的车主,李勇,男,36岁。”
刘明的话还没落下,慕云和孙鹏纷纷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新求证了一遍:“你再说一下车牌号,是多少?”
“乌a73144。”
孙鹏和慕云二目相对,久久不敢开口。这个车牌号正是刚才从监控录像中看到的车牌,而出租车也正是同一辆。
他们二人的心跳很快,有一种不知名的心悸。
相比于他们二人,张山显得就镇定一点了,没有舒缓眉头,语气严肃几分道:“继续说说死者吧。”
“死者身高172公分,胃部有未消化的食物,经过鉴定是火腿肠和方便面等速食品,血液里还有酒精含量。死者的手脚呈现反弓状态,瞳孔放大,手脚有捆绑痕迹。左手粉碎性骨折,肩胛骨骨折、左侧肋骨断掉三根,其中一根扎入肺部导致肺破裂,另一根扎入脾,导致破裂。腿骨也有骨折。心脏处前胸后胸贯穿伤,腹部贯穿伤,是死者死了之后凶手用工地的砖头一点一点砸进去的,钢筋的顶端提取到红砖粉末,还有砖头的划痕。经过和出租车车头的比对,死者是被反昆住手脚后放在公路中央,凶手在车上以每小时不低于70码的速度开向死者,死者在空中腾飞后后脑落地,手臂和小腿其次落地,肋骨为翻滚伤。这里并非第一案发现场。”
刘明的话像是一块大石头,一字一句的落在办公室内每个人的心里。他们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会让一个人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这已经可以排除他杀,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死者会自己撞死自己。
试问,如果是杀人的话,凶手已经将死者成功绑架并且控制住,那么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把死者杀死,匕首,钝器,下毒……甚至一点一点的把死者折磨致死,但他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种方法?
张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白塔山,点了几下打火机,但烟湿了,点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孙鹏从他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紫云,从里面弹出一根递给张山,“抽我的吧。”
张山心不在焉,把整盒都接过去了,孙鹏欲言又止的坐下。
猛吸一口,话语随着烟雾一同吐出:“死亡时间呢?”
刘明的声音压的很低,“死亡时间非常的接近,我们赶到这里时,血还是热的。我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很可能不超过一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
张山看了一眼时间,自己从工地等待慕云等人用了二十分钟,从工地返回用了四十分钟,开会接电话用了二十分钟。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之前,他正在和孙鹏赶往城郊建筑工地的路上。
换一种说法,当张山第一次赶到功底发现死者的时候,死者才刚刚死亡了十分钟而已,而凶手,也是在十分钟之前在张山的眼皮子底下溜之大吉的?
慕云打了个冷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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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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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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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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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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