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刻左右的时间,寺里的主持普光大师连忙赶来,此刻他的神情十分凝重,同他一道的还有陈度。
谢珺觉得此事觉得诧异,好好的怎么会发生一起命案?
事情来的突然,陈度之前已经派人去大理寺找仵作,一番简单的勘察后,他让众人移步另一间屋子,进行盘查。
当时在茶苑的一共是九个人,死去的贤乐师父,以及贤乐师父的徒弟慧心,煮茶的陆天青,陈度,薛扬,贤云师父,加上后面才来的谢珺,陈瑜和慧范。
“是谁最先发现贤乐师父的尸体?”陈度开始询问。
“是我。”答话的是贤乐师父的徒弟慧心,语气十分悲伤。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尸体的?”
“师父喝完茶说他要进内屋休息一下,我见他久未出来,于是打算进去找他,没想到……,这个时间约莫是他喝完茶后的一刻。”慧心想了想才答道。
“当时喝完茶的时候贤乐师父有什么异样吗?”陈度又问道。
“没有,刚喝完茶的时候,师父一切如常。”慧心断言。
“慧心我问你,今天早上你一直同你师父在一起吗?”陈度问道。
“是的,今早师父听说有茶会,十分高兴,一大早就让我和他一起过来。”
“那他来之前,都吃了些什么?”
“和平常一样,在斋堂吃的白粥,谢珺也吃了一碗,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慧心回道。
“你师父平日可有什么隐疾?”在一旁沉默已久的薛扬忽然开了口。
“师父有消渴病。”慧心思考了一下回道。
“消渴病……”陈度和谢珺对视一眼,都似乎想到了什么。
陈瑜不解,问道:“这消渴病是什么病?”
“消渴病者,血热气虚,津耗口渴,咳嗽不止,善食而瘦。”陈度沉吟道。
陈度则是拿起那壶装有导致贤乐丧命的茶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谢珺鬼使神差地说道:“别喝,那不就是刚才煮的茶,你不怕有毒?”
陈度只是笑了笑,一饮而尽,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凶手断不会在这茶里下毒。”
这时,仵作走了进来,递给陈度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贤乐师父的尸体和茶水的检验情况。
陈度看了一会儿,向各位说道:“茶水里没有毒。”
“可师父看上去并没有被利器所伤,如果不是中了毒,还有什么原因?”慧心辩驳道,一旁的陈度像似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一样。
“不管是茶壶,还是他的那只杯子,都没有毒。”陈度回道。
“这就奇怪了,那他怎么暴毙的?”陈瑜问道。
“目前还不得而知,需要进一步的检验。”陈度轻轻蹙起了眉。
“好了,各位先回去吧,谢珺和主持商量过了,贤乐师父暂时秘不发丧,谢珺会将他的尸体另外安置,还有为了尽快的破案,这几天不管什么原因,大家在没有洗脱嫌疑之前,都必须住在寺里,另外最好不要乱跑,我可能随时会传唤大家。”
众人默然,然后各自离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谢珺让慧范先跟贤云师父回去,而她也打算离开,陈瑜明显受了惊吓,薛扬在一旁忙着安慰她。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陈度出现在身后,出声问道。
谢珺迟疑着,问了一句:“刚才你怎么知晓茶水无毒?”
“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只不过仵作早就给了我检验结果证明无毒,我当时之所以喝下那杯茶,是想试探下大家的反应。”他笑着说道。
“那换我问你了,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我感觉……总是能遇到你。”陈度顿了顿说道。
其实谢珺也有同样的困惑,为什么她的事情里,或多或少地会与他有关,她是死了心,只是那种特殊的感觉总是萦绕心头。
“那敢问陈大人有什么收获?”谢珺不想回答他的问题,也明白他在故弄玄虚,早在那仵作进来之前便已经知道了尸检结果。
“有,在场只有两个人人一点也不惊讶,也不担心。”陈度也回过神,他时刻记得自己此番使命。
谢珺努力回想当时众人的反应,却毫无印象。
“别想了,一个是贤云师父,另一个便是薛扬。”陈度回道。
谢珺心下一惊,若说贤云师父,她觉得有些可疑之处,但真的会是他吗?薛扬她觉得没什么问题。
“不惊讶不代表他就是凶手,也可能是因为他推断出凶手不可能往里面投毒。”陈度似乎胸有成竹。
谢珺继续问道:“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找出导致贤乐师父暴毙的东西?”
“不错,谢珺想贤乐师父很有可能是因为顽疾消渴病而亡,唯有知道他今天吃了什么才能证明猜想,事不宜迟,我得去斋堂看看。”陈度站了起来,在旁的侍从江云忙跟上。
“此事有些危险,本不该让你也掺和进来,但是如今此事已经惊动朝野,寺庙被封锁起来,也许你在我身边更会安全,你就和我一起走吧。”他点点头,于是两人前往斋堂。
来到斋堂,陈度另寻无人处,询问上午负责做白粥的掌厨师父。
“早上的白粥都是你做的?”
“是的,请问大人,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厨子有些紧张起来。
“你不必太紧张,只需如实回答。”陈度皱了皱眉。
“今日的白粥里有放入什么其他的佐料吗,譬如蜂蜜之类的?”
“没有,近来拨给斋堂的钱本来就不多,要是再往里加蜂蜜,哪里吃的起?”厨子苦笑着回道。
谢珺细想,怪不得昨日贤云师父给端碗蜂蜜,隔座的人都好生羡慕,原来如此。
“那么今早贤乐师父应该来吃过斋饭吧,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没有,贤乐有消渴病这一点谢珺们都知道,吃不得甜,但他管不住那张嘴有时也会向我偷偷讨点蜂蜜,但我顾忌他的病情,所以从来没答应过。陈大人,难道是贤乐出事了吗?”厨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恩,”想了一下,陈度说道,“贤乐师父死了。”
“什么,怎么会?虽然他有肺痨,老是咳嗽,肠便也不甚通畅,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气色已经好了许多,怎么突然就……”厨子看似和贤乐很熟,一副悲痛的样子,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你还有其他关于他的信息,希望及时和谢珺说明,谢珺也希望能够早日查出真凶。”
走出斋堂,两人无语,皆在思考案件。
“等进一步的结果出来,我再去拜访一下他。”陈度说道,“今天也不早了,我先让人送你回去,我换了个房间,就在你们的隔壁,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怕,以后的饭菜我会派人亲自给你们送来。”
“恩。”谢珺应允,心想他挺心细,然后在护送下回到了房。
陈度说当时贤云师父一点也不惊讶,这让她想起那天贤云师父和陆天青说话的事情,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阿珺,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寺里发生了命案,我们呆着这里到底不安全,如果我去和堂兄说一下,他应该会放我们离开吧”这时陈瑜才同薛扬分开,她劝道。
“你不别太担心,既来之则安之,而且我们明显不是凶手的目标,想必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既然官府下了令封锁寺庙,我们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让人生疑吗?更何况陈大人不糊为了我们破例的。”m.χIùmЬ.CǒM
谢珺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觉得这件案子可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为何陈度会参与到这个案件中,而案件又没有交由大理寺处理?这其中必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虽然不关她的事,但显然他们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
“话这样说不错,但是凶手还隐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陈瑜愁眉紧锁。
“别想那么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谢珺说道,然后便决定再出去走走,找找线索也比坐以待毙的好,反正也出不去。
陈瑜拦不住她,只好同她一起出门,而出来便由两名陈度的侍卫保护她们前行。
香山寺很大,两人没有走远,只在西苑里闲逛。
“我小时候来过一次香山寺,记得往西再走一点有一片优昙花海,不如我们去那里看看。”陈瑜回道。
“好,带我去看看吧。”谢珺说道。
陈瑜凭着稀薄记忆带路,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向西走到路的尽头,记忆中的那一片花海竟然还在。
一片又一片的花皓白如雪,像美人颈脖般颀长玉立,如荼盛开在这一片山坡上。清风袭来,满圃的花如同一场花雨纷纷落下。
果然优昙心系佛门,寺中的昙花比那日在霜质园里看到的要清婉绚烂许多。
“你看!那里好像有个人。”陈瑜惊呼,拉住谢珺衣角。
谢珺看过去,花海中确实有个人,而且看样子是个男人。
“走,我们去看看。”
谢珺和陈瑜走近,发现花海中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僧人,他昂藏七尺,膂力绝伦,只是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陈瑜愣住了,原来还有长得如此好看的僧人,一边的陈瑜认出了僧人的身份,小声对谢珺说:“这是怀忠大师,侍奉陛下左右的大红人。”又忙说道:“拜见怀忠大师。”
谢珺没反应过来,但是看陈瑜如此紧张,也给他施了个礼。
怀忠大师好似罔若未闻,摘下一朵花,而那花上还停着一只正在采蜜的蜜蜂。
他轻轻叹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妍。这优昙开的如此漂亮,惹来无数蜂蝶停驻。但只要是尝过它花心的人就知道香雪海的花心是苦的,采它的花酿出的蜜根本不甜,也只有傻的可以的蜜蜂才会日复一日不辞辛苦地采蜜。”
“优昙酿出来的蜜不甜吗?”谢珺诧异地问道。
“甜不甜,你尝过就知道了。”说完他竟自嘲似的走了。
待怀忠大师走后,陈瑜才小声说:“怀忠大师是怎么了?近来也没怎么看他进宫,从前见他都是意气风发,如今说出来的话像疯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疯话也好,真言也罢,我就来试试这优昙的花心。”谢珺摘下一朵,将花心放在嘴里细啜,居然真的是苦的。
“陈瑜,你知道哪里有卖优昙花蜜吗?”谢珺心里一动,立马问道。
“像这种不甜的蜜,怎么会有人卖呢?你该不会也在说傻话吧?”陈瑜说道。
“但是这件事至关重要,不行,我得立刻去见陈度。”谢珺说道,她觉得陈度也许有办法弄到优昙花蜜,如此一来也许便可以证实一件事。
“这个时候想必堂兄还没回房,不如我替你去传话,你先回屋吧,这种时候在外边走动不安全。”陈瑜说道。
“……恩,好吧,你就说让他想办法弄到优昙花蜜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多说。”谢珺嘱咐道。
回到房,经过隔壁房间,陈度果然不在房间,谢珺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让陈度的侍卫出去接应陈瑜,自己在屋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又过了一小会,夜幕降临,陈瑜却还没回来,谢珺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正打算出去,不知何时一股香无声无息地吹进她的屋子里,她毫无察觉地晕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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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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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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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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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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