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珺抬眼看去,居然是陈瑜接了她的燃眉之急,她什么时候也来了都城?
“贤云师父,谢珺想和这位施主说几句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陈瑜笑着说道。
谢珺乖觉的站起身来,振振有词:“师父说的话谢珺已经记在心里,回去好好研究,如有不懂再来请教师父,先下有事与好友商量,就不打扰师父了。”
贤云师父应允了,两人一起走出天王殿。
“是不是又欠谢珺一回?”陈瑜看上起心情比较好,谢珺才注意到她来的似乎匆忙,发梢有些凌乱。
“是是是,大恩人,我才知道佛经是有多头疼,听故事都听不进去。”谢珺没想到自己见到了陈瑜,她总是习惯同她抱怨。
“可不?我这几天听云起大师讲法,全程我只想睡觉。”陈瑜深有同感,无奈地笑。
“对了,你怎么会过来?你以前可是从来不听佛法的。”谢珺看到一别多日的好友恢复了往日神采,由衷替她高兴。
“当然是菩萨托梦于我,让我来拯救你这朵小昙花。”她眨眨眼,说的神神叨叨,煞有其事。
“我才不信你的嘴,你怕是陪某个人来的吧?”谢珺打趣道。
“聪明如你,确实如此。此番前来,确实还有其他事情。”她说到后面压低了声音,似乎还有些小女儿情态。
两人继续走,来到一座花柱彩绘石桥前,走上去才发觉地上铺了团花,是“鹤延年”图案。杏花烟雨,谢珺站在桥上,听着桥上流水潺潺淌过磐石。
原来离开这么久,陈瑜早已经将那些往事忘却,遇到对的人,有了幸福的归宿,这次也是同她的丈夫,薛扬来寺中祈福,只为求一个孩子。她能有此圆满,谢珺只觉为她高兴。
“你呢?既然决心远离,此番又为何回来?”陈瑜比较担心谢珺诈死的事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说来过于曲折,总之我现在必须要见陈度一面。”谢珺心急如焚,她也知道自己的病撑不了多久。
“难道你还没有放下他?可是他就要同公主举办婚礼了。”陈瑜大吃一惊,但是她觉得此中另有隐情,谢珺。
“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来说,谢珺想问他要一样东西,治好谢珺身上的病。”谢珺无奈地叹一口气,她知道此事绝非简单,但不试一试又怎能罢手。
“我猜是西域的琉璃繁缕吧,谁都知道堂兄为了这场婚礼准备了多久,花了多少心思,他会将此珍宝轻易拱手让人么?”陈瑜也很忧心。
“其实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公主会发现我的行踪,她不是个简单人物,上次我险些被她的人捉住。”谢珺望向天空,澄静空明。
“看来你这次来普华寺,是为了见堂兄一面吧。如此我便陪你一起等,我们两个人一起还有个照应。”陈瑜说道。
于是陈瑜同薛扬回家收拾好行李,同谢珺一道住进了普华寺,两人被安排在香山寺建筑主轴西边的西园单独的两间邻近的房间。西园里根据男女宾客区分了东西厢房,而东园主要是斋堂,茶苑和以供游览的亭台楼阁。
因为这回来要住上一段时间,谢珺一路看的留心,加上贤云师父的详细讲解,她感觉大开眼界。
走进山门以后,谢珺这回注意到两侧的街道不同凡响,走近些去看,门店摆出来的都是玲琅满目的佛教用品,包括佛教书籍,小型佛像,法器,香蜡,佛珠,梳子等。很多香客在这里买东西,很是热闹,有点像谢珺家乡每逢初一十五的“赶圩”。
继往北走,谢珺瞠目结舌,香山寺居然还有食店。此食店名曰“素斋馆”,里面卖的菜品都是素的。
如今的普华寺怎么和她在西京看到的差那么多?在她的意识里只有善男善女们才会来寺庙里烧香拜佛,但来到这里以后,一切和她想的都不太一样。寺庙里鱼龙混杂,人流络绎不绝。
很多文人雅客没事就会跑到茶苑开茶会,或者随时随地与僧人们谈经,高僧还会定期进行俗讲。
听陈瑜说,很多想要在东京谋得一官半职的人,也会捐赠财物得以在寺庙常住,获取结交官场同僚和上层名流的机会。
谢珺顿时生出一种新奇的感觉。陈瑜此刻看她这么高兴,便说道:“这还不算是热闹的,那是没到‘盂兰盆节’,到了盂兰盆节节那一天,比现在还要热闹呢。”
“‘盂兰盆节’是什么节日?”谢珺不解地问道,她从没听过寺庙还有这个节。
“谢珺也说不大清,但谢珺听谢珺阿娘说过,她曾有幸看过一次先皇在大慈恩寺举办的祭祖活动,那排场,光是金镶的大盆子以及里面装的花果就得花上百万钱!”陈瑜描述的栩栩如生,仿佛她自己亲身经历过。
下午,有小沙弥过来通知谢珺和陈瑜去吃斋饭,于是谢珺便和陈瑜一起去西园的斋堂。
谢珺在斋堂坐下以后,陈瑜给她端来一碗白粥,一碟咸菜。
“就这些?”谢珺有些傻眼了,怎么连青菜豆腐也没看到。
这时贤云师父出现了,他往谢珺的面前摆了一碗黄灿灿的东西——上好的百香果蜂蜜,还有几块酥酪。谢珺觉得贤云师父周身简直带了别样的光环,她在那些只能喝白粥的人眼巴巴的目光下默默吃着自己的晚饭。
“两位施主,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同谢珺的徒儿慧范说,他会替你安排妥当。”贤云师父身后,一个年级约莫十一二岁的小僧人走了出来,他眉青眼亮,唇红齿白,看外表像似个胡人。
慧范向谢珺微微施礼,然后静默地站在一旁。
这时旁座坐下一个斯文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样子。贤云师父看了慧范一眼,慧范便走到那年轻人旁边,然后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一同走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谢珺注意到那年轻人手里多了一个小罐子,出于好奇,谢珺继续观察,原来那罐子里面装的蜂蜜,那年轻人轻轻地挖了一勺,倒在碗里,和着粥一起吃下。
“陆天青,你有什么好东西,不同愚兄我分享分享?”那年轻人原来叫陆天青,出声的人在陆天青旁边坐下笑声说道,他年纪似乎比陆天青要大一些。
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不讲礼数的,居然在公众场合叫别人的全名。
“田兄说笑了,不过是一罐蜂蜜,如果田兄喜欢,我定当拱手相让。”陆天青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把那罐只挖了一勺的蜂蜜往他面前推去。
“贤弟的心意我心领了,我家中有上好的百花蜜,一看你这蜂蜜,一定不够甜。”那年长的人说罢就走了,留下有些尴尬的陆天青。
见那人走远,贤云师父才上前对陆天青说:“明天的茶会煮茶方面准备的怎么样了?这可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不要弄砸了。”
陆天青愣了一下,淡漠地说道:“贤云师父不必担心,一切都准备妥当,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阿珺,这陆郎好生奇怪,方才那个人对他不敬他客客气气,现在贤云师父好心提醒他,他却冲他摆脸色。”陈瑜说的话也是谢珺疑惑不已的。
“恩,确实有些蹊跷。”谢珺也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吃过饭,谢珺打算起身回房休息,却发现那名小和尚还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你可以先去回去休息了,我今天应该没什么事情需要吩咐。”谢珺说道。
“师父让我随时听候两位施主的差遣,我这便随你们一同回去。”他理理僧衣,作势要和谢珺等人去西厢房。
于是三人一同离开斋堂,向厢房的方向返回。
经过一片茂盛的竹林,月光柔柔地洒落在这一片竹林,晚风吹拂间,竹影斑驳。
“慧范,你平日在寺里是作什么的?”谢珺无聊,所以随口问道。
“回施主的话,我平常在藏经阁里打扫清洁。”慧范回的话规规矩矩。
“原来如此,你应该不是中原人,口音如此纯正,来洛阳有多久了?”谢珺应了一声。
“七八岁的时候随父亲来的,后来他病逝了,贤云大师好心收留谢珺,谢珺就来了普华寺。”
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谢珺想道。
第二天一大早,谢珺懒懒地洗漱完毕,和陈瑜踱步去斋堂吃早饭,刚出门,却发现慧范在小院外等候。
谢珺很是惊讶,问道:“小沙弥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回施主的话,我并没有等多久。”慧范回道。
谢珺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看他僧衣上沾了些露珠,便可知道他一大早就已经守候在院外。
谢珺也没多说,又问道:“今日不用做早课?”
慧范回道:“贤云师父特许谢珺这几日不用做。”
一行人来到斋堂,谢珺才发觉吃早饭的时间点已经过了,她有些尴尬。
却见慧范跑去和斋堂管事和尚说了几句,又跑回来对谢珺说道:
“施主暂且在这里等一下,谢珺已经恳请主事的开灶再为施主做斋饭。”
“多谢你,慧范小师父。”谢珺觉得他小小年纪,却十分会办事。
喝粥期间,慧范想起什么,连忙说:“今日恰有一场茶会提前举办,贤云师父也在,不知两位施主可否有兴趣去听?”
“茶会?”谢珺突然想起苏祗羽和陈瑜那晚说的话,陈度会来普华寺参加茶会,“恩,那我们立刻走吧。”
茶苑在斋堂出来往西五百米处,不是很远,一会儿他们便到了。
走进去,发现众人围坐在一起,似乎在观看什么。
谢珺缓步上前观看,见陆天青一身青衫正在烹茶,想必这就是所谓的茶艺表演了。
炉香缭绕中,再打量只觉他端方儒雅,轻轻将一块团饼茶放入小炉子里炙烤,再用青竹夹将其来回翻面,妙在这种青竹夹在烘烤过程中会流淌出津液,使得茶香更醇,待饼茶呈现虾馍状时,他又离火稍远些放置继续烘烤。ωωω.χΙυΜЬ.Cǒm
整个过程陆天青做的十分自然,颇有禅意,茶苑中的人无不赞赏他的茶艺表演。
谢珺好奇问道:“小师父,那个煮茶的郎君是个布衣?”
“恩,陆天青施主今年住进谢珺们寺里,至今还没有功名,听说这次来神都是为了参加明经考试。”
“可是明经考试,早就结束了呀。”陈瑜疑惑地说了一句。
“是吗?”谢珺再看慧范的时候,他似乎有点慌乱。
接下来陆天青依次碾茶饼,取火,然后烹煮,不再详述。
一番复杂的程序过后,便到了品茗的环节。
“今日应该是由陈度陈大人赏茶。”贤乐师父咳嗽不止,却依旧笑着说道。
却见一人施施然走出,正是前不久遇到的陈度,他笑着说:“既然在佛门圣地,师父可唤我陈四郎,何必以官职相称。”
他看了看眼前煮好的茶,仔细看了起来,片刻说道:“先从沫饽来说,此茶有沫稍薄,如同绿钱浮于水面,又有饽稍厚,皤皤然犹如积雪。”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点头赞许表示认同。
谢珺也没想到,陈度这个人,明白野外求生的技能,懂乐理,还会赏茶,果然是个博学多才的人。
“再说茶色,素色茶瓯中轻轻泛起苔色,十分漂亮。”他说着,端起茶瓯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说道:“香味也很纯正。”
这时贤乐走上前,“若是再往其中加些花瓣,茶岂不是更好?”
他又添道:“陈四郎,某的嘴已经十分馋且渴,接下的品茶环节可否由某完成?”
陈度虽然前几日为了借一本经书才接触到贤乐师父,但知晓这位师父向来对茶痴迷,当下说道:“那便有劳贤乐师父。”
贤乐师父笑嘻嘻地接过茶,迫不及待地洒了几瓣新鲜花瓣,一饮而尽,又倒了几杯也是牛饮,笑呵呵地说道:“入口有些苦,不过因为加了花瓣佐料,稍微盖住了些,待吞咽之时,我又觉得此茶甘甜无比。好茶,真是好茶!”
众人又是大笑,纷纷探讨起其中乐趣,陆天青则是在和陈度说着什么,但是陈度并没有很专心,因为他看到陈瑜和谢珺两人在一起。
又过了一会儿,却听见有个小僧跑到大厅大叫,“不好了不好了,贤乐师父他在内屋暴毙了!”
人声鼎沸的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贤乐师父,不就是刚才那个馋嘴的和尚吗?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一时也不知所措。
陈度本来在看向谢珺和陈瑜这边,初闻此言,他虽然流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但是很快就镇定地同大家说:“诸位别慌,先不要乱动,麻烦这位小师父去请能主事的人来此勘察,其余人都留在原地,否则难以洗脱自己的嫌疑。”
他所指的小师父就是谢珺身边的那个慧范小沙弥,谢珺不由得佩服起陈度的洞察力,慧范年纪虽小,却是个机灵的,拿捏事情极有分寸。
慧范依言去找主持,而陈度则是先关上大门,又让自己的侍从江云看住煮茶的器具等,自己则是和薛扬去查看普照师父的尸体。
贤乐师父躺在侧殿的休息室,尸体已经冰凉了,面上双目紧闭,外表看不出任何伤痕或中毒的迹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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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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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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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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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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