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何锦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主动联系她,即便陈晚主动打来了电话发来了消息,他也没有多热情,不是装不在就是有事忙。
他比她大三岁,提前三年看到了这个世界,也提前看到了他父亲的不堪,更看到她唯一的亲人对他不加掩饰的嫌恶。
那时候他想,他的感情这辈子好像也就只能这样了。
如果只能这样的话,那还不如一开始就断的干干净净,至少赶在陈晚知道这份心意之前。
一个人难过总要比两个人都受伤好的。
新的一个月到来,李主编的老婆住进了月子中心,他也空出时间接手了陈晚的工作,陈晚也终于从内蒙古回来了。
何锦生这几天都忙,却还是抽了时间来机场接她,把她安稳送回家了之后连车都没下掉头去了蓝水湾,今天有合作方来酒店谈合作。
新的开始,陈晚刚忙完季度计划就又要开始准备新一期的社会精英的杂志专访。
对于社里来说,杂志销量固然是向外宣传的一个坚实卖点,但做杂志要想赚钱,也从来没有指望过靠那刚到五位数的销量,每期能拉到的广告商投资才是重点。
可这次不是人选的问题,上期陈晚的选择失误,沈知自掏腰包召回了很多杂志了,本来还算是看点的销量也没有什么真实性了。
再加上因为张昭的原因,上期很多投广告的投资商们纷纷转移别家了,更别说再继续支持下一期了。
可要是说转移方向重新拉投资,她一个刚回国没多久的人,投资商可不会看你在国外的成就,别家公司一看他们上一期的案例封面是张昭甚至连坐下来谈一谈的时间都不给她。
陈晚这几天就为了杂志投放的广告这事着急上火,要是拉不到广告这期杂志可就是赔本买卖了,这还没算确定人选,用摄影棚,印刷,出刊的钱,亏的可不是一点点。
连续跑了好几天,总算有家上次也投过手表广告的公司大概是被她连续拜访的热情感动了,答应了再续一期广告。
好人总会有好报,当初她好心帮了李忠浩那个栏目,这会李忠浩知道她这边事态紧急,主动把自己一个长期合作的广告商介绍给她,几个人安排了顿饭在李忠浩担保下把广告投到了她这。
忙了好几天,虽有成效,但一本那么厚的杂志,就这两个广告,怎么也填不满啊,陈晚连轴转了好几天脸上都冒出了好几颗痘,厚厚的遮瑕膏弄上去都遮不住。
她甚至都打电话给她以前在多伦多合作的那几个有跨国业务的公司,询问他们是否需要中华地区的广告,但月华社毕竟是地区杂志,其面向的大众不是全国范围,热度不够,那些不是担心受众面不同就是时机太晚已经再其他媒介上投了广告,没办法帮她解燃煤之急。
最后还是何锦生先察觉到她这几天的繁忙,主动把月华社的招商方案给了她一份,买了她杂志整整四页的版面。
a市一些其他小公司一看何锦生投了她,大概是觉得何锦生靠谱等陈晚再去拉广告时态度也没那么决绝了,陈晚就扯着蓝水湾这面大旗拼拼凑凑把这一期的杂志办起来了。
可能因为上次出了事之后观望月华社杂志的人比较多,这次出来最后销量竟然还比上一期的好。
新的季度开始,要忙的事情总是比想象的多。
除了例行的会议的外,陈晚本周五还需要飞c市去月华社的总部的开董事大会,这事按以往来说应该是由沈知来干的,只是沈知大概是上次忙太久了,从她回来之后就没怎么在社里露过面,连日常的工作两人都是通过微信联系的。
这次一句话就让她出差,陈晚连个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说起来,自从她回来他和何锦生都各自忙各自的,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偶尔也会有很久没见的错觉。这次出差她不知道又要走多久。
凌晨四点,明亮闪耀的灯光伴随着飞机降落的巨大轰鸣声,沈知取下耳机,活动活动肩膀,跟着人群慢慢移动走下楼梯。
过道旁边应该是坐了一对情侣,从上飞机开始就玩起了你喂我一块饼干我喂你一口饮料的小游戏,连续十三个小时的旅途,沈知就跟在看一出情景剧一样想看看这两人什么时候能停下,结果临到下飞机两人都还给他玩了一出各自帮对方解安全带的高难度游戏。
到现在他还像吃到一棵发霉的烂瓜子一样,说恶心谈不上,就是哪哪都身体不适。
厚重的夜色被明亮的灯光照散,周围不断传来英文和法文交杂的声音,沈知一步一个阶梯,飞机正对面的的围栏上有随风飘散的蓝白横幅,上面粗体白字写着welcometotoronto!!!
沈知边低头关掉手机的飞行模式,一边衬着厚厚的夜色呼吸了口新鲜口气。
这就是多伦多啊。
沈知工作之前一直是个玩咖,虽然现在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但以前心血来潮说走就走的旅行可不少,祖国里陆地加海洋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山河中只要玩乐出名的地方大多留下了他的足迹,国外他也没少去。
以前还总有一群不懂事的朋友叫他东大小徐霞客,只是人家是去开眼看世界,他是出去吃喝玩乐。
只是对加拿大这个枫叶之国他一直没什么兴趣探访,哪怕是过来和朋友们喝顿酒。
五年前知道陈晚来这座城市之后他也只是感到放心,没有动过想要过来的念头。可这一次,沈知自己知道,他好像有一点太认真了。
琳达在国内时对他的追求视而不见,沈知也很尊重她的想法没有逼太紧,也给了自己时间思考是不是真的不能结束她对于婚姻的立场,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从小到大的教育告诉他,婚姻是很神圣的东西,对他来说更是一个很谨慎的选择。
但当他认认真真的去想时,才发现这种想法是来自于从小到大的养成,从四周家人的压迫,甚至只是一个对于中国大多数人来说从古至今的习惯。
可如果抛开这一切,只要那个人是对的,那张纸是否存在于他个人而言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他自己,好像也并不是什么本分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会不知变通了呢?
琳达还在他身边时好像没什么感觉,等送她回了多伦多,那种两个人终会渐行渐远的感觉才开始深刻起来,想来想去,沈知怎么都坐不住。
编辑一条了长长的信息,把自己的想法的尽可能的告诉她,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满心希冀的等待,结果仍是拒绝。
挫败。
第一次,沈知相信了人间有报应的想法。
他以前做了很多错事所以现在上苍派了一个对手给他,他那点公子哥儿脾气再追琳达的这几个月里被他磨的死死的。
一再一再的被拒绝,琳达死守底线只能是朋友。wWW.ΧìǔΜЬ.CǒΜ
甚至还决绝的否定他的感情,说什么不相信只见过几面的人会产生感情,就算产生了也只是因为脸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沈知不明白,更觉得可笑。
他是一个成年人,分的清楚什么是一时的性冲动什么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感情,他承认,她的面孔是他第一眼被吸引的主要原因,但这并不代表他这之后的感情不真挚。
一连好几天,发消息打电话解释,大概是真的被他源源不断的骚扰弄烦了,两天前,琳达说如果他可以二十四小时之内出现,她就认真考虑这段感情。
他有那么大一个公司要忙,怎么可能立马说过来就过来,就算真来了,她说的也只是考虑,她有完全的主场。
琳达给自己留全了后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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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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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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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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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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