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她这么多年后第一次来他办公室,比以前更宽敞了些,大概也重新装修过。
皮质的深红色沙发人一坐上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皮革响,陈晚趴在沙发上侧着身子透过落地窗往外看。
何锦生端着红茶回来时看见她身子斜的都快掉下去了。
“看什么呢?我这只有红茶,你将就下”何锦生将手中的杯子给她。
办公室只有红茶和咖啡,咖啡肯定不能给她,只能先给她用红茶暖暖胃。
陈晚指了指下面:“你这能看到小阁楼啊。”
不只是能看到小阁楼,还能看见小阁楼旁边的那棵梨树。
何锦生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让你把树种那吗?”
陈晚懵了懵,一瞬间的清明:“你故意的?”
何锦生弯了弯嘴角,点头。
从她抱着半人高的小树苗来找他时,他就已经想好了要将这棵树放在哪里。
小阁楼的旁边,直挺的建筑物右边,那棵小梨树正好被围在了中间。
而在不过八层楼的上面,在他的办公桌旁,只要他想,任何时间他都可以一览而下,见证这棵小树苗长到如今健壮的模样。
就像是见证他那个粉藕般的小姑娘长到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她走的这五年里,有多少次他都是靠看着这棵树活下来的。
梨树的花期短,上次来还满树的小白花这次再看却已经没有了白色的影子,嫩绿的小树叶一簇簇的团在一起,整个树都显得生机勃勃。
何锦生看她感兴趣,坐到她旁边:“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结果子了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真的?”陈晚惊喜道。
何锦生点头。
毕竟是自己亲手种下去的树,陈晚很想去,但想到刚刚进来都是被他背进来的现在出去肯定不方便,便无奈道额摇了摇头:“算了吧,我今天不想动。”
“怎么了,哪不舒服?”何锦生开始紧张起来,早上有点不知节制,下午她又跑出来这么久,身体舒服了才怪。
陈晚往后歪歪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喃喃道:“腰酸。”
她没撒娇,腰是真的酸,从早上就酸,鬼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挺直腰板做完访谈的。
话刚落地,何锦生的手就已经握住了她的腰开始揉了起来,力道还控制的正好。
陈晚扭了扭,再往后靠了靠,莫名的笑了起来。
何锦生不解更莫名的看她:“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觉现在的你有点不像你了。”
“?”
“突然变得这么听话有点不适应。”
何锦生耳间泛红,咳了咳:“我一直都听你话。”
陈晚默了默,没反驳,好像确实这一辈子都听她话。
老何大概觉得自己很亏欠她这个闺女,在陈晚刚成年时就以她的名义给她买了套小房子,宠她是真的,给她一个立足之地也是真的,以前陈晚大学实习就住的那里。
老何走了之后她急急忙忙的没怎么收拾就去了多伦多,那房子她也没好好弄弄,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不知道里面变成什么样了。
她回来了这么久了,工作上的事情也都慢慢进入正轨,对国内的生活也慢慢地开始适应起来。
陈晚想着,既然决定要留下来,应该趁着周末,去那个小房子看看。
房子虽然不大但幸好老何选的小区安保不错,五年过去,门口还是有人站岗,外人进出入还需要登记信息。
陈晚自嘲的笑了笑,想着至少被小偷把房子搬空这个可能性是没有了。
转过楼梯弯,登上石阶梯。
咦?陈晚有些诧异。
门口五年前她买回来的那盆金钱树竟然还在,已经长得快半人高了,要不是门牌号是对的,她都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她这人不会照顾东西,这金钱树五年前买回来没几天就有点恹恹的了,她也没怎么管,却没想到都五年了这小树苗还这么顽强的活着呢。
铜制的大门紧锁,钥匙一直被她放在包里,陈晚没急着拿,先蹲下身碰了碰那棵金钱树的叶子再看了看地上暗灰色花纹的地毯。
这地毯是她刚搬过来在时在楼下超市买的,不过二三十块的东西五年过去却还依然坚挺。
不过看起来好像有点太干净了些,陈晚摸了摸,一点灰都没有。
她记得她在地毯下放了一把备用钥匙的,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一手掀起地毯,果然,金色的钥匙就放在角落里,还是她原来的那个位置。
锁眼转动,房门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
回忆夹杂着过往铺面而来,米黄色的沙发,透明的茶几,白色纱幔的窗帘,甚至宝蓝色的茶具都一一和记忆重合。
她好像从来没离开过。
但好像不太对,干净,对,一个五年没人住的房子怎么会这么干净?
陈晚伸出食指,甚至连玄关上都没有一点灰尘。
有一瞬间的茫然。
除了她还知道钥匙的并且还会来这个房子的人除了何锦生她想不到第二个。
陈晚拿出手机,滑动屏幕。
嘟——
嘟——
“喂,终于学会主动给我打电话了?不容易啊。”清冽的嗓音带着熟悉的调侃声传来。
陈晚站在玄关处紧张的抿了抿唇:“是你帮我收拾的房子吗?”
办公桌前签文件的何锦生意识到什么,顿了顿才回答:“嗯,你去过那边了?”
“我现在就在这。”好像有什么暖暖的东西从心底开始冒出来,就好像被一个人惦记了五年的那种温暖。
何锦生签完字盖上笔帽:“怎么样,你这个男朋友还称职吗,对我的工作成果满意吗?”
陈晚无奈:“称职,满意。”
“行了,屋里东西都是干净的,你随便坐,等我过来接你。”何锦生摆摆手示意旁边的秘书拿文件出去。
“你要过来啊?”陈晚缓缓道。
“怎么,周末你都不打算陪陪男朋友?”何锦生挑眉,语气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陈晚按了按额头,这人真是……
“行吧,那我等你。”没再和他争辩下去。
没给他打电话之前这房子陈晚还真不敢进,知道是他打扫的之后陈晚也没了顾忌。
撕了颗草莓糖扔在嘴里嚼着,肆无忌惮的往里走,还顺带去了厨房给自己烧了壶开水,总算有了点回自己家的样子。
何锦生来的很快,门外响起敲门声时陈晚正在房间里翻她的衣服,五年前走的时候没带几件走,现在回来大部分的衣服却已经不再适合她穿了,太过学生气。
快步过去给他开了门,把人带进来。
“你都什么时候来打扫的啊,也太干净了吧。”陈晚一边走一边说。
何锦生正在换鞋,不经意的回答:“差不多半个月一次吧,你东西都在原位我没动过,你想要带什么去找就行。”
他不说她还没注意到,现在仔细看看倒还真是,从门口的那棵金钱树她就应该看出不对劲来着。
陈晚脸色变了变,连忙望了望四周,心开始慢慢吊起来。
何锦生在玄关处看她太久没答话疑惑的抬头看她,一看就看到她满是担忧的神情,太阳穴跳了跳,这是又想什么地方去了?
“放心,我没事,我只是单纯的怕你回来找不到东西而已。”何锦生穿好拖鞋走过去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
陈晚默默吸了口气,吊起的心总算放下,毕竟有苏姨那个前车之鉴在那,她很难不想多。
何锦生拿起她刚刚烧开的水给她的杯子里添了添,也给自己拿了个新杯子倒了杯水:“你也别太担心苏姨了,医生说现在已经控制的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我上次见她的时候感觉可压抑了呢。”陈晚接过茶杯喝了口水。琇書網
何锦生放下烧水壶:“你去的时候看见院子前铁门上的那个电子锁吗?”
陈晚点头:“看见了啊,怎么了?”
就是因为她不知道密码还让那保姆好好盘问了一次呢。
“医生说那个电子锁就是她向外界求救的信号。”
“啊?”陈晚不懂。
何锦生把外套脱下来放到沙发的一头:“医生说她房间里什么摆设都没变,甚至连院子里的花每年都买同样的品种来种,偏偏却把门上的锁换了,说明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在变相的向世界发出求救信号,说她的求生意识挺强的。”
陈晚似懂非懂,只明白了就是说苏姨正在好转,目前不会有事。
早上一直在开会何锦生肩膀有些酸,干脆直接往后躺在了沙发上,顺带着把她带进怀里往后靠:“今天怎么想来这儿了,不住你的小破屋打算回来住了?”
陈晚愣了愣,她还是没太习惯两人这种亲昵的动作。
给自己做了会心理建设才往下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把头靠在他的胸前:“我想把这房子卖掉。”
她声音有点小,呼出的热气又刚好喷在他的喉间,何锦生注意力被吸引,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卖掉?为什么,你缺钱?”何锦生皱眉。
她现在的钱虽然不多,但维持她一个人生活紧巴紧吧也能凑合,陈晚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啊,反正我也不会来这住,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卖掉呢。”
一看见这房子陈晚就能想起老何当初把钥匙给她时的那个欣慰的笑,这个房子跟老何紧紧的联系在一起,她根本没办法让自己住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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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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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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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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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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