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回去叫来公子,还是我们这就动手?”趴在辛矬子家侧厢房上的韩四问。
吴峥道,“我问过那位七叔家,没见辛矬子家再有别人,我们掌握的漏网案犯不就只有这两个假冒王平王兴的么?”
“为引这俩个人,害我跑那么远的路去收集死囚!”韩四轻轻啐了口。
“不给出点有分量的饵,这俩也不会上钩。不论窝藏在哪里,都是祸害。”
“可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寻到完颜英。你说,完颜英与那个擅使迷烟的家伙会不会都藏在这里?”
“公子说,他们应该是藏在一起。最后几个人合谋躲在一处自认安全的地方就够了,没必要再费心分开安排。此时他们需要暗隐不动,若分开的话,有个什么来往还怕露馅,所谓行多必失,不如老实悄悄呆在一处,就当是窝在洞里的耗子,减少活动。”
“那么,这十有八九就是最后的耗子洞。”韩四摩拳擦掌,“不能有失,还是回去叫来公子,再多带点人,把这宅子里三层外三层围个水泄不通,不信那个防烟的还能钻洞跑掉!”
“好,你脚程快,去叫人,我在这里盯着。”吴峥拿下主意。
于是,韩四悄悄退下,赶回城去找韩致远报信。
入夜时分,韩致远带吴峥、窦安等人摸到辛矬子家,撒开网将整个院子包围,还特意嘱咐留意暗道秘口。
“公子,伙房里有地窖,我见辛矬子下去送饭,看样子是两三个人的分量。现在辛矬子一个人在窝在柴房,假冒王平王兴的二人还在正屋喝酒,没再看到其他人。”韩四禀报消息。
韩致远手势令下,一部分人潜入院中分开三路。两个人冲入柴房,将睡在柴禾堆里的辛矬子揪起来。四个人冲入正屋,将正喝酒的俩个人一举拿下,剩下的那路人直奔伙房地窖,还留下一批人在院外死守,注意周围情况。
地窖盖板上拴着锁,不等从辛矬子身上取钥匙,吴峥便拔刀撬开,率先举着火把踏入。
这原本也是个普通百姓家常用来存粮的窖子,在窖子口放着半袋米,还有两个空瓦罐,里面的一口倒放的瓮缸上搁着盏油灯,燃烧的那点微弱的亮光刹那便被吴峥手中的火把光照吞噬。
这地窖并不大,却满是骚臭气,角落里一对男女紧紧相拥,在他们的跟前,一边是还未收拾走的饭碗,一边是散着臭气的污秽桶,还好遮着木盖。
“温夫子?”后面跟着下来的窦安认出那对男女。
正是崇文阁的夫子与他的娘子。
“窦捕头!”温夫子也认出窦安,激动地搀扶着自家娘子站起身,“窦捕头,真是窦捕头,我们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温夫子,你们怎么沦落至此?”窦安上前问。
已经想到崇文阁的夫子大概也是被拐,凶多吉少,窦安见到他们并无太多惊讶,反而还有几分欣喜,最起码这还是活生生的人。
温夫子摇摇头,“当日收到岳父病危的消息,我与娘子赶着出城,不想在城外遇到劫匪,我本想将身上带的财物奉上躲灾,谁知他们将我们打晕,醒来之后就被关在这地窖里,浑浑噩噩的不知过去多少日。”
“此时是八月十六亥时二刻。”吴峥报出时间。
“都快一个月了!”温夫子颤声道。
窦安算来也是,温夫子是在发生第一起断头命案后关闭崇文阁,距今确实已有近一个月。
不过,温夫子夫妇二人虽然面色憔悴,可身上似乎并未受害,被劫后关在这里而不是榷场暗道中,也是与其他受害人不同。
“温夫子是哪里人?”韩致远走来问。
温夫子答:“鄂州人士。”
“祖上何处?”韩致远又问。
温夫子错愕。
“温夫子祖上并非在鄂州吧?”韩致远再问。
温夫子见这位公子面色虽然平和,言语目光中却透出几分逼人的精锐。当然,这逼人之气与劫匪不同,并无凶恶之意,更像是如同他在询问说谎的学童一般,只要一个实话。
“回这位公子话,我家祖上是在闽中。”温夫子拱手道。
“闽中?”韩致远略意外。
他以为这对夫妇能逃过死劫,或许与周青郎身为成都人有关,想到黄贵妃也是成都人……难道他对成都的看法错了?
“是,闽中。父亲幼时随祖父迁至鄂州定居,后结识外祖父一家,如今长辈都已过世。娘子是鄂州本地人,岳丈一家本与舅父交好,遂两家结亲。”
温夫子这话回答的便够仔细了,听来似乎与成都毫无关系。韩致远暂且压下心中疑惑。
地窖中并无其他关键之人,众人有些失望,准备离开。
“对了!”温夫子的娘子扯扯夫君衣袖,急道,“之前这里还关过一个姑娘,后来又被劫匪带走了!”
“什么样的姑娘?”韩致远回身问。
“那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金国公主。那劫匪再胆大凶恶,又怎敢抓金国的公主?再说,金国的公主怎能跑到襄阳来?我看八成是那姑娘被吓得,编出话来诓劫匪,可这名头捅的也太高了。”
“劫匪又是什么反应?”
“劫匪根本不理会她,见她在这地窖里一直吵闹,没多久就又把她给带走了……这一个年轻姑娘,落在一帮劫匪手里……”温夫子的娘子很是同情那生死未卜的女子。
韩致远出了地窖便来到假冒王平王兴二人面前,“完颜英呢?”琇書蛧
“呵呵,韩公子果然有本事。”那二人只是咧嘴笑,喷出满嘴酒气,“我们说出人的下落,还能有活命吗?”
“哼,”韩致远冷笑,走向辛矬子,“我不管你为何受他们摆布,现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你若死了,什么都用不着再指望,你若活着,兴许还有个盼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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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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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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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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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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