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洞比轻羽预想中的要深,且还有一些岔道。轻羽拿着厕所里的烛台,昏暗的光只会让洞显得更加窄小。照刘大妈所说,她现在只用一直向前走,千万不要拐去了别的洞。
轻羽这才知道,桫椤矿区里的秘密比想象中更复杂——这里的管理制度虽然严格到压榨人权,但矿工们总会有自己的办法;这些隐蔽的洞口几乎每个矿洞的厕所都有,可以说是心照不宣的公开的秘密;
组织挖这些洞的人,正是那些个监工和经理!
矿区内矿洞颇多,偌大的地坑依墙壁修着环形的栈道往下延伸,每一环上下层的暗洞全都相通,而且有些同层的暗洞也是通的。洞里的道路错综复杂,新旧不一,是不知多少代人垒砌修建的成果。
整个矿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洞里全部的路,因此没人敢盲目的试探。也不知有多少人企图利用这些暗洞逃走,但最终都迷路死在了里面。虽然不清楚这里究竟有多少条路,但唯一确定的是,这么多路,没有一条是通往外界的。
在这地下深处,若想挖通往外界的路,不仅需要庞大的人力,而且还要矿方的支持。
所以。
这庞大到可怕的地下系统,最终只能沦为人们肮脏交易的隐蔽温床。
轻羽在洞里爬了大约三四分钟,她身手灵活,爬起来快而轻松。在一些没路的岔道里,她有看到赌博的工具,还有一些又脏又旧的勉强能算是床的木架子,烟头和劣质的避孕之物也随处可见。
再过了没一会儿,轻羽隐约听见了一些声音。
她吹了蜡烛,循声过去,发现声音是出自于三个人——小可、乌拉和那监工。
“真是的,我都累了。”乌拉狐媚说道,推开欺身而来的监工,起身穿好了衣服。
监工意犹未尽的瞧着她,一只手却又摸向了小可年轻的身体:“好,你就走吧,我知道,你今天还要去陪你男人。”
“呵呵,你不也是的我男人……之一吗?”乌拉俏皮的眨了个眼,掌着烛台,出来后转身去了旁边的一条路。她离开之后,小可立马像没骨头似的紧紧用身体缠住了监工:
“讨厌,坏哥哥你坏死了,乌拉姐姐有什么好的,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比她还风光!”
“那还用说,乌拉就是老豆腐,哪有你嫩?你放心,一会儿换了班,那几个新哥哥就来了,今晚你可得好好表现……”
污言秽语毫无价值,轻羽多听一句都嫌脏了耳朵,赶紧跟在了乌拉后面。
乌拉拐了三四个小弯,去了另一个洞。皮肤黝黑的男人正在那里等她。
“萨雷!”
乌拉殷情的扑上去,两人深情拥吻。萨雷穿着工装,留着短短的卷发和小胡子,体格健壮。比起那些骨瘦如柴的矿工,他的确长的算好,不难看出平时基本上没吃苦头。
“你是不是又和那监工鬼混了?”萨雷不太愉快,看着乌拉脖子上明显的吻痕。
乌拉挑挑眉毛,倚在萨雷怀里委屈:“我也是没办法嘛,谁让我不是你们七区的人呢。我如果不陪他,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萨雷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作为男人的他肯定有怨气。乌拉又道:“你放心吧,现在小可那丫头被我调教的不错,他们很快就会对我失去兴趣的。而且我那儿又新来了一个,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大美人。”
“哦?”萨雷眼中浮出微微笑意,“既然你都说是美人,肯定是绝色。那你可加把劲。乌拉,你是我萨雷的女人,我只要想到那些王八羔子去找你,就恨不得马上杀了他们!”
“萨雷,其实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在这么个地方,谁不是身不由己?”乌拉煽情的感概,但眸光冷了下来,“李维斯那姑娘美是美,不过恐怕不会乖乖的听话。”
“这怎么说?”萨雷认真问道。
“你还记得多可可的那个传言吗?”
“又跟多可可有关?”萨雷变了脸,多可可这个名字实在让他无法心平气和——
大概一两个月前,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的消息,说矿区一个叫多可可的人手里有个宝盒。然而实际上,矿区并没有叫多可可的人。消息传的隐蔽,大多数人并不知情,萨雷之所以知道这件事,全因为上个月发生的一件命案:
“这个多可可到底是谁?乌拉,我真觉得或许事情就像你说的,多可可八成就是个假名。这背后一定有阴谋!”萨雷越说越气,“上个月,那个异能组的矿工突然要杀萨宇,还说他就是多可可,简直是放屁!”
“当时要不是铁索察觉,追过去,我弟弟的命早是没了!就你们死了的五区经理,你知道吗,我弟下工回去的时候,枕头下被人放了字条。说他们已经都知道了,我弟就是多可可!还说费孟当时是为了替我弟偷偷把宝盒送出去,被经理撞破了,所以下了杀手。结果最后费孟自己脱不了身,为保住盒子和多可可,费孟选择了服毒来替罪!”
“真他妈的胡扯!”萨雷气得眼红,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个传谣的家伙。费孟是萨宇最好的兄弟,死的那么冤,萨宇目前都还没从悲痛里走出来,竟就又出了这样扯淡的故事。
乌拉却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一阵,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萨雷,你老实告诉我,你弟弟不会真的是多可可吧?”
乌拉这话是真让萨雷生气了,暴怒的他一把掐住了乌巴的脖子:“他是我弟弟!不是什么多可可!这一定是有人在设计害他!一定是有人想让他背锅!把真正的多可可诈出来!”
“乌拉我老实跟你说,就算是你,以后要是再敢跟我说这样的话,就别怪我!”萨雷怒气上了头,竭力控制自己才收了手。
乌拉缓了好一阵,绛紫色的唇才慢慢恢复了红润,之后也不敢再提多可可和萨宇,说起好话哄着萨雷消气。轻羽转身离开,回去就在洞口碰到了焦急万分的刘大妈:
“你怎么去这么久,吓死我了!快快快,再不回去可就要挨鞭子了!”
两人推着木头车回到矿上,轻羽一直心事重重……
一个月的某个雨夜,禾馥被一位神秘的委托人从睡梦中叫醒。那是一位看上去就很有学识的绅士,希望禾馥派人来桫椤矿区一趟,找一个代号为多可可的人,把他手里的“蓝匣子”宝盒取回来。
蓝匣子的消息近几个月不胫而走,谁也不知道消息出处,也有人猜测是失踪两年的顾南一所为。消息近来在道上像炸了锅,引起了各方重视。据说那盒子里面装着不得了的宝贝,不知道多少人都虎视眈眈。
岚泱城局势紧迫,禾馥不可开交,而且当时一听这事,便觉得定然要找轻羽。尽管这次要混入桫椤当矿工非常坑爹,要吃不少苦头,但对轻羽来说,这一趟依然物超所值。
何况她已经来了这里,已经吃了这么多的苦头,说什么也不能白跑一趟。不过有一点她却想错了——
多可可和蓝匣子的存在,在桫椤矿区竟是神秘隐晦的,而且还出了几条人命;从偷听到的对话分析,乌拉这女人显然非常有问题,很可能远不止是知道多可可的事而已;
乌拉这女人聪慧且狡猾,功于心计,十分懂得利用他人。轻羽在听到那些对话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决断,以后对待乌拉绝不能掉以轻心!琇書蛧
矿上的敲打声叮叮当当,轻羽回头看了看埋头干活的刘大妈,眸光亦不由得沉了:这个刘大妈对乌拉的行踪了若指掌,可见她也一定知道多可可的事,然而却从来不曾跟自己说起过,这一点显然也很奇怪。
一瞬间,轻羽忽然觉得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可疑,除了毛衫。
这几天轻羽没少观察,可以确定毛衫这姑娘虽然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管,但实上心里非常有数。在如今这个环境里面,毛衫这样的人反倒最不可疑,但是却不能深信。因为像这样的人,不会去替人保守秘密。这样的人往往不站在任何人一边,只注重自己的人际关系和利益。
若是有谁问些什么,毛衫必然都会说出来,她不想为了谁而得罪别人。就像轻羽找她说话一样,只要问了,她就知无不言:
“刘大妈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乌拉,乌拉和小可怎么样,其实也不关她什么事吧?”第二天上工放饭的时候,轻羽和独自吃饭的毛衫坐在一起。
他们都是在矿上吃饭,自己随便找地方坐。因为洞里闷的慌,吃饭的时候大伙儿都会去外面透透气,只有毛衫懒得动,直接在矿里找地儿瘫着。
毛衫喝着米糊,一脸滋润的模样:“刘大妈这个人,讨厌的也不是乌拉。反正只要是长的好看一点的女人,她都讨厌,都觉得人家是个狐媚子。”
“包括你。”毛衫看了轻羽一眼,“别看她现在紧张你,万一哪天你让她觉得‘不干净’了,你在眼里马上就会变成和乌拉、小可一样不要脸的东西。”
“刘大妈为什么要这样?”轻羽觉得这种逻辑实在有问题,转而却见毛衫狐疑的打量着自己:
“那你又是为什么?李维斯,你来了才没几天,但好像总是在问东问西,这是不是很奇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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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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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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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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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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