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北宓没杀成华谣,更是要迁怒到华青衿的头上,气恼地阴阳怪气儿道:“司宝妇这身子这样重,马车颠簸,还能受的了,这怀的只怕不是个哪吒吧?”
“若是怀了个哪吒倒好,孩提之时就可手握乾坤圈,腰缠混天绫,脚踏风火轮,为民除害,忠君报国。”华青衿显然听出了丁北宓话中带刺,反倒用一记反话将她一军,还是言笑晏晏地欠了欠身,像听到了什么美谈和祝福似的:“如此,便借太子妃吉言了。”
“瞧瞧,瞧瞧,这华府的三位女儿,都是开了千里眼、顺风耳,本宫才到这儿多久,三位就从这城郊的野山坡、城南的琏王府、城东的司宝妇接连赶到华府来,还来的这样及时……但这城南和城东到了也就罢了,华司缘竟还能从城郊跑回来,若说没有妖术,怕世人也不敢相信。”曲知婳听着华青词一字一句都在反击丁北宓,甚至还含沙射影地说到了她,便也知道这身为司宝妇的华青衿也是不好相与之辈,便也带了刺儿似的说话,“唉,只可惜啊,司宝妇身怀麟儿,行动不便,这城东的司宝府离华府也还实在太远,这华府的家丁啊,都——伏法了,没能让司宝妇告别上,真是遗憾。”
华青衿看着丁北宓和曲知婳近乎一样的姿态,更如出一辙的嘲讽语气,便知道这两个女人是一丘之貉,当真恶人有恶貌,千万恶人都是别无二致的面孔。
华青词是不敢妄自言语的,素来言辞犀利的华谣此刻也是不在状态,只顾伤怀,华仲衍和范思嫆自然也不愿和这样的人计较,那么华青衿,也有必要替华府搬回一局,便又笑道:“殿下声势浩大,过街走巷,若不是刻意伪作蛇鼠之辈藏着匿着,又有谁不知道,贞仪公主浩浩荡荡在这百年的礼部尚书府华氏门第里,‘扫奸除恶’……呢?纵使是臣妾等从各处赶到,也是,受殿下所惊,当成了,殿下所请。”
“本宫只知道华府二小姐华谣口齿伶俐,却不曾想,司宝妇当真也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华青衿寥寥数语,也让曲知婳为之一惊,“果然这林府家大业大的,的确是撑起了司宝妇的傲骨和气场。”
“公主殿下是想说什么?夸耀臣妾?若是夸耀臣妾,那臣妾愧不敢当。但,若是夸耀臣妾的夫婿铸坊建造的兵刃太好,能使得殿下眼中的各位奸恶之辈刀刀致命,要赞臣妾夫家铸造的刀剑锋利又好用,那臣妾便替夫家把这对铸坊作品的好话儿,悉数不客气地收下了。”华青衿毫不示弱地迎难而上,目光打量着周遭的太子亲军,并瞟了瞟太子亲军所携的刀剑,莞尔续言道:“毕竟,殿下应该不会不知道,连丰尧的兵器,都是臣妾夫君所掌铸坊建造的吧?殿下应该许臣妾一个面子,为舍妹,说上两句话吧?”
“想不到这怀了第二胎的司宝妇,还真是字字珠玑……财大气粗啊。”曲知婳听华青衿这滴水不漏的客套说辞,显然明里暗里在威胁她不要乱来,毕竟举国上下乃至丰尧,所用的兵刃无一不出自林府用金钱支持的铸坊,若是曲知婳再放肆下去,华青衿完全可以以林长风的名义,要求铸坊不再供应兵器,那么无刀之病必然战败,曲知婳心里也是忌惮着的,但嘴上还不肯败下阵来,上前一步,用她犀利的凤目逼视着华青衿:“司宝妇,你是在威胁本宫吗?”wWW.ΧìǔΜЬ.CǒΜ
“臣妾不敢,但华谣是臣妾之妹,臣妾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华青衿又只是淡淡一笑,让曲知婳一拳打在棉花上,毕竟,华青衿的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救出华谣:“纵使公主殿下要杀华谣,也不妨听臣妾说完这几句话,再动手也不迟。”
“好,本宫就给你这个面子。”曲知婳明白了华青衿的诉求,无非就是要保华谣一条命,而曲知婳也好奇华青衿究竟要想出怎样的借口,来力挽狂澜:“住手,听听司宝妇,究竟要说什么!”
华青衿如愿以偿地含笑着上前一步,悄声与曲知婳说道:“殿下伙同太子妃,今日所有给华府的栽赃陷害也好,人证物证也罢,公主屠杀我华氏族人,无非就是为了报丁南奚的仇,那么,如果华谣能让公主与丁大人再续前缘,是不是华谣,可免于一死?”
华青衿说话时的声音又轻又小,但对曲知婳而言,这轻声的一句话,却如同千斤巨石,猛地砸在曲知婳心头最柔软的地方。曲知婳的眼底满是震惊,但也有突如其来的喜悦之色。
“什么意思?”曲知婳激动地伸手抓住华青衿的手臂,急切地逼问道:“你说什么?”
华青衿知道她已占据上风,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趁势而为,要曲知婳退兵:“此处人多口杂,血腥味儿也影响了臣妾的思绪,恕臣妾,不能直言。”
丁北宓虽然没有听见华青衿究竟和曲知婳说了什么,但她看到曲知婳神情的陡变,心中隐约感觉不妙,急忙喊道:“公主,不要听这些妖女胡言乱语,这分明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先杀华谣要紧!”
“别动她。”曲知婳垂眸想了想,又看了看华青衿自信的脸庞,再瞟了瞟此刻手无缚鸡之力的华谣,还是朝所有太子军挥了挥手,示意退兵,“礼部尚书和尚书夫人暂且软禁府内,带华司缘和司宝妇回承欢殿。”
曲知婳终于下了这样的令,丁北宓一瞬间傻了眼,不知道究竟有什么变故发生,但太子军如今只听令于曲知婳,丁北宓再是不忿,也只能顺势而为。
华青衿得意地笑了笑,走到华仲衍和范思嫆身前,握住二老的手,莞尔道:“爹娘放心,这里的残局,我会让人收拾,至于最近,只好委屈二老了,特殊时期,二老先忍忍,至于阿谣,放心,有我在。”
华仲衍点了点头,范思嫆也眼含热泪地看着华青衿,她心中只觉得,华青衿为了救华府上下,要和那狠毒的贞仪公主和不怀好意的太子妃一起回宫去,若是哪句话说的不妥当了,后果不堪设想。
范思嫆泪流不止,但华青衿却不能逗留,只好抽出手来,和华谣一并随着曲知婳的军队回宫。
华青词看着华青衿和华谣离开,也朝华仲衍和范思嫆劝道:“爹娘放心,公主不敢碰长姐一根汗毛,至于二姐,更是福大命大,现在华府没有下人还留有活口,稍后,词儿派琏王府的侍女过来侍奉爹娘。”
说完这番话,三个人就一齐目送着华青衿和华谣上了曲知婳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很快就随着曲知婳的轿撵返回了宫内,曲知婳也着人押送着华谣和华青衿走到承欢殿中,丁北宓怕华氏姐妹又耍花招,便一路跟在后头,一同入殿。
曲知婳才刚刚站稳身子,就把一干侍卫婢女纷纷遣出殿去,迫不及待地朝华青衿问道:“司宝妇,你到底要说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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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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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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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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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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