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关九却不急不慢,说是要等人,但又不透露究竟要等谁,甚至悠哉悠哉地亲自下厨烙起了云南饵块。
老白那货成天闷在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于是乎三人组里最着急的梁岷反倒成了最无所事事的那个。
梁岷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把装备重新精简了一遍。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梅里山周围除旅游区外都是原始森林,况且现在正当盛夏,山谷丛林中蛇虫鼠蚁少不了,因此药品绷带等要带足。
梁岷把望远镜、狼眼手电等东西塞进了背包,拉上拉链时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最后她一敲手心,赶忙爬起身出门去了。
她神神秘秘地向雨崩村人打听了些事,然后左拐右拐地摸进一家小店铺,看着店里墙上张着的动物皮和土制的弯弓短刀,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来对了地。
店家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大个子,他擦着手从里屋走出来,上下打量了眼梁岷,然后笑道:“小阿妹,你要买什么啊?”
梁岷趴在旧玻璃柜上,压低声音道:“你们这儿有没有那种……打猎的枪?”
暂且不论峡谷里可能有能把人咬死的僵尸,里面的毒蛇猛兽是少不了的,而她身边只有一把匕首,这武器怎么看怎么单薄啊。
在杭州向老钱桥姐他们捣腾东西的时候,要追踪器啥的还能说是为了旅途安全,要他们给她搞把枪,那是怎么也圆不过去了。
因此梁岷才打听到了这个地方。
谁知店家一听,忙摆手,用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说道:“诶诶!我们这儿禁猎,偷猎要蹲牢的,同犯连罪。”
“我不是偷猎的。”梁岷一噎。
“那你要枪干什么?”
梁岷嘿嘿一笑,“嗨!我就要那种小孩子玩的,打鸟气枪之类的,里头装钢珠的那种。”
店主恍然大悟,“小孩子玩的?”
“对对对。”梁岷笑道。
“你早说嘛,吓死我了。”梁岷看着这个足有一米九的大胡子拍着胸脯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颇觉好笑。
可当她拿到店家给她的‘枪’,看着从枪口冒出的一连串肥皂泡泡时,笑容就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那个大胡子还贴心地在送的盒子里贴了张纸条,用歪歪扭扭的汉字写道:小孩子玩这个比较安全嘛。
“噗——”白修己把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他拍了拍石化的梁岷,笑得极其夸张。
“你一大早上的就弄这个去了?哈哈。”
“笑你妹啊!”梁岷抬手喷了他一脸的肥皂泡泡,“还不是你俩在这磨磨叽叽的!”
“你这话就不对了,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这是在做有效准备。不然,咱们一起拎着肥皂泡泡枪进峡谷啊哈哈……”
白修己还没说完,就被梁岷一把摁在地上,使劲用泡泡怼,一时间,屋子里满天都是飞舞的泡泡,在阳光下五彩斑斓。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这场大战才停歇。
梁岷咬了口饵饼粑,“我说九叔,咱们到底啥时候走啊。”她腮帮鼓了鼓,却不得不承认,关九的手艺居然不错。
“急什么,峡谷就在那里,又不会跑。”
“就是。”重新洗了头脸的白修己附和了一句。
梁岷撇了撇嘴,罢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她看着外头一碧如洗的苍穹和青山白水的风光,那是城市见不到的景色。
“哎,这个小村子还真跟世外桃源一样啊,如果我们真的是来旅游度假的就好了。”
关九抬眼看着梁岷的侧脸,低头轻勾了下唇,“现在不算嘛?”
梁岷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也是。”
午后的阳光洒在几人的身上,好像能驱除心底那隐隐的不安与阴霾。
一天后,梁岷可算是知道了白修己说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什么意思了。
雨崩这个村子处于大山环裹的位置,与外界只有两条道路相交通。一条就是梁岷徒步上来的那条驿道,另外一条可以走车,是专门用来运送物资的。
这天人定时分,杨家外院就涌进了一拨人,个个面色看着就不是善茬,而他们手里一个个都搬着半人高的箱子,堆放在外院空旷处。
毛子熟络地上前招呼,梁岷才恍然,看来是白家的人啊。
那些箱子是通过运输货车送上来的,打开后也尽是日杂用品,连婴儿纸尿裤都有。ωωω.χΙυΜЬ.Cǒm
梁岷额头上挂下一条黑线,但马上感觉到了手下的触感怪怪的。
几个人上前划开箱子和那些日用品,只见其中的夹层或棉絮里,尽是弹匣弹鼓!
分离的枪弹被密封在黑色的防水胶袋里,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晓得是干嘛用的器械。
梁岷看得咂舌。
乖乖,原来关九和白修己这哥俩是在打这算盘呀。
白修己问带几个弟兄一起进去,关九表示这次进峡谷装备得带足,但人宜少不宜多,免得打草惊蛇。
于是点了五个人,其余进雨崩的白家人都被留在了杨家。
一番收拾下来,众人便决定明天天一亮就进峡谷。
与此同时,归来客栈的楼下也停了三辆车。
当先一辆车里走下来一个腆着大肚的中年人,正是荣山荣四爷。但让人注意的反倒是他身边跟着的一个长衫老头。
这人生得青白脸,唇上两撇八字胡,就像清朝衙门里的师爷,只是神色十分的阴郁,一双小眼睛让人一瞧就不怎么舒服。
程让看了眼这人,却没说话,而是径直走向荣山,神色沉郁地说了些什么。
在二楼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傅晓棠喃喃道:“孔眉,我怎么觉得程大哥不像是什么正道人物啊……”
孔眉皱眉,“你瞎想什么呢,他和璎珞家里不是世交吗?难得你觉得璎珞家里不清白吗?”
傅晓棠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感觉,老实说,她们虽然自诩为单璎珞的闺蜜,但也不算特别了解单家,只知道璎珞爸妈都是高干,璎珞从小在国外长大,家境宽裕。
但是她们念的那所贵族学校里随便拎出一个学生,都是这样的家庭模版啊,只不过单璎珞家好像更有钱更有势罢了。
但程让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虽然以前经常听单璎珞念叨,但这次见到真人后,傅晓棠觉得这个也就大她们三四岁的男人,和他们学校里的那些个学长们完全不同,就像…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已经康复的王少听到她俩的对话,嗤了声,“他能是好人吗?把我们关在这里,没收手机还不让报警!什么等他回来我们才能走,老子干嘛听他的呀!”
“那你有本事就出去啊!现在谁不是被困在客栈里!”孔眉阴阳怪气道。
王少登时毛了,少爷脾气就冲了上来,“我没本事,你也不见得有什么本事,看上朋友的男人,好意思!”
“王思唐,你嘴巴给我干净点!”孔眉拍案而起。
“好了!”傅晓棠大喊一声,“你们能不能别吵了!现在璎珞被人绑架了,吴邕已经失踪两天了,我们又被困在这,你们俩还吵!”
王少和孔眉气喘吁吁地别过脸。
傅晓棠本来脑子里就是一团乱了,现在被两人一吵,神经更是突突地疼。
他们五个本来就是学校探险社的成员,自己身为社长安排了这次组团出游,一方面是想大家假期出来玩得开心,另一方面也算是陪闺蜜追心上人,但谁知道这趟旅程会糟糕成这个样子。
三人都冷静了下情绪。
傅晓棠问王少,“璎珞被绑走的那天,你看没看见那个人的样子?“
王少烦躁地抓了抓头,“那人朝着我后脑勺咣当就是一下,我能看见个球!”
“那个人绑架璎珞后为什么要在璎珞的房间里搞那些恐怖的东西?还提到了梁岷,难道这事跟梁岷也有关系?”傅晓棠喃喃自语道。
“我看这事情八成和梁岷脱不了干系,你们不觉得我们一路上都和她同路太巧了吗?”孔眉精致的眉眼一皱,看了眼傅晓棠,“说不定,这是个连环套,目的就是璎珞。”
“你别乱说。”傅晓棠反驳道,“我觉得这不是单纯的绑架。”
被图财者绑架可以说是富家子弟常遇到的事情了,但傅晓棠很肯定这次的绑架者绝不是为了求财!
不然为什么不把王思唐也一起绑了,王思唐他爸还上海地产大老板呢,再说,谁绑人之后还会提那么古怪的要求。
与其说绑架,更像是威胁,至于威胁的人是谁,这当然不言而喻。
“反正那人肯定认识梁岷,她去了德钦后不就联系不到人了嘛,吴邕也是在德钦失踪的。总之我就觉得她不像是好的。”孔眉撇撇嘴。
傅晓棠懒得再多说,这时王少却插了句,“德钦?我今天听见程让讲电话的时候也说到了,难不成他和底下那群奇奇怪怪的人也要去德钦?”
“去德钦干什么?不是说要去找璎珞吗?”孔眉不解。
傅晓棠顿了顿,突然道:“你们觉不觉得,程大哥好像知道是谁绑架了璎珞。”
“我早就这么觉得了!”王少一拍而起,“我敢肯定,他不仅知道璎珞是被谁绑走了,而且还知道璎珞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傅晓棠一惊,“璎珞就在德钦?”
王少看着她,“对!”
“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明早就会出发,我们今晚怎么也得想办法出客栈。”王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一拨人。
“出客栈?你想干嘛?”孔眉皱眉。
“跟着他们。”王少道。
“跟着?!”孔眉把声音调高了一个度,“你疯了吧!”
这次傅晓棠也不赞成了,“不成。你有没有想过,程大哥不让我们报警,也许是这事警察都管不了,我们跟去能有什么用?”
王少看了眼她俩,“我又没让你们也跟着,你们出去后就想办法回家吧,我自己一个人去救璎珞!璎珞是在我面前被带走的,我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傅晓棠愣了下,她低头想了会儿,然后道:“救璎珞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这次活动是我牵头的,现在璎珞和吴邕都失踪了,我这个社长也有责任!况且,大家都是朋友,朋友现在出事了,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走!”
“我跟你一起去。”傅晓棠下了决定。
“你们……”见他们俩人都决定去德钦县,孔眉不由有点急了。
她不想跟去,但是就这样打道回府心里好像又有点不甘心。
再说……再说,她咬了下唇,突然道:“既然你们都要去,那我也去。”
最坏的是被人发现,但车队里有程让,他会照顾她……他们的,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傅晓棠知道平日孔眉是有些娇气自私,但这回却做了这样的决定,不由勾了勾她的肩膀,“嗯!我们好姐妹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救回璎珞,找到吴邕的!”
孔眉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王少一拍案。
“等等!我们先别急着激动,现在最重要的是从客栈出去。”
傅晓棠还没说完,王少就胸有成竹地打断了她,“我早有计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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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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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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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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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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