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道是沈阳浑南区的一条算命街,虽然没有庙街那么有名,但路口那拉的“创建文明城市,破除封建迷信”的红色横幅也算是给这条街添上了几分祖国大陆的特有色彩。
西街里除了贩售一些玩器旧货和地摊文学外,摊档街巷间最多的还是搞各式各样阴阳风水和天星相法的铺子。
简陋点的,大棚伞一撑,只需红蓝错杂的油纸布一尺,就可开门迎客;讲究点的,盘个店面,亮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剩下掛幅上的某某门派传人,某某大师弟子就随便写了。
老易在这里做了几十年的生意,今早上几杯凉透的茶水下肚,解了热渴,这才顾得上打量楼下一个年轻的女孩。
她看起来还是个大学生,背了个华而不实的小包却穿着双登山鞋,旅游不像旅游,跋涉不像跋涉。
放假的时候也有不少女大学生来沈阳的,但大多是经由沈阳往哈尔滨避暑,或者干脆来长白山玩的,很少有往算命街里跑的,就算是新奇进来的,但这样在古街上晃悠了半天,不买东西也不算命的,也是罕见。
而且这个女孩有点奇怪,识人无数的老易一眼就瞧了出来。
这姑娘年轻青涩的面庞和她随手在摊上捡起一个玩意就能和摊主聊上两三句的圆滑世故很不相称。
她像是在打听消息。
老易把茶喝透底,摩挲着盏沿,在心底暗暗忖道。
然后他放下茶盏,挥手招了个伙计。
梁岷在狭长的算命一条街上逛来逛去,手里的纸条都被汗渍浸湿了。
昨晚刚出了沈阳机场,随便找了个小旅馆歇了歇脚,第二天天蒙蒙亮她就循着纸条上的地址摸到了这条算命街。
她想起了前天下午和黄鑫在会所里的谈话——
“这个号码不是……”梁岷讶然地看着黄鑫。
黄鑫点了下头。
梁岷皱起眉头,这个号码竟然是白修己的,可他和关九应当不怎么熟啊。
“我回拨过了,但那头一直显示关机,所以我查了下号码所在地,准备明天过去一趟。”
黄鑫说完自己的打算,梁岷沉吟了会儿,突然道:“把地址写给我,我去。”
黄鑫还没说话,梁岷眉眼轻掀,“你现在行动不方便吧,连见我都兜成那样。况且我和他算是半熟,有些事问起来更方便。”
说罢,她耸了下肩,“而且就我的能力,恐怕能为九叔做的,也只有这事了。”
黄鑫想了想,自己现在确实是动不了身,便说:“……好吧。”
他拿起一边的纸笔,刷刷地写下一行地址,递给梁岷。
“那你注意安全,办完后就来北京找我,到地儿了就打电话,我再给你个消息。”
梁岷同意。
她拿起纸条,看着上头的地址信息,心里盘忖道:关九三天都待在德钦,给她转账的时间正是在德钦县的第一天,这就说明他在28号之前都是安全的。
而白修己打给他的那通电话的接入时间是29号的下午,在这个下午,白修己到底和关九说了什么,而当时接通这个电话的人,又是不是关九本人呢……
梁岷觉得脑海中有很多碎片,但现在她根本理不出一根头绪把他们连成线。
因此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也就是赶紧把白修己找到,把一些事情问清楚。
梁岷眯起眼,将纸条攥入手心。
但是在偌大的沈阳找白修己并不容易,他人还在不在沈阳还得打上个问号。
而且就算他还在,黄鑫提供的地址只能说明他29号在这条算命街出现过,之后去了哪里那是一片茫茫然。
梁岷在街上边走边问,她自小在八角胡同里混,知道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流通的最快,但得到的消息也很杂,真假掺半,因此一上午快过去了,也没问到什么有实际价值的消息。
就在拐角旮沓下的一个算命老头扳着她的手讲到“姑娘我看你中指饱满,光明如镜,此乃大富大贵之相”时,梁岷就被街对面一间刚打开门营业的铺子里走出来的伙计模样的人叫住了。
“小姐,我家先生想见您。”
梁岷愣了下,“啊?”
她对面的算命老头一见这伙计,脸色变了变,后颈皮下意识地一缩,手脚利落地卷起铺盖,逃得跟耗子似的。
“欸……”梁岷见这人溜得飞快,还没反应过来,那伙计又笑眯眯地说道:“我家先生说他认得小姐要打听的人。”
说完,就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岷亦步亦趋地被他引进了那家看起来像是老字号的铺子。
‘易氏算命’四个黑底金字的牌面在头顶漆得亮闪闪的,下面一行滚动屏上的富强民主十六字也播得很欢畅,两厢竟然相得益彰。
这铺子看起来年代久远,外面看普普通通,和街边的没啥两样,但一进内里,梁岷的心就咯噔了下。
只见这老楼的房间中摆满了各式的古籍拓本,老式的檀木柜上则尽是寿山石,鼻眼壶这样的物件。
梁岷平日里做些古玩修复,眼哪能不尖,看见这满屋子的东西心里头就不由犯嘀咕。
这些个文玩可都是头货啊,就这样大咧咧的摆出来,不是有心炫耀那就是真的财大气粗,总之,这请她过来的可不像个穷酸算命的。
她正想着,引她来的伙计已经推开了二楼的木雕门,只见那位易先生年近花甲,穿了身雪白的对襟褂子,膝上一只白猫,须子也留的长长白白的,正透过鼻梁上的小墨镜瞅她。
伙计端上了茶,请她坐下。
“老先生好。”梁岷没动茶,站起来开场道,毕竟有求于人,不能失礼在前。
易先生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梁岷有点尴尬,摸不清这老先生是何用意,毕竟是他请自己来的啊。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老先生,您说您认得……”
梁岷话还没说完,易先生就打断了她,从小墨镜里觑着她,“你谁啊?”
“呃,是这样的,我就是他一朋友。”梁岷两手交握笑着道。
易先生沉吟道:“哦,朋友。”他拨了拨手里精美的茶盏,突然顿住了,“哪方面的朋友啊?”
梁岷没懂他的意思,愣愣地回答道:“哪、哪方面?就普通方面的朋友……”
“你哪人啊?”易先生又问道,“听口音,南方人?”
梁岷这回是真摸不着头脑了,只道:“是的,浙江人。啊那个先生,您能否告诉我,他到底在……”
易先生自顾自道:“浙江人,浙江好啊。不过这浙江到沈阳有点远,你这么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找他,所为何事啊?”
梁岷心里嘀咕这个老先生管的有点宽,但毕竟这是半天来唯一有价值的‘线人’,她也只能耐下性子闭着眼大念之前打好的腹稿。
“哎呀,不瞒老先生说,我和他虽是萍水相逢,但是一见如故,即为知己。欸,可惜当初分别的时候只留了个号码,现在联系不到人。如今有心拜访一下朋友,无奈天涯路远,人海茫茫……”
梁岷装模作样地感叹着,余光瞄到易先生正从小墨镜里漏出一点眼光瞥她,赶忙再加了一把火。
“老先生,现在只剩你这么一条通途,老先生若是真识得我这位故人,还望指点迷津啊。”
说完,梁岷好似不经意地从钱包里漏出了些红艳艳的票子。
要是以往她也不会这么急切地露财,不过这回一是因为对方也不像是个缺钱的,不至于没说出个屁就图财;二是因为她总觉得这算命的有点怪怪的,因此她还不如开门见山。
梁岷唱完的当口,易先生也正好喝完了一盏茶。
他晲了眼梁岷手里的钱,摆了摆手,“我不要你的钱。”
梁岷一听,忙道:“先生宽裕,自然看不上这些小钱,但这个朋友对我实在很重要,如果先生能告知他的所在,我一定会用更丰厚的报酬报答先生的!”
“报答?哼!”易先生突然冷笑了一声,‘咚——’地放下茶盏,吓得膝头的猫喵呜了一声跳到地下。
“小丫头片子,讲话比说书还好听,跟我耍眼子,你还太嫩了。”
“啊…啊?!”梁岷还没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就从楼下传上来。
不一会儿,一帮子赤膊大汉就涌进了二楼,带头的光头脑袋硕大,两条花臂肌肉贲起,凶相毕露。
梁岷倒抽了一口气,一站而起的时候带翻了椅子。
暗道在熟悉的地界自己是混得如鱼得水,有些灰白地带的道上人物靠着老钱一脉也能打点几分,浑然忘了东北这地界自己全然不熟,这回贸贸然打听人是惹着刺头了!
这阵仗,老白那损色儿不会是招惹了什么黑帮大哥吧!
梁岷连连后退,一边对易先生干笑道:“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啊?”一边眼睛四拐八瞅地预备跑路。
易先生负手而立,“什么意思?这话当我问你。”
说完,他看了眼为首那个凶神恶煞的光头大汉,“大头。”
名叫大头的壮汉人高马大,力量也奇大,手一捞一拧就把梁岷折成了个麻花,还顺带摘掉了她背后的包。
梁岷见他们要翻她的包,连叫道:“抢劫啦!抢劫——唔唔——”
下一刻,她的嘴便教人堵住了。
大头从梁岷的小包里取出一部黑色的手机,点开来看了看,随即就把手机递给了易先生。
易先生瞥了眼,看着通讯录上唯一的一串号码,眼睛眯了下。
他冷哼了声,转身抬手道:“绑喽!”
“唔唔唔——”梁岷在他们搜出关九的那部手机时心里就咯噔了下,一听到他们要绑自己,连忙拼命扭动起来,可惜‘咣当——’一声就被敲晕了。
大头看着晕过去的人,望向易先生,“要通知姑奶奶吗?”
“这点小事,麻烦姑奶奶做什么。”
易先生瞥了眼地上的人,“把人拉走。”
大头正要动作,易先生喊了句等等。
大头疑惑,易先生捻了下白须,“这事儿,在小少爷那里都给我守口如瓶了,特别是你,大头!”
大头摆了下手,“嗐!这事还用您吩咐,走了!”
夜,东三省。
黑色的汽车行驶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一个染着半边黄毛的瘦个子一边开着车,一边随着车里的粤语老歌摇头晃脑地哼着。
“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一吻便偷一个心……”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从车后座的暗影里伸出来,敲了敲他的椅背。
“毛子,能别唱了嘛,你再唱下去我的小命就给你霍霍了。”
紧接着一股带着碴子味的大嗓门就在车里乍响开来——
“哈哈哈,小少爷,你可算醒嘞!今晚兄弟们的庆功宴才喝到一半,你怎么就喝趴了呀,要我说,今天就得喝他一整晚!”
“嘿,东城那帮龟犊子拿了大哥以前的把儿,还报了警,结果就整出这点破事情。不过就他们那尿迹,吭哧瘪肚也就能搞出这么点水花!”
“不过小少爷,你那提溜算卦,倒骑驴的事儿不是整得挺能耐的嘛,可你的酒量也他娘的太差了吧,连大哥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以后在兄弟们面前不好立威啊!”
一张晕着酒红的清俊脸蛋从车后座探了出来,中长发扎了个低马尾,正是白修己。
他伸手到前座拿了水猛灌了几口,才扯了扯衬衫领带,打出个酒嗝,摆了摆手,“毛子你不明白。我不是那块料,家里的活儿我也干不了,要真让我去干那些我还不如去庙街算命。你们就算绑着我,收了我手机也不成,干不了就是干不了。”
毛子摩挲着头皮道,“也是,小少爷你这样的丢进去,光堂口里的那些娘们就能给你啃了。”
随即他忧伤地摇了下头,“哎,但现在的小姑娘也不知咋整的,就喜欢你这样鸡头白脸的,你不知道大哥手底下那些老妹儿自从知道你当老道后,天天就在咱们那犄角旮沓嚎啊……”
“扯完没,扯完就开车,我很累。”白修己眼角犯困地看了毛子一眼。
“得,今个你要早听我的,咱去做个马杀鸡爽爽,保管现在精力充沛!”毛子哼哼唧唧道。
白修己打着哈躺回后座,了无兴趣地摆了摆手,“不说这了,对了毛子,我听爸说你以前在南洋跑过船,那你对广东一带应该很熟悉吧。”
白修己抬眼着看黑黝黝的车顶,突然问了句,“那你知道一个叫荣山的人吗?”
毛子看着前方道:“小少爷你这问的,你就丢出一人名,我哪知道。”
那就是不知道了……白修己暗道。
他随即直起身戳戳毛子,低声道:“毛子,你能帮我去查下这个人吗?别跟我爸提啊。”
“成。”毛子满口答应道,扭头挑了下眉,“小少爷你要自立山头,脱离大哥单干啊?”www.xiumb.com
白修己拍了他一记,“我自立个屁,开你的车!”
毛子嘿嘿一笑。
别墅区通明的灯火在车前玻璃上反射出来,毛子刚挂了挡,突然瞅见路边停了辆极为熟悉的车。
他踩了下刹车,“欸,那不大头吗?他车怎么停路边了,抛锚啦?”
白修己随之降下窗望去,只见大头正背对着他们在后备箱那儿捣鼓些什么。
梁岷晕坨坨地醒来时,感觉后颈钝痛阵阵,眼前一片漆黑。
她睁开一条眼缝,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手压根抬不起来,甚至还变扭得难受。
等等!梁岷蓦地睁圆了双眼,低头看着自己被捆绑在一起的双手,卧槽,这什么情况?!
她像毛毛虫般扭了扭,才发现自己被塞在一处密闭狭窄的空间里,不仅两手被缚,两条腿也和手一起牢牢地被绑在了一起,甚至连嘴上也贴上了封条。
她凭借有限的活动范围感知着四周,直到听到引擎声才猛地变了脸色,因为这明显是汽车后备箱啊!
这么一搞,饶是向来胆大的梁岷也不由惊慌了起来,这群人明显是黑社会啊,还有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不行不行,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转念即逝后,梁岷立马拼尽全力在车后备箱里挣扎起来,最后还真被她撞开了一条缝隙。
看着这道小小的缝隙以及外面飞速掠过的马路残影,梁岷立刻意识到这是绑她的家伙太粗心,压根没有关好后备箱。
她咬了咬牙,心道摔个半死就半死,总比十死无生好。
当她刚想把自己往外一抛,车子就猛地停了下来,梁岷暗道糟糕!
果然,开车的人被她之前挣扎的动静引了下来,立刻停下车查看。
大头看着半个身子都在车外的梁岷,眼一瞪,赶忙把人架进去!
梁岷拼死抵抗,但她的力气在大头看来就像小鸡仔一样,更何况她现在手脚都被绑着,连八成的力气都使不出。
大头把人一掀,把人塞了回去,恶狠狠地威胁道:“再乱动,卸了你的手脚!”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头,你车坏了?”
乍听见这个声音,吓得大头‘嘭——’地一下盖住了后备箱。
而后备箱里的梁岷在听见这道声音后更是浑身一震,简直比大头更为惊讶!
白修己被大头发出的这声巨大响声吓了一跳。
大头两手撑在后备箱上,转过身干笑了两声,“没、没有啊……”
“车没坏大半夜的你在这整啥子?今天大哥高兴,兄弟们都去喝酒了,你咋没来,干啥去了?”毛子走上前道。
“没干啥,这不七叔公那有点东西,叫我帮忙去搬下。”大头讪笑着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
“唔唔——”车里的梁岷四肢都蜷缩在一起,压根不能动弹,被粘的紧紧的嘴巴里压根出不了声,只能靠鼻腔发出低微的呜咽声。
“东西?什么东西?”白修己看了眼大头的车后备箱。
“装这里了?你那记性常忘关后备箱,刚刚是不是有东西掉出来了?我好像听见里面有动静啊?”说着抬脚刚走了两步,就被大头给挡住了。
“没有的事!欸小少爷你今天喝高了吧?啧,毛子,你怎么办事的,还不赶紧送少爷回去!”大头对毛子招了招手。
白修己狐疑地看了眼后备箱,摸了摸下巴,“是嘛,那我真是喝多了……”
说完,就退后了两步,抓了抓头,“嘶,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这头还真疼得厉害。欸,以后还真不能再喝这么多。毛子,走吧。”
听到这句,梁岷在车里露出绝望的神色,拼命地踢打着车盖。
听见后盖里沉闷的咚咚声,大头背后虚汗猛出,忙高声说:“对啊,就您那小量,嗨!毛子,毛子!快送少爷走!”
大头疯狂地对毛子使着眼色,毛子古怪地看了眼他,嘀咕道:“你今天咋了,眼抽筋?”
听见这句话,白修己离开的脚步一顿。
大头心里立刻叫苦不迭,把毛子骂了千百遍。
“不对不对!”白修己转过身,对大头摇了摇手指,“我明明听见了,你不要想骗我。”
大头脸一垮,“我的小少爷啊,我哪敢骗你呐,这里头真没什么!您快走吧,啊!”
白修己神秘一笑,大头的心猛地拎了起来。
白修己凑近大头道:“里头,是不是七叔公新买的……”
“珍珠鸟!”白修己指着后备箱一字一顿地高声喊道。
大头瞬间一噎。
连后备箱里的梁岷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挣扎。沉默过后,她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幽幽的车盖,白修己,我x你大爷的珍珠鸟!
“对不对!就是珍珠鸟!他怕被我爸发现呗嘿嘿……”说完,白修己打了个酒隔。
大头擦了把虚汗,连忙道:“是是,就是珍珠鸟。”
毛子拉着白修己道:“小少爷,这回你是真醉了,走走,我送你回去吧。”
“撒手!”白修己挣开毛子,“我要看珍珠鸟!”说着,跌撞着就要去掀车后盖。
大头惊叫一声,一个没注意,车盖就被白修己掀开了大半。
月光猛地倾洒进幽闭的后备箱内,白修己保持着掀开车盖的动作,与他的‘珍珠鸟’四目相对,然后笑容渐渐凝固。
酒瞬间就醒了大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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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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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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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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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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