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燥热,人心也越来越浮动。
夏天正式来临之际,立志专注学业的闻昔同学在学校里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周二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教室里没剩什么人,闻昔正在刷政治题,前桌陶菲菲匆匆跑进来拉上她就往外跑:“闻昔,快跟我走,蒋京京跟人打起来了。”
闻昔扔下笔就跟着她往操场后侧的小花园奔去。
“怎么回事?”
“我就拿个球拍的功夫,京京就跟那女生吵起来了,非、非常凶猛,动手了,估计现在还在打。”
“对方谁?认识吗?”
“我听她管人叫陈、陈希仪?”
“陈希仪?”希望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陈希仪。
“好像是。”
“谁先动手?”
“差、差不多吧,我看她们俩都巴不得打上一架。”
“就她俩?”
“不,那女生还有俩同伴。”
“她们仨一块儿动的手?”打蒋京京一个?亏了!
“嗯,我想上去帮她,她让我先来找你。那俩女的挺狠的,看样子像社会混的。”
“别说了,跑快点!”
小花坛挺隐蔽,不太会有人经过,闻昔抵达时战况正酣,蒋京京一难敌三,吃了些亏,女生打起架来不比男生知分寸,扯头发是基本招数,看准哪儿往死里拽。
一片混乱,闻昔见她们打得难舍难分,拉不开,索性直接给对方一人一脚,不轻不重,但部位关键,几年的跆拳道算没白学,仨人猝不及防,终于停下来。
她把蒋京京扶住,一把拉到身后,扒拉了一下她凌乱的头毛,捧着她的脸端详:“打你哪儿了?先去校医室?”
蒋京京摇头,嘴角一勾,自说自话:“你要不要猜猜蒋青盛在外面的狐狸精是哪家跑出来的?”
闻昔一听秒懂,她知道陈希仪的母亲是位小有名气的舞蹈家,年逾四十仍保养得极好,肤白貌美,气质不俗。
陈希仪一改上回聚会文静乖顺的姿态,出言同她的锥子下巴一般尖刻:“黄脸婆管不住男人就怪别人是狐狸精?实话告诉你,蒋叔叔对我们很好,看来他是真的非常喜欢我妈妈,你有空在这里跟我打架不如想想他们离婚了跟谁过,或者帮你家里那位黄脸婆算算能分到多少家产。”
闻昔皱眉,听听,这年头的女孩儿三观怎么就能碎成这样呢?
蒋京京更是气得发抖,冷笑道:“闻昔啊,你听听,现在是不是流行“我是小三我骄傲”??陈希仪,你和你妈那副嘴脸拿去当抹布怕是连厕所都嫌脏。”
“你她妈嘴巴放干净,谁是小三,我妈妈和蒋叔叔明明是两情相悦,也就你和那黄脸婆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你还没看清楚吗?你很快就不是蒋家大小姐了,我劝你现在赶紧来求求我,不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蒋京京是个暴脾气,又想直接扑上去,被闻昔按住。
闻昔护短,但还保留着一丝理智,费了好大劲才压下心头怒火:“陈希仪,你先别那么得意,蒋京京以后的日子轮不到你说了算,怎么着也会比你好过,至于令堂,你别打着长辈的借口来挑事,你要是真的觉得拆散别人家庭是件很光荣的事,那你就继续把这事闹大好了,看看丢脸和落人话柄的到底是谁,顶了个“小三女儿”的名头,你的白富美公主人设怕也是要碎成玻璃渣。”
陈希仪上回就看闻昔极不顺眼,她是讨厌蒋京京,但她更讨厌或者说最讨厌闻昔:“闻昔,你算什么东西,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说了这么一番话是不是觉得特别有优越感,说起来你妈也还不是个上玉蝶的,闻家怕是都没把她记家谱吧,坟位估计也不在闻家墓园里,噢对不起,一不小心说了这么多,死者为大,罪过罪过……”
“艹,你说我就说我,你敢说她?你敢说她?”蒋京京顿时挣脱了闻昔扑向对方,扯起她的头发:“怎么会有你这么垃圾的人,噢!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闻昔吧,是不是?嗯?怎么不说话?被我拆穿了?没人告诉你嘴巴多臭吗?比臭水沟还臭,我今天我不打残你……”
陈希仪请来的人挡在她前面护着,闻昔不怒反笑:“陈希仪,我就问一句,你道不道歉?跟她道歉,跟我道歉。”
陈希仪气急败坏,继续狂:“你做梦!我哪句话说错了,你妈不就是……”
话还没说,闻昔已经上去勾了她一拳,俩个社会女见状也加入作战。
没用的,闻昔这次是极怒,十年难遇的那种极怒,她的身手没法对付酒吧的社会混混,但若是欺负几个混社会的女同学都不成的话,那么贵的学费是白交的么?
陶菲菲见反正也拉不开,也一头扎进去,总体上是3v3。
陈希仪毫无章法,如疯狗般扑向闻昔,闻昔很无语,只用了四五成力的拳脚落在她身上也够她受得了。
陈希仪做了美甲,指甲坚硬又尖长,直直就朝闻昔的脸划去,都说打人不打脸,尤其是女孩子,现代女高中生的嫉妒心有多旺盛可见一般。
闻昔识破了她的意图,没想到她能这么阴狠,将计就计,攫住她细弱的手腕,用力往回一折,陈希仪那十只鲜红欲滴的指甲转了个方向,朝她自己脸上划去,慌乱挣扎中,只听见她尖细地“啊——”了一声……大家停了下来。
陈希仪只觉得右颊一阵尖锐的刺痛,用指腹可以感受到一道狭长的凸起,她的脸……一定是被划花了!
闻昔心里一咯噔,毕竟是……划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脸。
蒋京京只瞟了一眼就放下心来,就那道浅浅的红痕,别说留疤,不涂药过两天都得好了。
但现在的女生哪有不宝贝脸的,陈希仪被激得像个爆炸的气球,又要撞向闻昔,一团乱时一个老师打巧经过,气得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还不停下来,哪个班的?嗨呀呀,现在的女学生打起架来比男生还蛮……”
自然是六个人被捉到了年级办公室,任张德阴沉着脸,偏偏里面又有几个关系户,还有仨尖子班的,不好搞啊:“什么都先别说,叫家长!快去!叫家长!”让他们自己对峙去。
声如洪钟,吓得几个心虚的女生一哆嗦。
闻昔掏出手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逸之,倒不是怕被老闻骂,主要是牵扯到余婉女士,何必呢。
江逸之接到闻昔电话的时候,正在跟几个高层开个小会:“闻昔,你不用上课?”
“嗯……在忙吗?”
一听就是有事,江逸之看了几位高层一眼,面不改色道:“不忙,什么事?”
“……”几位高层一个扭头,一个望天,一个掩面,就问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除了他们老板还有谁??!
“你现在能不能来我学校一趟,我出了点事,要请家长。”
江逸之一边向几位主管示意下次继续,一边收拾东西:“你没事吧?”
“呃、我没事,是人家有事。”听得出来闻昔情绪低落。m.χIùmЬ.CǒM
“没事就好,我现在马上过去,很快。”
“嗯……不用急,我等你。”
不大的年级办公室此刻是显有的热闹,陈希仪和蒋京京父母都在闹离婚,来的是赵蒹葭和蒋小姑姑。
“逸之,你怎么来了?”赵蒹葭吃惊的语气在闻昔听来尤其突兀。
江逸之来得急,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都还没摘,却能透过阳光的折射望见那双眼眸的冷静、锐利,西装妥帖,带着摄人心魄的气场。
“嗯,不是要请家长吗?”
他一秒也不停留地擦过赵蒹葭身旁,径直走到闻昔身旁,微微弯腰,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没事吧?”
闻昔坦率自然的样子让赵蒹葭觉得不可思议:“闻昔,你该不会是想瞒着家长才请别人来的吧?这种事能瞒吗?做错了事就要……”
“蒹葭。”江逸之修长漂亮的右手松了松领带,露出性感的喉结,淡淡打断她,嗓音低沉还有些许严厉,“谁对谁错现在下定论还太早,如果待会证明闻昔真的有错,她会自己承担责任。”
赵蒹葭仔细检查了一下外甥女的伤痕,看了一眼闻昔,眼神晦涩难明。
闻昔知道那是以一个大人的姿态打量过来的眼光,就像在看一个不成熟的、冲动胡闹的小孩子,这个眼神的分量在江逸之也同时在场的情况下对闻昔来说,分外沉重。
她和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她是闯祸的人,他们是来善后的人,她处理问题的手段粗暴愚蠢,一身狼狈,吃相实在难看。
胆小的陶菲菲最先招,将大致经过和她们吵架的内容几乎复述得一字不差。
闻昔惊叹,她这小前桌平时语文课上抽背课文表现得不咋的,现在复述吵架内容倒是挺溜,很有、画面感啊……
听完赵蒹葭那张精致的脸都黑了,这种事陈希仪也有脸拿出来嘚瑟,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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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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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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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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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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