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掌权者都有多疑的毛病,江鸿渊就是算好了贺五爷很容易对优秀的后辈心生忌惮,才敢没什么证据,仅凭一张嘴就上门来了。
现在看来,是赌对了。
贺五爷目送江鸿渊离开的背影,眼睛里翻腾起浓重的杀机。
如果不是今晚恰好从宋砚那里闻到了六朵梅,勾起他对上次打猎的记忆,也让他察觉到背后可能的阴谋,他还真就稀里糊涂被算计过去了,方才恐怕也会被江鸿渊那番衷心肺腑的“挑拨”给说动。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一行人在驿站里逗留了半个多时辰,走的时候,大家脚底全沾染了六朵梅的气味。
可按照六朵梅的特性,它根本不可能生长在驿站附近。
那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是有人提前把含有六朵梅的香料转移到驿站,混合在泥土里。
六朵梅十分珍奇,断然不会有人采摘过后故意丢在地上,而那个人却可以把大批六朵梅随意铺洒,如此不计代价,一定有着他的理由。
他想起了六朵梅浓烈不散的香气,以及宋砚无意提到的,六朵梅那个能让野兽凶性爆发的功效。
至于那个人这么做的原因,好像呼之欲出了……
贺五爷的目光越来越阴霾,眼底泛起涟涟冷意,直接招来一个心腹手下,把心头怀疑说了,吩咐他立刻就动身去北山调查这件事儿。
如果一切真的是江鸿渊在背后设局,那么这小子不但摆了自己一道,害的自己险些命丧虎口,还借此让自己欠了他一个大大的人情,由此顺利进入贺家帮。
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真是一个狠戾残暴又毫无底线的人。
想到这些,贺五爷已不单单是愤怒,而是感觉到一阵后怕,心脏像被寒冰浸过。
他怎么能放任心机如此深沉可怕之人在贺家帮,怎么能忍受自己一直被此人算计。
贺五爷回到正厅里。
脸色如同暴风雨前的夜空,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对宋砚道:“江鸿渊那小子胆敢设计我,若让我查出来确实是他,我必定不会放过他!”
宋砚缄默着,并不打听缘由,好像是对江鸿渊这个人的话题,压根不感兴趣。
贺五爷气的在原地走来走去,“你知道吗,就是你泡茶这六朵梅,让我冷不丁想起了上次在林中遇虎,脚底沾染的就是这个味道,江鸿渊这个阴险小人出现的怎么那么及时?现在想想,最终得益者是他,那么嫌疑人也只能是他,绝对是他特意安排的,他可是擅长打猎的能手,安排这一切太简单了,不行不行,阿砚,这次你必须帮老哥哥一个忙不可。”
宋砚见贺五爷反应过来当初的遭遇,知道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多说什么反而生疑。
便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五爷你是知道,我向来对帮派斗争不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可他江鸿渊却要置你于死地。”贺五爷目光一沉。
直接把方才江鸿渊是怎么编排他,又是怎么污蔑王墨的原委都说了。
然后他满意地看着宋砚脸色渐渐沉郁如冰。
就拍拍他的肩头,“小老弟,我知道你不显山不露水,却是个有大能耐的人,再来十个江鸿渊都不是你的对手,况且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咽得下这口气?你收拾他的同时,顺便就替哥哥也把气给出了。”
宋砚压根没接贺五爷递来的高帽:“五爷想出气,大可以直接废了他,再赶出帮派。”
贺五爷冷哼了一声,不忿地说:“你以为这件事容易,我方才走来的一路都在考虑,是不是把他给办了,可想来想去,觉得不够稳妥。
这个江鸿渊,现在把赌坊的生意做得那么好,又善于逢迎,帮里的元老有一大票人欣赏他。
而且我还听说,他和沈娘子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不但有沈娘子在背后支持他,还和其他元老交好,赌坊内部又是他的一言堂,其余几个管事都被他架空,我就算是帮主又怎么样,六朵梅这件事恐怕早就没了证据,我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却拿不出证据办他,恐怕难以服众,他如今翅膀硬了不少,万一联合帮里其他几个元老造反,我发难岂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他像模像样地扯了一堆理由,听起来居然还挺在理。
其实,以贺五爷在帮派里的绝对权威,执意想惩治江鸿渊,怎么可能做不到,只是有点麻烦而已。
他这么说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宋砚能够顺利加入自己的帮派。
走了一个江鸿渊不算什么,能让宋砚加入帮派,今后辅助他的儿子巩固权利,将帮派发扬光大,才是他最想做的。
宋砚果然没有再推却了,皱眉问:“我能帮你做什么。”
“去赌坊,想办法找到他违反帮规的证据,把他逐出帮派。”贺五爷期待地说:“阿砚,你就别考虑了,咱们可是忘年交,你怎么眼睁睁看着我被这小子算计?就算不为了我,这小子刚才没少诋毁你,想置你于死地的心思是摆明了的。”
宋砚摇摇头,无奈答应下来:“这一次算是为了五爷,破例吧。”
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贺五爷自以为达到目的,十分舒心,高兴把宋砚送走了。
殊不知宋砚一早就打定主意要打进贺家帮内部,取得一些当地的势力为自己所用。m.χIùmЬ.CǒM
只是不想做的太明显罢了。
他很清楚贺五爷之所以看重自己,除了才智,最主要是看中了他身上那份矜持淡泊,无心争权夺利。
所以,他故意等着贺五爷请他,而不是主动争取。
他本来打算等江鸿渊下台之后,贺五爷一定会推举自己去赌坊,到时候可以勉为其难,硬着头皮帮忙。
没想到贺五爷,居然借着江鸿渊的事,提前一步拉他入局了。
宋砚一边思索着下一步,一边吹着冷暖适宜的晚风,走向回家的路。
到家门外的巷子,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王墨。
其实他想加入贺家帮,有一层很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她。
小丫头喜欢抛头露脸做生意,做的生意又经常一鸣惊人,太容易在不自觉树敌。
虽然她看起来并不在乎,但宋砚还是希望自己多握住一些保护她的筹码。
今日有些晚了,这个时间,她应该是睡了吧?
宋砚如此想着,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
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家里发生了什么。
半个时辰前。
在宋老太和宋琼落前脚离开,宋家的院门外,走来一个高瘦的男子,模样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穿着一件蓝色儒袍。
由于这处别院以前他亲自过来打理过,所以走过来的时候熟门熟路。
上了台阶便伸手叩门。
连续敲了很多下,院子里却没什么动静。
男子并不急躁,转身打算靠在门上慢慢等候。
谁知道这一靠之下,居然不小心倒进了院子里。
原来门并没有锁,男子抓了抓脑袋,就背着包袱往院子里走去。
外院好似没人,他踟蹰了一下。
这要是一般人家,他还真不敢贸贸然进中院。
可是来之前伯父交代了,现在宋大哥正是用人之际,让他务必早早赶过去和宋大哥面谈。
再加上,伯父平时每每说起宋大哥时,总是三句话不离一句夸赞。
所以他早就知道这位宋大哥是个文武双全,有勇有谋,而且品性极为高洁之人。
想到这些,也就不觉得生疏见外了,见外院没人,直接往内院走去。
走到堂屋门外,看到侧厢房里头灯亮着,估计宋大哥是在里面,可能正关起门看书,所以才没听到他方才叩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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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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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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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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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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