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意外地看着宋琼落。
接着,眼中腾起淡淡的欣慰,一语不发,却是伸出手在她脑袋上轻弹了一下。
宋琼落立马自在了,龇牙咧嘴地抱住头嘟囔。
这天清晨。
一家四口坐在堂屋里吃早饭,王墨就明显觉得气氛融洽了很多。
宋老太面带微笑,宋琼落叽叽喳喳与她说不停。
宋砚虽缄默,可眼稍嘴角都松弛,不经意的,将面前的菜肴推向宋琼落与王墨那一边。
王墨看在眼里,笑得眉眼弯弯,觉得全家人,好似更有凝聚力了。
吃过早饭,宋砚说是要去县里办事。
办什么事儿,没有明说,宋老太识趣不多问,只摆摆手,“万事小心,安全是第一位的。”
宋琼落跟着站起身,“我去下地,大哥,我和你一块出门。”
王墨也有自己的安排,和宋老太知会了一声,说去罗老家里送礼物致谢。
宋老太对她放心的很,压根不过问买了什么礼物,摆摆手就说:“去吧去吧,今日天气好,你们都外出忙了,娘在家里拆洗被褥。”
罗老家在村东头的一间大宅院里。
王墨叩了叩门,从里面走出一个粗使婆子,“哎?是阿墨姑娘,快进来。”
王墨客气地和粗使婆子寒暄,往院里走去。
刚走到外院,就发现堂屋里好像有客人。
远远地听见一阵说话的声音。
王墨顿住脚步,“婆婆,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要不我等会儿再来拜访。”
“是江家老大,一早上就来找罗老了,约莫也快走了。”婆子笑着说,“不打紧,家里没那些规矩,你进去就是。”
说着,还朝里喊了一声,“老爷,阿墨姑娘来了。”
“阿墨?快请她进来。”
对于王墨的到来,罗老颇有些意外。
他对王墨印象深刻,那日在打麦场子里,她维护宋砚常常语出惊人,是个聪明犀利的姑娘。
一旁的江鸿渊面色霎时阴沉,一丝冷意,爬上眼底。
那日罗老不过是夸了宋砚几句。
这个王墨,居然给点颜色就开染房,主动上门讨好罗老。
罗老可是自己的老师,一直以来也最为欣赏自己。
他心头泛起一丝恼怒,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
罗老看他一眼:“过去的事,过去就过去了,阿墨是个小姑娘,你一个大男人不要与她斤斤计较的,今日是在我家里,望你对她客气些。”
江鸿渊压下眼底的戾色,“知道了,老师。”
话音刚落,王墨迈进门槛。
余光扫过江鸿渊,只当瞧不见。
笑眯眯地走上前,对罗老说:“罗老,这次我家的猎物承蒙您老相助,帮我们解决了大麻烦,我一家子心里感激不尽,听说您腿脚有恙,就带了调补的药过来孝敬您,小小回馈不成敬意。”
一侧的江鸿渊听了这话,双拳瞬间握紧。
这次打到的猎物数量多,鸿湛昨日上外头贩卖了一整天,也只卖出去十之一二。
往日他上山打到珍稀贵重的长虫等物,下山后立刻就有专门收购的商人来交易。
其余那些不值钱的多是送到菜场、酒楼去卖肉,若是卖不掉,便干脆留在家里吃了。
可这次数量太多,一家几口人根本吃不完,留在家里是浪费。
他交代老二去各处贩卖,哪怕降低价格,只要能脱手便成。
只是,一整日下来收获甚微。
他瞧着满院子的猎物,寻思这么不成。
天气渐暖,猎物就算放在地窖里也放不了几日,总不能都腌成肉干。
思忖来思忖去,想到罗老的儿子在州府从商,而且罗老在州府是有些人脉,有渠道脱手。
虽然罗老当众斥责他,可他身为徒弟,怎么能和老师记这个仇老死不相往来,若传出去便是欺师灭祖。
心里自然还是有怨愤的,但到底还是念在往日罗老的恩情,亲自上门来了。
老师教给了他浑身的本事,他打心眼里感激他。Χiυmъ.cοΜ
最重要的是,现在除了罗老以外,无人可求,他必须向现实低头。
打定主意,他便亲自上门赔罪认错,顺便拜托罗老帮忙。
帮忙的事他还未来及张口,居然听到罗老主动帮宋砚处理猎物。
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心头立刻就涌上了一阵不满和酸意。
从他七岁跟着罗老学习打猎,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三年。
除了自己,从没听说过罗老在村里还有其他赏识的后辈。
换成别人也就罢了,现在那个人竟是宋砚。
这就让他难以接受,心头克制不住的涌起酸涩和妒意。
仅这些不舒服也就罢了,不知是不是这次比试的打击,先前王飞凤那一番他不如宋砚的话,每每总是浮上脑海。
他坐在那儿,心浮气躁,整个人都快爆炸了。
“你这丫头有心了。”罗老笑眯眯的,“快坐快坐,你家大郎呢?”
“就不坐了,罗老在会客,我就不打扰您了,我相公一早便出门去了,养家糊口不易,他一直不敢松懈,大清早就去外谋生,不过他走前交代我,务必把这药给您送到了。”
“你家大郎可真是个勤快踏实的。”罗老夸赞。
余光看见江鸿渊阴沉的脸色,眉头就皱了皱。
他这个徒弟,确实是越来越倒退了。
从前受了委屈,尚且还能做到隐忍和克制,怎么现在,连一个小丫头都容不下。
又或者,其实是容不下宋砚。
他方才还在对江鸿渊说,他可以自持本事,却不可自负,男人的胸怀就该像长江大河那样包容万象,古往今来没有哪个芳名留古的大英雄是容不下其他强者的。
他若是迈不过这道坎儿,无法打心眼里接受宋大郎的能力,那么他这一生的心境也不会太顺遂,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墨笑盈盈,从袖兜里取出瓷瓶,“这是桑藤虎骨膏,我相公特意添加了宋家的祖传秘方,专门治疗关节疼痛,您不妨试一试,总共是七天的量,分七日服用。”
江鸿渊眼底冷光微闪。
习武之人经常受伤,他的膝盖曾经也受过外伤,从保和堂里购买过桑藤虎骨丸服用。
看王墨手中瓷瓶的样式,分明就是购自保和堂。
说什么添加了独家秘方,不过是糊弄罗老。
他嘴角当即冷冷的抿起,对王墨人品的不屑,溢于言表。
罗老很是感动,立刻起身,双手接过,“丫头,谢谢你,有心了。”
“罗老您太客气了。”王墨得体地说:“我就不打扰您了,对了,这药只是七天的量,为了巩固病情,十四天才是一个疗程,您先服用,每日服一次,若是有效,七天以后我再过来送药。”
罗老心里很熨贴,他的这点小毛病,劳人记挂了。
只是,对王墨送来的这瓶药,却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他的腿疼病已经折磨他两三年,时好时坏,换了种种药调理,都是不见效。
王墨和宋大郎有这份心,他便很是欣慰了,至于药效,他并不抱幻想。
他再次谢了两句,在王墨提出告辞时说道:“老朽明日便去州府,事办成,大概五六日后回来,到时让你相公来做客便是。”
罗老坦荡荡,当着江鸿渊的面,也不避讳与宋砚结交这件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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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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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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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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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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