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退两步,怒视着宋家门前,端着木盆的宋老太。
“宋知贤!”
她哪还维持得住往日的表面和气,当场指责,“你这是做什么?一大把岁数,做事慌慌张张,举动轻浮,冒冒失失,也不怕小辈笑话。”
宋老太哈哈大笑,“是是是,我是没有大翠你沉稳,活了一大把岁数了,还沉不住气,一点喜事就喜上眉梢的,要不是怕扰了你休息,我还想在院子里放声高歌几曲。”
黄老太皱着脸,“多大点事,至于这么高兴,仔细乐极生悲。”
“哈哈。”宋老太得意地说:“没办法,架不住我高兴,大郎娶了这么好的儿媳妇,给我老宋家长了脸儿,二十两的聘礼,可一点没白花。”
黄老太脸色铁青。
宋老太贱兮兮地走到黄老太身边,挑眉,合不拢嘴,“我跟你讲,不但没白花,反而还赚回来了,昨天我们家阿墨体恤我,塞给我十五两银子呢,说是,今天还给我五两。”
这不是炫耀是什么。
黄老太听得心浮气躁,胸中气血直翻涌,“老话说的好,人狂没好事儿……”
“狗狂挨石头嘛。”宋老太顺顺当当的接了下半句,“大翠你放心,我一家欢喜是欢喜,却一点儿都不狂,就是因为我们知道这个理儿,你看我们家阿墨,写得一手好字,算术诗文样样拿得出手,你几时见她轻狂过,更是没给自己弄出什么才女的名头。”
“你……”黄老太脸色难看到极致,正要反驳时,被迎面走出来的江鸿渊拉住。
“娘何必与那些得志小人斤斤计较。”
江鸿渊看也不看宋老太,搀扶着黄老太进院子。
“砰”地关门,隔绝宋老太的视线。
黄老太仍旧气愤交加,羞愤难忍,在院子里愤声道:“她宋知贤算什么东西?她的亡夫,听说就是个走街串巷的手艺人,一家子逃荒而来,想必祖上也是穷困潦倒的,她与她亡夫都姓宋,说不准就是穷的娶不上媳妇娶了自己的亲妹妹,罔顾人伦的破落户,咱们江家发达的时候,可是出过三品的大员,她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叫嚣……”
正要絮絮叨叨再说下去,脑中忽然嗡的一声,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势栽倒在江鸿渊怀中。
村里没什么秘密。
江家老太气得犯了头疼病,没一会儿就传遍全村。
有人说她是遭不住儿媳妇出的丑,有人说是这回卖耕地,像割心剜肉一样受了打击。
还有人说是叫隔壁宋老太给气的。
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宋老太那是什么人,向来都是个敢说的,往日在村里就动不动拿秀才儿子说事儿,这次阿墨赢了比试,宋老太那叫一个得意,立刻跑去和江老太炫耀,话没说两句,江老太就气得栽倒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这下,这两家的梁子可结狠了。”
“江家老大可不是好得罪的人物,先是自家媳妇不敌人家宋家的,现在老娘又被气倒,我看宋家这回是要倒霉了……”
消息传到宋家。
面对着宋砚凉凉的目光。
宋老太很是委屈,努着嘴,憋屈地替自己辩解:“你不要听信那些传言,跟娘有一文钱关系啊?一大早的,谁知道她会站在门外撒癔症,娘出去倒水,不小心喷溅了她,她立马就嘲讽娘不端庄,好家伙,那一张嘴,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娘来气之下,这才忍不住小小的炫耀了两句,走时她还好好的,谁知道回到家里是不是又发哪门子疯了,亏得她是在自家院子里发了病,要不然非得讹上咱们不可……”
宋砚面无表情地听完,沉声道:“江家失了声望,自有听不完的闲言碎语,娘何必痛打落水狗,过犹不及了。”
又道:“江老太没有容人肚量,往后我出门去,还不知他们趁着我不在闹出什么事儿,娘自己说,这样节外生枝划不划算。”
宋老太嘴唇撇了撇,“炫耀都炫耀过了,你就别再数落娘了,再说了,咱们两家的梁子早就结下了,我今日就是不嘲讽她,他们一家子也是卯着劲儿的要整咱们,怕什么?当初咱们一家三口从南边逃难过来,一路经历了多少苦难,回回都是逢凶化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一个小小的江家,可吓不住我。”
宋砚皱眉,目光更暗沉了。
“咳咳。”王墨连忙放下筷子,和稀泥:“娘说的对,咱们不惹事也不怕事,况且我觉得,黄老太的病,不见得是娘气出来的,她一把岁数,偏偏想得多,喜欢算计,整日不是气这个就是恨那个,说不定早就埋了病根子,昨儿晚上大受了刺激今日才发了病。”m.xiumb.com
在原著中,黄老太犯的病也是头疼病,病重时只能卧床,只不过这一次提前了。
“大嫂说得对,我也这么想。”宋琼落很是不以为然地说:“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过小心了,平日你就是不在家里,不是还有我,哪就能让娘和大嫂吃亏了?”
“对对对。”宋老太骄傲地说:“咱们琼落,顶半个男子使。”
宋琼落得到认可,立刻屈肘,展示着自己的肌肉,“大嫂,你看我壮不壮。”
宋砚凌厉的一眼瞥过去,“让你背的文章可背了?”
宋琼落脸色霎时一变,“我吃完饭就去背。”
低下头呼噜呼噜刨饭,不敢再多言。
饭后,宋琼落麻溜的收走碗筷,过了一会儿,一阵风似的跑进来,把王墨往外拉。
顶着宋砚深邃的目光说:“大嫂是才女,我有几个字忘了,让大嫂辅导我。”
上午宋琼落出门去给家里的菜地浇水,听到不少村民们议论前一晚比试的细节,现在,在她眼中,王墨就是除了自家大哥之外,知识最渊博的存在。
她拉着王墨坐在书案边,满目崇拜。
“大嫂,你去和大哥说,以后我的功课不要他了,每日大嫂盯着我学,好不好?”
王墨面上讪讪的,“还是不要了,我的这点三脚猫学识,哪比得上你大哥。”
“不会的不会的,你连王心柔都比得过,一定是很有学识。”宋琼落对她很有信心。
“大嫂!“她央求地说,“以后你来辅导我,我就能摆脱我大哥,你是不知道,在他手下念书有多痛苦,他居然要让我背《唐女戒》,说我的性子要好好打磨,不然以后嫁到夫家,一定会被休弃。”
她忿忿不平诉着苦,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窗外廊下,笔挺站着一道身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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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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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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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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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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