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妤不适地皱眉。
刚才那个瞬间,矛毅紧紧地抓着她,像是质问,又像是……知道了什么,在向她验证。
矛毅用那双黑的透亮的眼睛注视着她,他想知道,骆平的怀疑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她和梁锦益合谋害死了成荣……
不,不会的。
抓着晋妤手腕的那只手突然松开。
矛毅退回到案板前,拿起刀,继续切菜。
晋妤不明所以,去外面转悠。
上一家搬家的时候留了些家具,但现在的22层除了一张手工木桌,两把椅子,和镶在墙壁上的装潢品,什么都没有。
阳台的窗户没有关,傍晚,风簌簌吹进来。
忽然一声响雷,明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
一阵大风刮过,豆大的雨点拍打上阳台的窗户。
简易衣架上挂的几件衣服被风吹得摇摇欲坠,架子只拿了几个长钉固定,很不结实,随时都会塌掉。
矛毅在厨房做饭,没功夫管这些,晋妤怕衣服脏掉,过去关上窗,把衣服收了。
这几件都是上次买的,洗的很干净,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洗衣剂香味。
衣服已经干了,晋妤摘掉衣架,抱到卧室,一件件折好。
折到其中一件,口袋里掉出来一个便笺。
晋妤没有看别人东西的习惯,捡起来,装回口袋。
衣服折好,她坐在床边,看着对面楼那盏亮起来的灯发愣。
房间没有开灯,窗沿外的楼灯散发着幽幽白光,将雨丝衬得清晰发亮。
“看什么呢?”
饭菜香味从门口飘过来,矛毅立在门边,按开灯。
晋妤指着对面那栋楼:“那边,好像是新搬来的。”
“是吗?没太注意。”
“上一家搬走的时候,对面还没有人住。那套房子好像空两年了,一直没人租赁。”
“为什么?”
“小区里一直有传言,说19栋2201闹鬼,听说在那儿住过的人最后不是进精神病院,就是事故身亡。反正挺邪的。”
“老板……”
“怎么了?”
“要是真的可以看见鬼魂,你最想见到谁?”
晋妤沉吟了下,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不相信世上有鬼,就算有,也不上人心半分。”
矛毅没想到她会说这句,复杂地看着她,喃喃地重复,“是啊,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22层足够高,也足够静。
黑暗中,矛毅深沉地看着晋妤的侧脸,心中慢慢浮上一丝沉重。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厨房叮一声,微波炉到时间。
晋妤伸个懒腰,搭住矛毅的脖子:“你做了什么?这么香。”
“蜜汁鸡翅,和几个蜂蜜肉松小蛋糕。”
“商量件事。你以后在外面叫我老板,在家别这么叫,行不行?”
“……为什么?”
“别人一叫我老板,我身体里就有根筋绷着,怪难受的。”
“哦。那我叫你什么?”
“什么都行,随你。”
没了高跟鞋,她矮下一小截,此刻依偎在他身边,就像一只飞累了的鸟,眉眼清冽、疲倦。
矛毅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晋妤那双眼就像一片羽毛,羽尾温柔地扫过他的心房,令他头脑发昏,不自觉情动。
少许沉寂。
他紧紧圈住她的腰身,声音微哑:“那我叫你atirkan行不行?”
“atirkan什么意思?”
“鄂伦春语里,爱人的意思。”
“会不会太长了?”
“那叫什么?”
“叫姐姐吧。”晋妤笑着垂下手臂,“情哥哥蜜姐姐,而且我比你大,就算别人听到也不会说什么。”
雨声渐大,慢慢淹没整座城市。
晋妤坐在饭桌前,细嚼慢咽地吃菜。
矛毅端着碗,目光始终在她脸上。
吃完饭,晋妤帮忙收拾碗筷。
矛毅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你去歇着,这些让我来。”
手机响,屏幕上闪过kelly的名字。
晋妤拿去阳台,接听:“kelly,什么事?”
“晋姐,富雄的程子明先生打来电话找您,说是确定了建材购买清单,想跟您详谈。”
“他打到公司座机上了?”
“对。”
“你怎么回复的?”
“我查了您这几天的行程,刚好您后天有空,我就帮您安排了后天。”
“好,辛苦了。别的还有事吗?”
“晋姐,我得到消息,有人最近在查淬金。”
晋妤心脏发紧:“是谁?”
kelly迟疑几秒,说:“对不起晋姐,我情报不足,没查到详细情况。”
晋妤长吐一口气。
“不过晋姐不用太担心,不是警察。”
“那是谁?”
晋妤脑海里浮出一个名字。
梁锦益。
kelly却说:“不是梁总,好像是香港那边一个很厉害的老大。”
胸闷的厉害,晋妤拉开窗户,一股冷风迎面吹来,吹的她肩膀发硬。
“kelly,能帮我查查吗,他为什么要查淬金,还有他的具体信息。”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那边说查淬金的是429,香港最大的势力。现任掌权者叫成伦煊,拥有香港最大的夜总会,前几年还开拓了全球连锁化空中酒店,赚了不少钱,总之是个很厉害的人。”wWW.ΧìǔΜЬ.CǒΜ
“成伦煊?”晋妤对这个名字有些敏感,“是连坐三年富豪榜第一的那位?”
“是。”
“他为什么会对淬金感兴趣?”
“这个……我现在还没有查明,不过晋姐放心,我已经跟您妹妹汇报了情况,杜璇女士说这段时间将暂停淬金营业,等风声过去,再继续开展业务。”
“好,辛苦了kelly。”
“不过晋姐,最近还请您小心,429组织一直在香港活动,他们很有纪律,一般不会轻易来内陆的地域,更不会插手咱们这种生意。”
晋妤看着楼下,那个披着衣服跑进楼道的女孩,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想不通。
429为什么会盯上淬金?那个叫成伦煊的男人,又有什么目的?
kelly听不到这边回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晋姐,没事吧?您在听吗?”
冷风灌进毛孔,吹的人发冷。
晋妤关上窗户:“我没事。kelly,这件事就麻烦你了,要是查到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汇报。”
矛毅刷完碗,端出一筐草莓,叫晋妤去吃。
他收拾东西出了些汗,此刻袖子挽着,露出一截小臂,精壮有力。
电视机开着,播放着不知道什么语的新闻。
晋妤看着那个女主持人,她一张一合的红唇,明明说着汉语,乱七八糟的配音却吵得人头疼。
正发愣,一颗草莓突然送入视线。
晋妤转头,对上矛毅深挺的脸部线条:
“姐姐,别胡思乱想了,吃草莓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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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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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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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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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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