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啊,还得等个黄道吉日呢。连天下雨不利于驱鬼你懂不?”之前说要出去看风水的那人继续说。
村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那大师们可快点,准备的东西放不了那么久哩。”
“什么东西?”
村长有些着急道:“就、就死物呀!大师们”他生怕他们变卦似的,一溜烟把他们来前的约定说出。
众人听完后脸色各异。谁也没想到这格预先的设定——“他们”参与者来前要求村子准备死物,用来吸引鬼怪。而做法的时间在夜半,还必须是夜黑风高的那种。
村子害怕鬼怪,把他们能用来充当死物的鸡鸭鹅都送了来。这儿高温潮湿,那些尸体放不了几天就会腐败。
隋学晨:“……为什么要这么早杀。”这村人是缺心眼吗。
村长讪讪,没有回答。
天空开始下起瓢泼大雨,再不能出去了。众人一直等到夜幕降临,雨才停下。村长拿来几串钥匙,告诉他们住的地方。
听到住处的位置,饶琪木然问道:“是那间没人的大院?”
村长说是,饶琪认命般叹了口气,许愿轻声安慰他。陈雪岁问饶琪是不是知道什么,饶琪回答说:“我下午去的就是那间院子,很……烂。”饶琪想了想,终于找到这么个形容词。
到了院子,陈雪岁才明白饶琪为什么说院子烂了。
眼前的院子建了多时,房顶瓦片破烂,隐约可见其下的房梁。支撑的柱子亦是木头,柱子底泡在水中——从屋顶漏下来的雨水——有些许腐烂,看起来岌岌可危。
整个院子给人阴暗潮湿的感觉。陈雪岁看了一下,发现屋子是背阳的,也就是说即使晴天屋里也照不到半点阳光。
隋学晨进了间房,摸了把富含乡土气息的花被子,皱眉道:“湿的。”
陈雪岁见屋顶破成那样就有不好的预感,听隋学晨这么说,她就知道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嘤,想睡觉。”隋学晨戏瘾上来,哭唧唧地说上一格不让她好好睡这一格连睡也不让睡,纯心针对还在长个子的青春期美少女。
熊南南听不下去了,说:“我们比你还小都没说什么。”
隋学晨瞪着他说:“你们那么高了再长也没差。”
熊南南一噎,赌气道:“这在男生中才不高!”
陈雪岁默默看了眼在场的身高,似乎她和少女差不多,少女比双胞胎矮一丢丢,泡泡姐高个儿,副队再比泡泡姐高一个头……
陈雪岁默了,猛然意识到自己貌似是队伍最矮的事实。可她再怎么运动都长不高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反正一米六二在女生中也差不多了吧。陈雪岁这样安慰自己。
隋学晨和熊南南吵嘴之际,尤鹤找到两间还算干燥的房间。陈雪岁放下东西,听到有人敲响了门。
白天颇有神棍气质的男人站在门口,他微笑地问陈雪岁:“你们有头儿吗?”
陈雪岁看向泡泡,泡泡走到门前。男人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语出惊人,“方格主人啊,真巧。”
泡泡听男人道出自己这格的身份也不惊讶,相反淡淡地挑眉问:“有事?”
男人说:“我叫石庆龙,这格合作不?”石庆龙说他们也有队伍,一共五人,他格数最高,在第五格。
为表诚意,石庆龙从上衣兜里拿出一副眼镜,说:“这是我其他方格里得到的东西,可以用它辨认方格主人。”
陈雪岁有些讶异,石庆龙表示她可以试试。陈雪岁接过眼镜戴上,再看身边的人,每个人身边都浮现色彩不同的光晕。
陈雪岁与石庆龙是玉米般的浅黄,泡泡是牛奶似的乳白。她转向隋学晨,目光一凝。
隋学晨身上,没有颜色浮现。
不过这异常仅出现了片刻。隋学晨与陈雪岁对视一眼,身上慢慢显现浅浅的黄。少女笑道:“看到什么了?”
陈雪岁略过刚刚的异常,只当是颜色浮现需要的时间,“不同的颜色。”
“对,方格主人的颜色与普通参与者的颜色是不同的。”石庆龙说,他收起拥有特殊作用的眼镜,再次问道“合作不?”
泡泡问他:“你怎么知道方格主人的存在的?”
石庆龙眼神微暗,“是别人告诉我的。他本是队伍的头儿,但他没能出来。”
“行。”泡泡爽快地答应了,“我们在村北的陡坡尽头看到一间院子,厅内供奉几个孩子的灵位。”
石庆龙挑眉,说出他得到的线索:“村民说有人死前在唱一首童谣。”
陈雪岁问:“是不是萤火虫?”
石庆龙惊讶道:“你知道?”他看了看泡泡,转念想方格主人知道也正常。
泡泡说:“童谣是很明确的死亡条件。”她转头对陈雪岁说:“把尤鹤他们叫来。”
陈雪岁点头,到隔壁叫人去了。回来时石庆龙已经不在,泡泡和隋学晨坐在屋里。
泡泡说了童谣的死亡条件,停了片刻又道:“还有一个发现,村子没有孩子。”今天走过的许多人家,没一户晾有孩子的衣物,哪怕是青春期少年的也没有。
而今天下午见到的女npc,可说到了死者的孩子们。这个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统共百来户人家,怎么可能一个孩子都没有?
几人沉吟片刻,都有了不太好的想法:要么孩子死去,要么孩子有什么事不见了。
回想女npc说起其他死者的大方,陈雪岁更倾向后面那个想法。
尤鹤问道:“童谣有线索吗?”他想到教堂方格熊南南的童谣。
泡泡抿了唇,从口袋拿出一瓶药,吞了其中一粒。过了半晌,她才说:“那是我老师写的。”
双胞胎立刻紧张起来。泡泡淡淡地说:“童谣的本意是孩子喜欢萤火虫,但父母不让孩子夜晚出去。一次雨夜,孩子在家远远地看见了萤火虫。”
“那场景?”隋学晨问。
“我老家,农村。”泡泡说。
再下面没什么可用线索。隋学晨说夜半要不要起床看看,村长不是提到过夜半吗。
陈雪岁揉揉她的头,“朋友,童谣第二句了解一下?”
——夜空之下星闪烁,滴答滴答雨点落。
此刻的天被黑色的幕布取代,黑厚的雨云被风吹散,几颗星子在夜色下不甚明显。凄冷的残月露出一角,细雨徐徐飘来,伴着夜风的冷意。
隋学晨耸了耸肩,吐舌道:“那算了吧。”虽然她不怕鬼怪,但不代表她想被鬼怪惦记。
临睡前陈雪岁发现这儿的门居然没锁。其他房间也是这样情况,不过没锁给人的感觉到底不舒服。隋学晨知道后拍拍胸脯说包她身上,她从包里拿出几颗铃铛与两条红绳,在她们和隔壁房间门利落地系上。
这儿的床还挺大,躺三个人不觉得挤,大概是这院子唯一的优点了。屋里没点蜡烛,天彻底暗下来之后她们就睡下。
雨断断续续下着,没半点停的迹象。风越来越大,几点微弱的光出现在雨夜里,忽明忽灭。
雨水顺着房梁流入房间,滴答一声,滴在陈雪岁脚上。陈雪岁惊醒,愣愣地看房顶上惨白的月光。
陈雪岁缩回了脚,正打算继续睡,忽的她打了个激灵——尤鹤选的房间屋顶都没坏,她怎么看到的月光?!
陈雪岁再抬头看去,刚刚的月光似乎又大了点,形成一个浮肿的人脸。一双黑瞳陷在白得吓人的脸上,连嘴唇都是没了血的苍白颜色。
“隋学晨,泡泡姐!”陈雪岁连忙去推身边的两人,触手却是一片湿凉滑腻。那感觉令陈雪岁全身泛起鸡皮疙瘩,躺在她身边的仿佛两具浸水多时的尸体,完全没有人类的温度。
陈雪岁收回手,正巧“隋学晨”被她推躺平来。只见“隋学晨”的脸肿得可怖,大张的口里灌满浑浊的水,保持一副惊恐的样子。
陈雪岁跳到床下,空中的人脸跟着她缓缓移动。外面骤然响起一声惊雷,风雨交加的夜晚,女童唱起白天的歌谣。
“萤火虫呀萤火虫,你为何飞舞夜空。
夜空之下星闪烁,滴答滴答雨点落。
雨点落于长翅中,噗嗤噗嗤齐包裹。
包裹如同一琥珀,我好喜欢萤火虫。”
“萤火虫呀萤火虫,你为什么要跑呢?”女童天真地问。
不跑难道给你加餐吗!陈雪岁在心中回道。她想要去开门,然而没锁的门根本无法拉开,仿佛被固定在那似的。
冷冷的水在陈雪岁脚下聚集,冷意慢慢向上攀爬,陈雪岁感到自己无法动弹。那些水有意识般把她下半身包裹起来,女童咯咯笑道:“包裹如同一琥珀,我好喜欢萤……”
童谣还未唱完,女童睁大了眼,黑漆的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一阵风吹过,身边一切化作烟雾消散。陈雪岁睁开眼,她正躺在床上,身边是焦急的尤鹤几人。
见她醒来,隋学晨呜哇地哭出声,“姐你好命苦啊,不到一天又被boss盯上。”
陈雪岁:“……”你这是安慰吗,谢谢你喔朋友?
泡泡松了口气,收起放在陈雪岁手里的佛像玉坠。
尤鹤借着手机亮光——他上一格奖励换了手机,看着陈雪岁的脚腕。
【小剧场】
尤鹤:没手机是不可以没手机的,就算奖励再珍贵都不可以没手机的。没手机不能消遣不能记录,没手机的日子还有什么乐趣。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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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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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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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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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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