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公主今天飞升了吗>第二十五章 千结错第六
  沈西岭一走进寒翠坞就冷一哆嗦:“这竹子多也是个问题哈,冬天尤其冷。”

  “要不怎么叫寒翠坞呢。”我悄悄念咒刮起一阵大风,竹林沙沙作响,沈西岭冷得直抖。

  “不翠不寒怎么叫寒翠坞呢,西岭兄,你也可以来住几天试试。”

  沈西岭擦了一把清鼻涕,并不说话。

  小桃在门口高声禀告,说公子和辛阿姑娘来了,绿敷在屋里回:“小桃你又调皮,公子怎么可能来?”

  小桃更大声:“是真的,公子真的来了。”

  这对话其实很辛酸,我和沈西岭都这么认为,但好在我不用尴尬,而他尴尬得脸都红了。

  “辛阿,你说的桃花糕我其实不大会做……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

  沈西岭杵在原地,“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我打着吃桃花糕的名义来看看你”。

  我咳两声:“他听说你做了桃花糕,想一起过来尝尝。”

  小桃赶紧添置凳子酒杯和碗筷,请沈西岭快快入座,他却仍僵硬在处。

  我道:“西岭兄,你是坐过去呢,还是坐过去呢?”

  绿敷道:“公子不嫌就请入座吧,不周之处请多见谅。”

  沈西岭这才僵硬坐下,木木道:“谢绿敷姑娘。”

  我心里替他急,什么绿敷姑娘,人家可是你老婆!

  我用手肘悄悄捅了捅他,但他好像根本没有会到我的意,手摸起一个杯子开始侃侃:“听小桃说,绿敷姑娘专门为辛阿做了桃花糕,我来蹭饭不碍事吧。”

  绿敷淡淡道:“不碍事。”然后就让小桃去了厨房。

  又一个不要命的“绿敷姑娘”!

  我在旁边心急如焚,用力掐了把沈西岭胳膊,他吱呀一声,反过来问我:“你老掐我干什么,好疼啊。”

  我抚了一把汗:“猪……西岭兄,人家是你过门的媳妇,不要叫什么绿敷姑娘!”

  “公子还是叫我绿敷吧,这样听着习惯。”

  沈西岭欣然:“好的,绿敷姑娘。”

  我差点自爆在他面前。

  绿敷给我碗中夹了一块桃花糕道:“前几天你说想吃桃花糕,我试着做了些,你快尝尝是不是这个味道?”

  我把一大块全塞到嘴里,还没嚼完就呜咽着说好啊好啊真好吃啊。

  绿敷满意地笑笑:“可惜现在只有干桃花,等来年春天,我采鲜桃花给你做一屉。”

  沈西岭望了一眼自己的空碗,像个宝宝似的嘟囔:“怎么没人给我夹菜?我也想吃桃花糕!”

  绿敷微微抬了眼眸,扫了他一眼:“没来得及提前准备,公子爱吃的糖蒸酥酪还在火上,千层糕和墨子酥小桃待会儿就端来。”

  沈西岭又沉默了,脸烧得厉害,对着面前饭菜腾起的热气出神。

  我妥协道:“好吧,别难过了,给你也夹一块桃花糕。”

  但沈西岭却不见转喜,我知道,他肯定是因为没吃上第一块桃花糕而含恨在心。

  我其实并非有意来当电灯泡,只因为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尴尬得可怕,要没我这盏电灯泡连亮都亮不起来,我做助攻一向秉持自己的原则,那就是让别人在劫难逃。

  片刻后,沈西岭突然重重咳了声,一脸正色道:“绿敷,搬出寒翠坞吧,这里阴冷萧索不宜过冬,我再另寻一处向阳的院落给你住着,待夏日炎热再来寒翠坞避暑。”

  我听到这话心潮澎湃,忍不住敲起了桌子,想着自己做助攻终于有了成效,在我和沈西岭一致的期待目光下,绿敷反应平淡:“这不符合府里的规矩,而且寒翠坞很好,我很喜欢住在这里。”

  我站起身来,郑重地拍拍沈西岭肩膀:“大哥,接下来就靠你发挥了,我先走一步。”

  在这之后,我一直密切关注二人动态。

  绿敷终究还是没从寒翠坞搬出去,但据说当天下午,管家就带着一大帮人搬进去许多东西。

  大大小小的火盆火炉手炉汤婆子不知添了多少个,棉被裘衣斗篷木炭各色蔬菜肉食金钗玉环只管往里送,连侍奉的人也增加不少,一时间寒翠坞成了沈府上下的舆论焦点,连绿敷的发饰衣着香包手帕都被扒得清清楚楚,吃瓜群众只当她使了什么魅惑手段,重得沈西岭欢心。

  这期间我也往寒翠坞跑过几次,绿敷还是一切照旧。

  送过去的狐裘斗篷从未穿过,头上发饰也没见新花样,万年不变一支宝蓝点翠珠钗,闲下来就一直给我做好吃的,然后都被我打包回来捎给晓晴。

  要说唯一不同之处,就是绿敷房里多了一幅画。

  画上的美人超凡脱俗,浑然天成,有十分像她却又不是她,说是凝云也可,因为左眼下方没有那颗隐隐的泪痣。

  但我知道,这是沈西岭画的绿敷。

  因为是挂在绿敷房里的,而她又不会突发奇想自己画自己,所以只能是他执笔,又是正面工笔细描,想必需要绿敷好好站着,配合他画画。

  综上所述,这幅画绝对是二人的定情之作,我认为我的分析很有道理。将绿敷和沈西岭这一番错综复杂的关系理清楚,我便开始思考自己的事。

  只听说卫玺曾在梁州出没,我便认认真真地纠结是否要去找他,恨还是恨的,却又不是咬牙切齿深深的恨。

  我无奈地发现,自己的记性其实很差,对过往经历的痛苦尤其喜欢忘记,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脑子实在是有问题,怪不得把生前的记忆都搞丢了。

  这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脑子有问题啊,我脑子有问题,所以把传说中卫玺出没过的地方都找了个遍。

  从街头小巷到酒肆花楼,甚至还扮作男装去了勾栏院,险些被一猥琐秃头占了便宜,结果就是那猥琐秃头被我一个咒挂在郊外坟场的歪脖树上,然后就没有然后,我悻悻地回到暖杏院,躺尸三天。

  三天后,凝云请我去湖心亭赏雪吃酒。

  我不想去,但过来的小丫头说,少夫人有心与我促膝座谈,为何我单单只见二夫人而不见这沈府的正夫人呢。

  我一想,她说得很有道理,更何况菜豆儿还常常去陌梨院蹭吃蹭喝,应该少不了女主人的照顾。于是我就准备跟着小丫头去,考虑到菜豆儿贪吃总爱出洋相,被我关在家里勒令烤火。

  大雪连下了几日,人与鸟都噤声不出,我沿一痕长堤走至湖心亭。亭子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举目四望,尽是森然湖光,雾凇沆砀,的确是个赏雪的好地方。

  我极为欢脱地走过去,看见凝云着锦帽貂裘斗篷、拥炉火而坐,桌上火锅热气腾腾,酒炉也已经烧沸,石椅上早已垫了好几层厚棉布坐毡,面前一个小手炉。

  “辛阿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快请坐。”

  我欢欢喜喜地坐下,四下扫了一眼,发现今日侍奉的丫头格外少,除了一个领我过来的,就是凝云的贴身丫鬟阿竹。

  我其实很搞不懂,凝云为什么会突然请我看雪吃酒,平日里几乎没有交际,也并没有发现双方有共同的赏雪嗜好,主要是我没有,所以她这番举动让我十分不解。

  我认真想了想,觉得搞不好是因为菜豆儿在陌梨院闯了祸,她今日找我来,实则是借吃酒的名头向我告状,如果真是这样,不如我主动问她,也好拿出知错就改、回家打猫的诚恳态度。

  “少夫人,今日怎么得闲邀我来看雪?我也知道最近菜豆儿老往陌梨院跑,是不是它打坏了你什么东西,或者把不该吃的吃了?它闯了祸你都告诉我,我回去对它进行批评教育。”

  凝云噗嗤一声,笑道:“菜豆儿很乖,我很喜欢它,找你来没什么大事。多次听西岭提起你,说你是个极为有趣的人,我想着应该见面聊聊,刚好连日下大雪,索性就选在这湖心亭赏雪喝酒。”

  我恍然大悟:“哎呀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菜豆儿又搞了坏事。少夫人一番美意专门找我出来玩,又细心妥帖备下火锅和酒,辛阿受宠若惊。”

  凝云微微一笑:“我也有幸,今日能与姑娘开怀畅饮聊聊闲话。少夫人听着怪生分,我们年纪相仿,你就叫我凝云吧。”

  我一想,这恐怕不太好,她好像在故意拉拢我,毕竟我们又不是很熟,毕竟她又是沈府的少夫人,我一口凝云凝云地叫,显得多没礼貌。

  我稳重道:“少夫人,主客有别,我还是不能直接叫你名字的。”

  凝云还是面带笑意,柔声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勉强姑娘了。阿竹,快给姑娘斟酒。”

  于是阿竹给我斟了一杯酒,然后就退回几步立着,丝毫没有给凝云满上的意思。

  我还在纳闷,难道请我吃酒就真的只让我一个人喝酒,凝云便开口道:“阿竹,给我也倒一杯吧。”

  阿竹握紧酒壶,小声怯怯道:“少夫人,还是不喝酒罢。”

  凝云皱了皱眉:“不妨,只少饮几杯。”

  阿竹拗不过,只得斟了半杯,然后我们就喝酒,喝完又让我吃火锅,然后凝云又强要了半杯。

  如此循环几次后,当凝云再一次端起酒杯时,阿竹有些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夫人,大夫说饮酒对腹中的胎儿不利,您还是得为小公子着想啊。”

  我吃了一大惊,一大片羊肉从筷子滑落,张大嘴喊道:“天呐少夫人,你有身孕啦!”

  我实在不明白,一个怀了孕的女人怎么会在大雪天跑出来吹冷风,还不要命地喝酒,关键不要的还是腹中孩子的命。

  我不懂凝云在想什么,也不清楚沈西岭为什么不把她拦着。

  不过后来明白了,因为那时沈西岭在寒翠坞,这也从侧面证明,他可能去寒翠坞不止一次,对凝云不如之前上心,然后我又想了一想,或许凝云在赌气?xiumb.com

  知道凝云有了身孕后,我肉也不敢吃了,酒更是不敢喝,赶紧和阿竹扶她回陌梨院,一路上凝云都在问我,可不可以为她算命。

  当然不可以。

  我这么有原则的人,肯定不会胡来。

  我一再向她强调,泄露天机者必遭天谴被雷劈,而且一旦将未来之事告知现在人,势必会影响原本应有的运势,不仅会改变本应该发生的事情,还可能连累更多人遭天谴。

  费尽口水解释了一路,凝云似乎并不是很相信我,也不心疼我可能会被雷劈死。

  不知道她执着于什么,但从之前我冒着被雷劈得到的结果来看,她的心思好像并不简单,我甚至能感觉到,直到现在她对沈西岭也没有多喜欢,毕竟她不是自愿嫁给他的,世间事就是这么复杂。

  在这之后,听说沈西岭往寒翠坞走动得少了,整天守在陌梨院陪媳妇儿、听胎音,连名字都起了好几个,会客的时间也大大缩减,沈府的舆论中心又回到凝云身上。

  按他们的说法,绿敷这是失宠了,少夫人母凭子贵,要是一胎生个小公子更不得了,世间人就是这么爱八卦。但我和世间人不一样的是,我不仅爱八卦,我还明察秋毫洞悉一切。

  考虑到孕妇情绪,西岭兄不能常去寒翠坞,但他在挂念儿子之余,心里其实还时时挂念绿敷,得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叫人送一份过去。不过这一切,在十四日晚沈府鸡飞狗跳之后都改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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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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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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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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