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朗靠在门边冷眼看着尤常雅对着棺材偷偷抹眼泪,看着尤常健站在一边一言未发,想看棺材却又一直闪躲的眼神。
尤朗讽刺的笑了笑,都到这一步了还装什么深情?
尤母在美国起码呆了二十年,这些年来姑姑身体原因不能坐长途飞机,那尤常健呢?即使到美国出差也从未来探望一眼尤母。
可他并不知道外公的遗言......
想到这尤朗愈发难受,硬是别过眼睛迫使自己不再看他。
胡余作为儿媳妇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她竟然觉得有些恍惚,她怎么会在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到懊悔?
胡余皱了皱眉头想要靠近些再看看,却听到外面传来细声抽泣的声音。
这声音她记着,是张析萌的。
“对不起尤朗。”张析萌埋在尤朗胸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我不好,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急着赶回去在这陪着陈姨的话,她就不会自杀,是我的错。”
听她说到这,胡余看到尤朗的眼角明显积了泪水,但还是强忍着没留下来,只是抬手拍了拍张析檬的后背,安慰她的声线里满是疲惫:“不是你的错,你都已经救过她一次.....”
也就是这一刻胡余突然释然了,她好像突然开始理解尤朗为什么这么在意张析萌的事,为什么尤朗之前会说那句只会管自己和张析萌的闲事。
是自己太善妒把张析萌当成了假想敌。
胡余使劲的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那些画面,动作刚停下就听旁边人出声:“不舒服?”
见来者是小姨,胡余连忙摇头:“没有。”
她那紧张的模样逗笑了小姨,抬手指了指她胸口上方:“我说,你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胡余愣了一下,见小姨朝尤朗那边扬了扬下巴立刻会意,默默的摇摇头。
“不要在意。”小姨轻轻环住胡余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姐姐在刚离婚那段时间抑郁的很严重,第一次尝试自杀就被去家里找尤朗玩的张析萌发现了救回姐姐一命,那时候尤朗还小但还是一副小男子汉的模样说要下定决心长大以后保护好张析萌。”
胡余点点头,虽然她讲的这些跟自己想的有些偏差但也大致相同。
“尤朗对她从来就没有那个心思。”小姨抬手摸了摸胡余的长发语气温柔至极:“所以,不要放在心上。”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即使没说过几句话但自打她见到这个女孩开始就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围绕着自己,总之就是合了她的眼缘,她喜欢的很。
胡余乖巧的点点头:“我知道的小姨。”
小姨环着胡余的肩膀换了个方向,指向另一个人:“她,才是你要注意的女人。”
胡余没想到小姨能这么直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个女生身形纤细,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披在身后显得她更是温婉可人,再加上那双灵动的双眼和与人攀谈时的轻声轻语,丝毫不差的塑造出了胡余心中“尤朗前女友”的形象。
“她是尤朗第一个女朋友。”小姨撇了撇嘴:“反正我是不怎么喜欢她。”
胡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是......斐汶?”
小姨有些惊讶:“尤朗和你说过她?”
尤朗怎么会提?他还说过初恋是自己呢,胡余忿忿的想着然后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情绪:“尤朗的朋友提过她。”
小姨拍了拍胡余的肩膀:“你倒是不用太在意尤朗怎么想的,但只要那个女人靠近尤朗你就一定要小心了。”
胡余点点头,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开始浮现那天尤朗的小兄弟跟自己讲的那些八卦,有些头疼,刚弄明白张析萌是怎么回事,现在又来了一位斐汶。
见小姨去别处招待,胡余抬手垂了垂后肩,转身进了灵堂。
尤常健和尤常雅在尤母火化那日便回了国。
这两天美国的天气格外好,让胡余原本沉重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可看着尤朗满面憔悴心疼不已,他时常拿张椅子坐在尤母床前,一坐就是一整天,然后一句话都不说。
原本定的回国的时间也因为众多琐事一推再推。
“尤朗。”胡余走到尤朗身边,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袖子:“要不要再去睡一会?”
尤朗摇头不作声。
胡余不放弃,接着劝:“我们明天的飞机就要回去了,要不要再陪你在这里逛一逛?”
尤朗听到这话良久才回过神拉起胡余的手紧攥在手中,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
尤朗唯一想去的地方就是花房,那里种了一屋子的玫瑰花,角落里散着几株凤尾兰,白色的花瓣在满屋的红色中尤为显眼,这些都是平日里尤母最爱惜的。
可惜,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像她那么精心的去打理这些花了。
“你知道凤尾兰的花语吗?”尤朗拉着胡余走到角落里,然后蹲下伸手摸了摸凤尾兰的花瓣。
胡余摇摇头,站在一边静静地等着尤朗继续往下说。
尤朗爱惜的抚摸着凤尾兰的花瓣:“希望。”
在她心里仍存在着一丝渺茫的希望,然后她把这些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这些花上。
尤朗吐了口气站起身来,那只刚抚摸过花瓣的手自然的垂在身侧,面对着胡余。
“胡余。”尤朗轻唤她的名字,此时的眼神是胡余从未见过的悲伤。
胡余什么都没说,只是张开手臂想给他个温暖的怀抱。
只见尤朗嘴角抖了抖,然后偏过头一把抱住了胡余。
只是这样静静地,静静地,静到胡余以为尤朗什么都不会说,静到胡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时,她听到尤朗颤着音开了口。
“胡余,我没有妈妈了。”
原本胡余以为在这件事上不会再流泪,但听到尤朗说完这句话,眼泪就像关不住闸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
“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尤朗收紧怀抱中的人,再次开口:“可是我现在没有家了。”
“不是的。”胡余连忙摇头否认,像是宣誓一般郑重的开口:“你还有我,不管以后怎样我都是你的家人。”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胡余颈间,她能感受到有几滴眼泪透过衬衣润湿了肩头。
尤朗没再说话,只是抱着胡余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这一夜尤朗睡的很熟,从花房回到楼上的床上便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上眼看着就要到出发去机场的时间胡余还没将他叫醒,情急之下连忙去把小姨请了上来。
“尤朗?”小姨蹲在床边轻声唤着尤朗的名字,只见尤朗只是皱了皱眉却丝毫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ωωω.χΙυΜЬ.Cǒm
于是小姨向前凑了凑:“尤朗,我们回家了。”
看着尤朗紧闭的双眼,胡余准备去拿电话把机票改签,刚挪动脚步就听小姨温声开口。
“闹闹,跟小姨回家了。”
胡余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床边的俩人,小姨抬手放在尤朗的眉间,轻轻的抚平他紧皱的眉头,然后再次开口:“闹闹我们该回家了。”
连续叫了几次尤朗都没有醒来的意思,胡余和小姨对视看了看眼神里都是无奈加上心疼。
小姨走到胡余身边,拉着她的手拍了拍:“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你在这守着他我去叫医生。”
说罢小姨便拉开门准备离开,刚踏出去一步就听身后尤朗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们回家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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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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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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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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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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