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之间……不对劲。
但韩溪元怕惹麻烦，不愿多管闲事，装成刚刚醒来的样子，伸了个懒腰说：“我居然睡着了，一定是这两天剪片子太累了。”
“你有什么可累的，剪的那个片子把我伟岸的人设都剪废了，刚刚我的粉丝后援会都联系我工作室，打算发声明控诉你们节目组了。”谢久年委屈巴巴。
“自己表现得跟个三岁儿童一样，我还能把你剪成神仙么？”韩溪元懒得理他，站起来松松脖子，奇怪地问靳沉舟：“你怎么在这里？”
“公演结束了，我……齐嘉说找不到你，我来帮着找找。”靳沉舟摸摸鼻子。
谢久年差点笑出声。
韩溪元看到靳沉舟眼下的乌青，想起他这两天为了f级队伍的乐器伴奏也没怎么睡，声音不由得软了下来，“这两天辛苦了，今天的效果太惊艳，我代表节目组感谢靳老师你的付出。”
“那我也代表节目组谢谢靳老师你的付出。”谢久年没话找话。
“关你什么事儿？”韩溪元很是嫌弃。
“要不是那连我都没想到的橡皮筋、水杯甚至计算器的伴奏表演抢了我的黑热搜第一的位置，我现在还在被黑粉骂着呢，要是我还被黑粉骂着，粉丝不得立刻马上撕了节目组？这样说起来，我是不是该代表节目组谢谢这位靳老师？”谢久年明明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但韩溪元总觉得他牙都要咬碎了。
“我就睡了一会儿，热搜就这么热闹了？”韩溪元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正准备看看超话热搜，突然想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俩，是想在母校被粉丝认出来后围堵吗？”
谢久年虽然戴着口罩，但是口罩已经被拉到下巴处，而靳沉舟更是连口罩都没戴，就一个帽子也没压低帽檐。“天都黑了，这一路没人认出我来，放心。”靳沉舟把帽檐压低。xǐυmь.℃òm
“好在情人湖这边没什么路灯，回去的时候可不能这样。”毕竟靳沉舟和谢久年两个人都一米八几大长腿，三个人一起回去目标太大太显眼，很难不引起注意。
万一他们两男一女走在路上被粉丝认出来，她和谢久年还同时穿着所谓“情侣服”的校服，粉丝大概可以脑补好几万字的“女制作人染指她们家哥哥”的同人文。
她绝对不能和两个大长腿一起走，而他们两个……
韩溪元灵机一动：“靳老师，麻烦你脱衣服。”
“什么？”
两个人正以为自己都听错了，韩溪元已经麻利地把自己的校服脱了。
“韩溪元，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你为什么只让他脱衣服，不让我脱？”谢久年一脸不敢相信。
“……”韩溪元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了，把校服给靳沉舟：“和你换个外套，你穿校服和谢久年一起走。”
“我拒绝。”谢久年叉腰。
“乖，”韩溪元伸手把他口罩戴好，“给你挽回伟岸人设的好机会，我代表节目组感谢谢老师你。”
靳沉舟把校服换上：“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我跟在你们后面，省得被人看见你们和一个美女走在一起，被人误解。”韩溪元笑得一脸慈祥，一手一个把他们推到前面，“去吧，大明星们。”
半小时后，#靳沉舟谢久年在一起#直接爆了热搜。
第一个带话题的营销号说，五山大学有学生拍到了靳沉舟谢久年穿校服逛学校的视频，发来投稿，怀疑两个人在一起了。
视频里，虽然一个戴着口罩，一个戴着帽子，但是两个大长腿并排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尽管两个人似乎没什么眼神交流，更没有肢体接触，似乎在刻意避嫌一样，但是他们很突兀地穿着正常大学生平时从来不穿的丑校服，跟学生故意把校服当情侣衫穿一样。
【我居然磕到了！帅哥就是应该和帅哥在一起！】
【原来谢久年节目里的小学鸡行为，都是为了想引起靳沉舟的注意啊！这对一定是真的！】
【《少年们，冲呀》什么神仙节目，少年们风风火火往前冲，导师和嘉宾们甜甜蜜蜜谈恋爱？】
【我宣布，这对叫“此去今（靳）年”！】
【不不不，明明是“九（久）州（舟）同乐”！】
【楼上的，两个cp名有区别吗？】
【当然！在我们cp粉眼里，cp名里面名字的先后顺序意味着谁是花谁是瓜，看这视频必然谢久年是傲娇花呀！】
【路人粉一枚，不懂你们cp粉的专有名词，不过，磕就完事儿了！好甜好甜！】
【我们久年哥哥是正儿八经演员，直男，炒cp不约，请靳沉舟先生独美谢谢。】
【楼上谢久年粉丝笑死我了，无论节目里还是节目外，明明都是你们哥哥主动纠缠靳沉舟，这是欺负靳沉舟没有微博么？】
【楼上的是2g网速么？！靳沉舟昨天已经开了微博了，快去关注！】
【居然有微博了都没买个热搜宣传宣传，太惨了，更怜爱了！】
【死缠烂打傻白甜vs口嫌体正美强惨，剪辑手太太们冲鸭，这对cp我先磕为敬！】
“果然男男cp永远都是财富密码，这一个视频，直接把谢久年的黑热搜压下去，节目运动会片段被翻来覆去磕糖，播放量上来了，顺带靳沉舟的微博直接涨了一百万粉。”
韩溪元坐在牛杂煲摊子的胶凳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粉丝第一时间剪的拉郎视频。
对面坐着的是李辞言，为公司的事情在外地忙了好几天，迟来的牛杂煲好不容易才约上。
“不愧是你，居然能把前任和同学拉到一起。”李辞言从煮沸的小锅里挖了一大勺牛腩到韩溪元碗里，“今晚话题度大丰收，选手、舞台、导师和嘉宾都出尽了风头，几个之前放我们鸽子的品牌方闻风而动，那边也坐不住了。”
“这些品牌方，上个月对我们爱搭不理，这个月我们……我们该理还是得理，谁让咱们缺钱呢。”韩溪元嫌弃地挑走牛肉里面的萝卜，“就像毛爷爷说的，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争取早日把李辞文干掉！”
“所以，接下来要和lj娱乐团结合作了。”李辞言把筷子放下，郑重地对韩溪元说，“以接下来的恋爱综艺为契机，和lj娱乐捆绑。三个亿的投资，正在签协议。”
韩溪元吃了一口牛腩，才放下筷子：“难怪会突然和lj娱乐张菲菲恋爱，原来早就打算好了。三个亿啊，挺好的，不过特意告诉我，是又想打我节目什么主意吗？”
“下一次公演的合作决定权，决赛后出道男团的运营权，以及三个出道位。”
韩溪元沉默了几秒钟，才缓慢却坚定地说：“下一次公演的合作可以和我的团队商量，共同决定；决赛后出道男团的运营和我的节目没有关系，你是老板随便你；至于三个出道位，想都不要想。”
“lj娱乐旗下的金磊按照当前的数据本就可以出道，就算一个出道位给他们了。觉得三个太多的话，只给两个，撇开金磊那个，相当于就多给一个出道位。一个出道位而已，并不影响节目整体，换来的却是jr视频的未来。”李辞言近乎恳求。
“李辞言，出道位不是能讨价还价的事情。”韩溪元站了起来，背起包，紧紧攥着背包带，似乎犹豫了许久，直到泪水滴落，才说：“八年前在天台上，谢谢你。五年前在韩国，谢谢你。”
“你要走了吗？要抛下我了？”李辞言抓住韩溪元的手，仿佛下一秒，韩溪元就要永远离开。
“怎么会呢？”韩溪元像是想了很久，“我是在恳求你呀。”
李辞言的手一点点被韩溪元松开，韩溪元表情中有太多失望与悲伤。
“为了节目两天没睡了，我要回去休息。李辞言，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话吗？大概不记得了。”
韩溪元转身离开，路灯下背影看上去分外寂寥。
小锅里的牛杂煲还在沸腾，李辞言看着氤氲的热气，自言自语：“怎么会忘呢……”
八年前的医院天台上，李辞言第一次遇上韩溪元，说完“既然这么有缘，要不要一起换个方向，找找出路”后，就和韩溪元聊起了自己的困境与抱负。
无非是子承父业的豪门家庭里兄弟间的争斗，家大业大，兄长能干，却分外忌惮唯一的弟弟，捧杀骄纵，对外成功把弟弟塑造成不懂事的废物。等弟弟长大醒悟了，却发现自家产业的重要位置早就被哥哥独占，自己也不得父亲信任。
李辞言雄心勃勃：“我一定要干出自己的事业，超过李辞文。”
韩溪元点点头：“正好我还没找到方向，不如朝着你的目标一起前进，毕竟有你这棵大树遮阳，跑起来会凉快得多。”
五年前在韩国，韩溪元差点杀了意图侵犯她的一个项目副导演，李辞言连夜飞过去做了许多努力，才摆平这件事，帮韩溪元免于官司。
李辞言问韩溪元后不后悔，要不是当初跟着他进这一行，就不会有这种恶心又委屈的遭遇。
韩溪元摇摇头，说不后悔。
“那个败类仗着自己做过几档节目有点资源有点权力，就随意欺辱女性，人渣哪里都有，躲不掉的，只有做得比他们更好，站得比他们更高，才能赶走他们。”
“这几年我也找到自己的目标了，想做无畏的制作人，做真正专注于市场的、不为资本妥协的节目。”
“老李，你是狼，我就是狈，我们的目标在同一个目的地，一起冲吧。”
……
八年前，五年前，到今年，似乎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两个人的目标却分得越来越远。
“说什么要超过李辞文，我好像都快变成他了，真是可笑。”
凌晨的牛杂煲摊子前，李辞言一个人坐了很久，才终于下了决定，起身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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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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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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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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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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