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珠端着一杯果汁,在一个角落坐下,静静地看着台上发言致词的另两个耀珠公司老板,一个叫高邑,一个叫童鹏。
当初就是他们三人将耀珠公司创办起来。
其实仓珠和这俩人并不相熟,大家一起共事五年,她在经纪人的位置,他们在幕后合作洽谈发展公司,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五年前她工作了一段时间,手里刚好有笔小钱,机缘巧合下与这俩人有了际遇,便在他们创业初期投了钱,成为耀珠公司第三大股东。当时带着孙思菲进耀珠,也没有想到能打拼到今天这个地步,手上几十个艺人,发展的越来越好。ωωω.χΙυΜЬ.Cǒm
她盯着玻璃杯发愣,看里面橙黄的果汁晃荡摇曳,眼前突然出现两双擦得锃光瓦亮的男士皮鞋。
仓珠一抬头,是两个中年男子,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仓老板,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愣?”高个的率先开口,小小的眼睛眯缝着,仓珠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珠子。
仓珠愣了一下,脑海里突地想起,这不是上个星期高邑向她介绍的公司近期的合作人黄天海和陈荣华老板吗,他们是时下最火热的视频网站“猕猴桃”的老板,公司最近有好几部剧都要在他们的网站上映。
她赶紧端着果汁站起来,脸上堆着礼貌的笑容,“黄老板和陈老板,你们好。”
“仓老板别客气,我们就是过来打打招呼。”开口的是陈荣华,站在黄天海的身边,他显得又矮又胖,“上次见面的仓促,都没来得及和美女老板好好聊聊,今天感激贵公司请我俩来参见你们的周年庆,才有机会再见您一面呐!”
仓珠心下有些不舒服,但并没有表露在脸上,笑着回应:“陈老板说笑了,是我们要感谢您们能赏光,我们真是荣幸之至。”
黄天海在他们说话时不知不觉地招呼waiter过来,从毕恭毕敬的托盘中端起一杯酒,举到仓珠的面前:“仓老板,来,我们干一杯吧。”
仓珠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俏皮道:“我喝果汁。”
陈荣华笑着摇头:“这哪行,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喝果汁不够诚意哦。你看,黄大哥还特地给仓老板挑了杯少的呢,可不能说咱们没有优待女士哦。”
仓老板目光落在晃荡着红色液体的杯子,突地妩媚一笑,柔弱无骨的手指从黄天海的手中轻轻接过酒杯,轻启唇:“为耀珠和贵公司的合作干杯!”
黄天海和陈荣华发出豪爽大笑,欣喜地和举起自己的酒杯和她碰杯。
晕,好晕……
仓珠幽幽睁开眼,迷蒙中看到一个人,依稀看出轮廓,却看不清面庞。
鬼使神差地:“是谁……”
那人身形一顿,有湿润的东西贴着自己的脖颈,她不耐,伸手想拿开,却在摸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时停住了,她的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哑着声音道:“是你吗……棠钰。”
倏然间,什么感觉也没了,眼前模糊的轮廓也没了。一种有什么东西要失去的急迫感袭上心头,她蹭的一下直起身子,大喊道:“别走!”
突然什么都看清了。不是做梦,真的有人,那个人背对她,她看不见模样,但身形是这么得熟悉。
她的脑袋隐隐作痛,胸腔起伏地厉害。她不说话,像是在等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是如此缓慢,等到那个人转过身来,她都要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今天他也在庆会上,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他,气质出众,灼灼其华。她没敢多看,只是一颗心总是不由自主地向他那边靠,她恨自己没用。
如今他站在她的面前,这么精致的一个人,在房间晕黄灯光下,她真的怕是自己太过想念而出现的幻影。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迎着棠钰冷若冰霜的脸,仓珠问出口,没想到换来他一声嗤笑。
棠钰将手里的毛巾往边上一扔,慢慢地向她靠近,弯下身来将手撑在床上,以极其压迫性的目光看她。仓珠皱紧眉心,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刚要开口就被他截住了话头。
轻浮又挑衅的语气,“仓老板是习惯了喝醉酒被不同的男人带走吗?”
仓珠面色一凛,疑惑又惊讶地看他,一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一时又因为他的话感到恼怒。
棠钰紧紧盯着她如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是如此让人沉溺,只需要几秒就能够深陷其中,但他又是那么快地抽离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轻轻探到她的耳边,说:“三年前,我也是这样将你带进的房间,同样的周年庆,同样的房间号。你忘了吗?”
她的眼睛倏地瞪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怎,怎么会……我,我不是……”
她的脑海里分明记得她在和黄天海和陈荣华喝酒,尽管她已经极力克制住量,但架不住两个大男人在一旁对她劝酒,她也灌下了好几杯。她的酒量大不如前,觉得自己脑袋晕乎地不行之前,她就已经离开宴会往她常开的酒店房间去了。后来……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来着?怎么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记不得了?刚刚你可是对我热情地很……”棠钰冰凉的指尖划过她吹弹可破的脸蛋,引起她一阵一阵的颤栗。
仓珠这时才感觉到身上的异样,猛地低头看自己,发现身上穿的已经不是今天来宴会时的礼服,而是酒店的浴袍。
“不可能……不可能……”仓珠不敢相信,她醉的再怎么厉害,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情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棠钰看她惊慌失措的小脸,听她一句一句的不可能,心钝钝地疼,肝肺燃起熊熊的火焰,他突地抓着她的手压在床上,与她贴地更近:“怎么?和我发生关系就这么让你难受?你放心,我不会告诉李子凝的,偷情这种事当然是要越低调越好,嘘——我懂。”
偷情?
仓珠惊愕地看他,看他如炬的目光,看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渐渐地,她平静下来,缓慢又坚定道:“不会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棠钰的视线在她的脸上来回打转,突然裂开嘴笑得灿烂,他松开对她的桎梏支起身子,居高临下道:“当然,我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什么也下得去口的棠钰。”
“想不到两年不见,你是越来越饥不择食了。连黄天海和陈荣华那样的人你也能陪。”
棠钰转过身,用力攥紧自己的拳头,大踏步往门外走。
刚没走两步,脖颈就被一样软绵绵的东西砸中。
他回身,看到仓珠立着身子跪在床上,修长的眼睛里满是怒火。
她咬着牙,“你再说一次。”
“我再说多少次都是一样,你不就是因为黄天海和陈荣华是公司合作的大老板,所以明知道他们不怀好意灌你酒,你也不反抗吗!你就是个……”
“混蛋!棠钰!你去死!你去死!”仓珠突地从床上跳下来,领拎着枕头冲到他的面前,不由分说劈头盖脸打下去。
“你凭什么说我!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仓珠从来没有这么暴戾,打他的每一分力道都是下了狠手,她像是疯魔了,忘却了自己是谁,忘记了眼前的人是谁,满腔的委屈和愤怒喷涌而出,她只想狠狠地发泄,恨他,怨他,憎他……
“我凭什么不能说!”棠钰有力的臂膀一抬,就将软枕从她手中打飞,以凌厉之势撞到墙壁无辜倒下。
没有了武器,仓珠直接用自己的双手,咬着牙龈体会拳拳到肉的痛快。
疼痛令棠钰心里烦乱,本来今天他就够窝囊的。看着陈荣华和黄天海不怀好意灌她酒,期望中的拒绝一点也没出现。这个傻女人笑的妩媚喝下一杯又一杯,以前勇猛的酒量不知是不是喂了狗,没一会儿功夫就红脸上头,跌跌撞撞说要回去休息。
她哪知道,那两个老家伙跟在她后头跟着她上了酒店房间,若不是他及时出现扶着她去了别的房间,只怕这会儿她已经失身于那两只畜生!想到这个可能,他心头涌出一股火,突地伸手攥紧她作乱的手,喝到:“你疯够了没有!”
俩人皆是一愣。
仓珠抬起头,凌乱的发丝下,是她通红湿润的眼睛,贝齿紧咬下唇显出两道凹陷,她脆弱颤抖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映入他的眼帘。
“疯?我是疯了。我早就疯了。”
看着仓珠眼眶里泛起的泪花,棠钰的怒火突地削去了一半,他松开她的手,被卸去了半身气力。
“算了,我和你置什么气。你要讨好谁,和谁上床我管不着,今天是我多管闲事,我犯贱行了吧。”棠钰放开桎梏她的手,“你放心,我没有碰你,你喝醉酒吐在自己身上,我让女服务员给你换的衣服。这房间我订到了明天早上,是走是留你随意支配。”
棠钰倒退两步,怔怔地看她,看她如花似玉的脸,想她决绝狠厉的心,突地嗤笑出声,笑自己拖泥带水,优柔寡断愿意与她纠缠。他其实有很多想问的,比如,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你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你愿不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
他那么多的话皆化为喉间哽咽,在她面前,他的自尊从来不值一提,他恨自己的无用,也恨她的绝情。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棠钰红着眼转身,他知道,他终于要选择放下了。
起码,起码不要让他这么狼狈,让他不要在她面前露出脆弱,走吧,快走吧。
“棠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促惊惶的叫喊,未等他做出反应,后背已经被人紧紧抱住。
只听得她凄厉哭泣,“不要走,不要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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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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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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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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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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