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秋宁窝在裴川清身侧,咽下一口烤热了依旧坚硬无比的干粮。
“我们三个人,带了一个背包,除了吃的喝的,真的塞不下了。”
这句无力的辩驳不管怎么说都有些苍白,姜暵看着围绕篝火坐成一圈的几个人,无奈的笑笑,继续将烤热的干粮分发给他们。
“小姐,我们明天继续走吗?”琇書網
喂完了梧白和漠雁,兰书这才转过身,坐正开始吃自己的那份晚饭,她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说话不太清晰。
“姜暵,你带的水可以让我们走多远?”
闻言,姜暵翻找出水袋,里面叮当的水声给予了最直接的回答,五个人,估计连一天都撑不下去。
“那只好先回去再出发一次了。”
成秋宁垂头,摸摸手边的琴,心里默默念着,她今晚和明早吸收的灵气都给望筀的话,应该能够延缓他的伤势。
“不过,”姜暵再次开口,吸引了好几双带着期冀的眼睛,“往前再走十里左右,就是之前存在过的一条河,但它现在应该流走了。”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伴随着火花炸裂燃烧的声音响起,成秋宁追问道,“流走了的河会不会再出现?”
姜暵毫不迟疑的点头,“会的,但是那条河是地下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位置,不过那也是这几年来发现的唯一一条地下河,往往出现地下河的地方,都会是人们不愿意去的地方。”
“为什么?有水源不是沙漠里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了吗,怎么难道还要分地上地下河吗?”
索性有时间,又冷的实在睡不着,姜暵坐在火边,尽可能详尽的给他们讲述了关于西南旱漠里面种种的传说,不管是大道还是小道,又或是只有一两个人说过被其他人质疑的消息,都被姜暵搜肠刮肚的拿出来。
地下河不只是在沙地下流动的河,它是有一部分会冒出沙面,显示自己的存在,但是危险的是,地下河隐藏在沙地下的未知部分。
当游走在西南旱漠里渴极的旅人,看到救命之源出现在自己眼前,往往过于兴奋顾不上判别是否是地下河,便冲着目标疾奔而去,暴饮一通河水。或者在将水喝进嘴里之前,就会一脚陷进隐藏在沙地下的部分,但由于止渴的水近在眼前,先喝水比先将腿拔出来更为迫切。
随着时间过去,因为身体的重量和脚下沙子的松软人将陷得更深,而浸了水的沙子比烈日下眼见到的沙丘更为沉重,加之地下河藏在沙面下的方向不明的流动,造成周围没有可以借力的区域,人就很难在被水淹溺之前逃出来。
“那么地下河和流沙的区别就是一个是被沙子憋死,一个是被沙子加水憋死……”
银逸简短的总结换来周围几道白眼,连一直看着成秋宁的裴川清都眼皮微动,似乎是觉察到自己手下的不靠谱趋势增强。
日月交辉之时,除了睡着的兰书以及她搂在怀里的梧白和漠雁,剩下的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成秋宁的动作。
两手在虚空中抓散了几下,像是驱赶着什么似的,接着眼睛依旧闭得紧紧的成秋宁盘起双腿,在胸前几寸处画圆,双手交叠,慢慢的掌心相合之处发出莹莹亮光,然后便是入定一般,直到东方终于破晓的太阳露出一角,成秋宁的手指已经近乎透明。
侧身朝向睡前一直被放在身边的琴,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布包的琴安静的躺在沙子上,当成秋宁的手指触到其上雕刻的孔雀尾羽,争鸣琴声响起,带着低低的哀怨一样,流转入耳。
“呼——”
成秋宁呼出第一口气时,额角泛起汗珠,裴川清拿着帕子仔细给她擦干,虽然太阳出了,但温度还没有上来,周身依旧裹挟着冷气。
“你醒了。”
感受到动作,微微睁眼,看清来人后,成秋宁一笑,又迅速将自己窝进裴川清怀里,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也让一直面无表情的裴川清露出笑意,紧了紧手臂,抬起头来。
银逸猛地回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心里默念自己什么都没看见,余光却瞟到姜暵被震惊到定定地看着沉沉睡着的成秋宁,但显然此时想要出声提醒也晚了,因为裴川清眉间蹙起略带不满的表情已经出现。
“咳咳——”
感受到敌意,姜暵才忙不迭的收回目光,转身和银逸靠的更近。
一行人原路回到漠雁镇,停下休整,银逸在姜暵的带领下一同采购食物和水,留下兰书照顾梧白和漠雁两只依旧不对付的动物,裴川清则在成秋宁的逼迫下老老实实按照剂量服下伤药,而后陪着人在周围转了转。
等银逸和姜暵两人回来,两人已经没了踪影,而兰书则脸色着急。
“这附近只有那几户牧家,我们分头去问。”
姜暵指了三个方向之后,自己选了有两顶帐篷的方向去了,剩下银逸和兰书也都选定一侧,疾驰而去。
“没有消息。”
三人聚首,都想从彼此的眼神中找到丁点光亮,只是三双六只灰扑扑的眼神都诉说着同一个结果。
一阵沉默之后,兰书低下头,去寻先前留置在漠雁镇石碑旁的梧白和漠雁,心里想着或许小姐和朔王爷只是走的稍远了些,过一会便会自己循着方向回来了,但当她看到两小只的情况,不由惊呼。
“怎么了?”
“梧白刚刚被叫醒,只是那只漠雁怎么都叫不醒了。”
姜暵皱起眉头仔细打量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看向银逸,也是这样。
仔细检查着梧白的状况,兰书猝然发现自己也有些昏沉,她心下一惊,慌忙屏住呼吸眼神示意银逸和姜暵,三人两兽轻手轻脚的撤离刻了字的石碑,径直退到距离其中一顶帐篷不远的地方,才敢放松呼吸。
“小姐他们怎么办?”
兰书焦急道,手上拿不住的漠雁被姜暵接手过去,只留下一只蔫了吧唧的梧白趴在她的肩上,四肢无力垂下,似乎看着皮毛也没有先前有光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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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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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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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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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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