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来。”闫竞随手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根给大叔,“有点事想问问,能不能行个方便?”
裴微瞄了一眼,市面上常见的香烟牌子,不贵,也不多廉价。
保安大叔没有立刻接烟,略带警惕的看着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大叔,您忘啦?我们没多久前刚刚跟您说过话。”裴微再次掏出警证递过去,“您看看这个,我们有些事想问问,不用紧张。”
大叔把警证凑到眼前仔细看了一会,放下的时候戒备感少了许多:“你们想问什么?”
闫竞再次把烟递过去,大叔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5幢1单元昨天发生命案,这事大哥你知道吗?”
大叔点头:“当然知道,昨天来了很多警察,当时小区很多人都看到了。”
闫竞:“对那户的业主,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大叔把烟夹到耳廓上,仰着脑袋思考,闫竞又抽出一根,主动用打火机点好,将烟嘴朝向大叔,大叔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接过去叼在嘴里,明显放松了:“原本的房主好像把房子租给别人住,有时候他在网上买东西,会有快递放在我们这边,业主下班回来的时候过来取,算起来打交道次数很少吧。”
“这样啊?”闫竞对裴微使了个眼色,裴微点头,转身朝外面走。
大叔吸了几口烟,感慨了一句:“警察同志,你也看的出来,这小区很老,很多年轻人都在外面买新房子住了,住在这里的不少都是老年人,我来这里看门也有七八年了,跟年纪大的熟悉点,你问的那户是后来搬过来的,年轻不大,每天都要出去上班,我们说话的次数都很少。”Χiυmъ.cοΜ
这点闫竞倒是很理解,大叔和死者相差好几岁,本身可能没多少共同话题,加上没什么机会交流,不熟是正常的:“那他有女朋友吗?大哥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见他带过姑娘回家之类的?”
大叔的眼睛立刻亮了,特意压低声音,显得很神秘:“女朋友应该有,还挺漂亮的,我见过两次。”
闫竞的眼睛也亮了,忙问道:“真的?能不能说说?”
“有一天我值晚班,他回来很晚,找我取快递,我找给他之后,他出去的时候跟人说话,我朝外面看了一下,是个瘦瘦的姑娘,靠在他肩膀上,应该是女朋友吧,要不能靠那么近?你说是吧警察同志?”
大叔被打开了话匣子,看着明显兴奋起来了,闫竞见他好像很想接着发表关于男女朋友的言论,赶忙打断:“大哥,还有一次呢?是怎么回事?麻烦你再说说。”
“哦。”大叔吐出最后一个烟圈,把仅剩一个屁股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顺着闫竞的话继续说道,“另一次就是前天吧好像,那户的业主大早上从外面回来,我站在门口看到了,和他打招呼,他说在单位加班了,左边胳膊挽了个姑娘,走那么近,应该是女朋友。”
大叔语气笃定,一副“我的判断不会错”的断然,神情坚定到让闫竞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拷问大叔什么机密问题:“那大哥你有没有看到那姑娘的脸?”
大叔仍然是肯定的语气,只不过在这回是摇头否定:“没有!”
闫竞:“……”忽然有丝后悔为什么要放弃写小说那么赚钱的工作……
“第一次天黑,我在屋子里人家在外面,前天那会天都没很亮呢,那个女孩子靠在旁边也不转头,我没看清楚样子。”大叔解释道,边挠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有没有耽误你们的事儿啊同志?”
闫竞忙道:“当然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还有一个问题,这个小区,除了这个门,还有其他门可以进出吗?”
“有是有的,但只有这个门有保安室,另外那门一直锁着,不允许从那里进出的。”大叔主动指着东北方位,“就在那个位置,绕过那棵大树再走一会就看到了。”
闫竞连声道谢,和大叔告别后快步到保安大叔指定的位置看了看,是有一扇门,不过上面挂了很粗重的锁链,一个巨大的锁头将门扣住,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此时,裴微的电话过来:“我这边结束了,在车里等你。”
“我马上过来。”
闫竞健步如飞从小区里走出来的时候,裴微正靠在副驾驶位的车窗上看着,心里更加好奇,以往闫竞那股懒洋洋、走路都仿佛打瞌睡的样子,是因为提不起劲呢,还是出于什么考虑假装的,她真的不明白一个人的气质气度在短短几天时间里为什么能转变这么多。
“怎么样?”闫竞跨进车,扣安全带的同时已经发动了车,不浪费一点点时间。
裴微:“已经联系局里把那个十字路口的监控视频拿到手,我过去看了,没有其他特别的,附近连一个商店、一户人家都没有。”
闫竞“唔”了一声:“我这边倒是有点线索。”
“什么?”裴微赶忙问道。
“保安大哥说他看到过死者……他叫徐顺是吧,徐顺带过女孩子回家,有两次,姿态比较亲近,可能是徐顺的女朋友。”
裴微想到在户籍档案看到的资料:“他的户籍里,还没有娶妻生子,有女朋友也正常吧?”
“是正常,不过,徐顺死亡之后,我们的人勘察现场时把他的手机带回去,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那个女朋友没有跟徐顺联系过,我打电话回去问了,手机里没有存储类似于‘亲爱的’之类的号码,最近一个月的联系人里家里父母、餐馆老板和同事,连姑娘的名字都没有一个。”
裴微没想到在她到十字路口观察的短短时间里,闫竞一个人已经了解了这么多情况:“有没有可能女朋友的名字比较男性化?”
“所以我们现在到徐顺工作的餐馆,请他们帮忙确认一下。”闫竞睡到凌晨时分被局长喊过来,奔来奔去不仅看不到疲态,双眼反而异常亮堂,灼灼发着光,“还有,需要通过移动通信公司查一下徐顺的真实通话记录,防止手机里被人为删除过一些什么。”
裴微立刻掏手机:“明白。”
一般餐馆,除了提供早点的,都要到中午时分才会开门迎客,两人赶到徐顺工作的餐馆时才早上十点刚过,大门紧闭。
闫竞带着裴微绕了个圈,来到一条狭窄的巷子,地面黑乎乎泛着油腻的光,再看墙边堆放着的几个大桶,一下就能判断出是什么地方。
闫竞过去,重重在门上捶了一下,等待片刻,门被人推开,一个胖胖的男人走出来:“你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是……”闫竞下意识的要去掏证件,摸到空荡荡的口袋才想起来他的警证得下午才能拿到手,裴微递过去自己的,“我们是警察。”
男人立刻慌了,堵在门口不动:“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们还没营业。”
“我们不吃饭,来问点事。”闫竞上下打量男人,锐利凌冽的眼神从男人头发稀疏的头顶一直游移到双脚,看的男人全身发凉,大冬天的,能看到粗大毛孔里连续不断渗出汗珠,“我说你紧张什么?”
裴微站在一边,也觉得这个男人稀奇古怪的,本来好好的,听到他们的身份后浑身抖的跟筛筛子似的,正经生意人至于这么怕他们吗?
男人反手把门推上,朝闫竞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脏,我们去餐厅里面说。”
闫竞和裴微对视一眼,有个共同的感觉——这个男人很不愿意他们进后厨,虽说从食品安全角度来说他们外人不合适进后厨,但联系知道他们身份后这个男人惊慌过度的样子,两人都觉得有那么点蹊跷。
开锁进门,男人擦了把脸,强装笑脸的看着两人,闫竞觉得他面皮好像在发抖,也不耽搁,开门见山道:“请问徐顺是你们这里员工吗?”
“是的,是我们餐厅厨师,不过他有两天没来上班了。”男人愣愣的看着闫竞,“二位是因为徐顺的事……”
闫竞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你原本以为我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过来的?”
“……”男人一僵,迅速反应过来,打着哈哈,“我们正当生意人,没跟警察打过交道,有点紧张嘛,哈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哪怕不是警察,明眼人都看出来这老板有问题了,裴微觉得男人笑声刺耳,尴尬又僵硬,出声打断道:“你说他两天没来上班,是请假了吗?”
男人摇头:“就是因为没请假,大前天研究新菜品,前天一大早回去的,本来说好的,休息一天,昨天晚上就该来上班的,但他没有来,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那你了解徐顺的具体情况吗?”仍然是裴微发问,闫竞则四处打量,男人的汗貌似又密集了些。
“他是外地人,来我们餐厅做厨师两年多了吧,手艺不错,顾客挺喜欢的,据说父母都在老家,还有个弟弟什么的,其他我们就不知道了。”男人边回答裴微,眼睛却一直注意着闫竞那边,“请问徐顺是不是出事了?”
裴微摇头:“不好意思这个不方便说。”
男人立刻赔笑:“对不起对不起,随便问问。”
“我需要你们餐厅所有工作人员的联系方式,有些信息要核实一下,包括你的,可以吗?”
“当然,当然,二位稍等,我那里有员工联络册,我现在就去拿。”男人再次看了眼闫竞,才迈着小步往后头走。
联络册上的内容很详细,裴微拍了几张照片,把册子还给男人:“能不能跟其他人聊聊?”
男人浑身一抖,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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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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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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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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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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