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赶着早高峰地铁抵达医院，今天是顾言出诊的日子，她给提前赶去门诊大楼。
每次迈进门诊大楼，都能瞧见如同潮涌的人群，即便是设了多个导诊台，可护士们依旧忙不过来。这些为患者挂号的亲人家属们会告诉她们很多信息，虽然每次林晓都知道，这些信息里真正有用的很少，有的甚至南辕北辙，说得跟患者的病情压根没有关联，但林晓每次都耐心倾听。
这是她作为实习医第一课，老师秦芳教给她的，病人有表达权，医生更需要耐心去倾听。
有人会说他们说得是废话，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简直就是耽误时间。
可林晓却不这么认为。
她今天出诊的时候，便瞧了顾言跟一位母亲在走廊里聊了半个小时的天。那位母亲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是对患者病情有用的。
她在跟顾言讲自己的儿子有多孝心，小的时候有多听话。
就这样，顾言听她絮絮叨叨了半个小时。
等林晓跑过去问他的时候，顾言的神色依旧很严肃。
他只是扶正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沉默了很久，说了四个字。
“焦虑恐惧！”
那位母亲的儿子确诊的是神经瘤，当得知儿子的病情那一刻，母亲心里已经被焦虑与恐惧占据。但是母亲依旧要在儿子面前表现得云淡风轻，不能让儿子瞧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肿瘤科的眼泪，都是背着患者流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公园里总能听到家属极力克制的哭噎声。
按照顾言的话来讲，医生愿意倾听他们的话，更多的是，给患者家属，一种释放焦虑与恐惧的渠道。
今天也不例外。
家属如同浪潮般围了过来，问了一大堆问题。
我妈妈还有多久能醒过来？
我家爸爸脑内出血范围大吗？
所有人陪同者患者站在走廊外等候叫号问诊，这期间漫长的等待，心中的焦虑与恐惧将会无期限放大，直到出结果那一刻。
有的人喜极而泣。
有的人拼命咬着牙关，显得异常沉默。
更有的人看似随意的笑着挥手离开，其实心里早已盛满绝望。
9点整，顾言在办公室换完白大褂，来的了问诊室里做好。林晓作为他的实习生，将外面排队的患者病例本收上来，然后开始一个个叫号。
田佳楷同学是第二次来看诊了。第一次林晓记忆深刻，这个小姑娘由妈妈陪着，去了内科，而这次却来了肿瘤科。
林晓摸了摸这个九岁半的小姑娘，第一眼就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只见这个岁数的小孩，脸色暗沉，皮肤干燥，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有病。
顾言望着眼前的小女孩，眉梢不由自主的蹙了下，他翻看病历本，问像了孩子的母亲：“这么小的孩子就有胃病史？”
田妈妈脸色憔悴：“这孩子是我自己拉扯大的，我跟她爸离婚离得早，这几年我为了养家，孩子有的时候就顾不上，饥一顿饱一顿的情况常有，大约半年前，这孩子吃完饭总说自己心窝疼，独自涨得厉害，起初我也没太在意，给孩子买了点胃药，可情况没好转反而加重了，最近孩子总说自己没胃口，一天不吃饭反倒经常打嗝。”
顾言拿起来小女孩在内科做的检查，只瞧检查结果上显示，尿蛋白跟糖的含量都没有异常，验了大便的潜血反应，结果也是阴性。
顾言望向了一侧的林晓，问道：“患者的胃液检查报告给我调出来。”
林晓急忙拿着手里的pad把小女孩的胃液检查结果调了出来：“显示是低酸，胃液结果正常。”
“x光显示？”
林晓找到了ct片子给出的诊断结果，望着屏幕上的两个字，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顾言瞧见了她神色犹豫，向她伸出手，拿过了pad。只瞧上面ct给出的诊断结果是，疑似胃癌。
顾言快速翻看了其他检查结果，包括血液检查结果，显示为中度贫血，肝功能轻度异常，胆囊造影没有异常。
田妈妈瞧着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主任，小心翼翼的问道：“医生，我家孩子的病……”
顾言让孩子躺在了病床上，他修长温暖的手按向了女孩经常疼痛的心窝，问道：“这里现在还疼嘛？”
小女孩皱着弯弯的眉角：“不按的时候感觉不到，按的时候特别疼。”
顾言的手又用力向下按了进去，指尖能明显触摸到小女孩心窝里面有蚕豆大小的肿块。
田妈妈很是紧张的望着眼前这位年轻的主任：“医生，我家孩子真的是片子上说得胃癌嘛？”
顾言笑了笑：“不一定，也有可能只是胃病，你也不要太过紧张。”
林晓瞧向了内科给出的诊断，怀疑是胃癌。顾言推翻了内科给出的诊断。
田妈妈搂着自己的女儿，眼里满是心疼：“这都去了好几家医院了，什么检查都做了，怎么就确定不了得的什么病呢！”
顾言拿起笔，开了一份新的检查单：“一会儿再去做个胃镜跟血清检查，等结果出来再说。”
望着母女俩走出诊室，林晓瞧着走廊里没有患者了，时间也到了中午。
顾言走到床边的消毒净手器前，洗了洗手，这时他才发现窗外正下着雨。
他抬头仰望天空，喃喃自语：“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呢？”
“下雨了你都不知道嘛？一个小时前就下了，现在都小了挺多呢。”林晓站在一旁，用笔记录病人的检查信息。
顾言嘴角一弯：“好久没下过这么安静的雨了。”
林晓扭过头，只见顾言仰望落下无声细雨的灰蒙天空，伫立在窗前，闭着眼睛安静了下来。她看了一眼其他诊室，另外四个其他诊室负责问诊的专家都已经收工了，诊室里空无一人，诊疗台和办公桌都收拾的很干净。
林晓拿出手机：“顾大教授，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呀？奴才好给你去准备着！”
听着林晓阴阳怪气的声音，顾言金丝框眼镜后的余光瞥了她一眼，瞧着她的模样，好笑起来：“算了，今天我请你好了。”
“请我？”林晓笑的眼睛眯了起来，“那多不好意思呀。”
顾言眉毛一抬：“那就算……”
“我要吃日料！”
见他要反悔，不等说完，林晓急忙赶鸭子似的呛了回去。xiumb.com
两人走出问诊室，这边午休，下午没有医生问诊，走廊的椅子上已经没有人了，保洁阿姨正忙碌的挥动拖把，地上还有许多留下的污渍需要清理干净。
为了不打扰她工作，顾言拉着林晓的手，沿着走廊的边上走了过去。
瞧着他握住自己的手，感受手心里传递过来的那股暖意，林晓急忙低垂下了眉眼，任由他拉着往外走。
…………
下午一点半，林晓心里总是惦记着田佳楷，那个九岁的小姑娘。问了三遍血清报告结果，都还没有出来。
她干脆直接去了检验室。
“嘎吱”一声，林晓推开了检验室的门，只瞧里面好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忙得团团转，里面三台离心沉淀器高速的运转着，刺鼻的味道直往她鼻腔里窜。
检验员吴丽丽瞧着又是这位姑奶奶，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膀：“林大医生，你这都问了三遍了不算，现在干脆直接杀过来了。”
林晓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吴姐，你再帮我瞧瞧，就是从内科转过来的那个小女孩，怀疑是胃癌，她的血清淀粉酶检查出来了没？”
吴丽正拿着装着血液的玻璃管对比，等离心器一停，将装着血液的试管放进去，重新按下了开关。
瞧着高速运转的离心器，林晓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以前在课本上倒是研究过，转速达到1分钟2万转的旋转速度，通过离心力将血液里的血清分离出来。
不一会儿林晓便瞧见机器里的试管中流出澄净的血清。这个时候只要等血液中的固体成分完全沉淀后，取走上面完全透明的血清，送入检测机里。
吴丽完成手上的工作，这才走到另一侧尚未整理的检查报告中翻找起来，足足五分钟，在三百份报告里，找出来林晓要的那份。
拿到报告那一刻，林晓迫不及待的翻开了小女孩的血清报告，只瞧上面的数据显示，田佳楷，血清淀粉酶高达289。
林晓皱着眉头往外走。正常人的淀粉酶数值在64-128之间，田佳楷的数据明显异常。可胃镜检查结果却是，小女孩胃部一切正常，没有一丝一毫胃癌的征兆与迹象。
可按照顾言的触诊报告分析，小女孩心窝下的确有坚硬的肿块，淀粉酶又这么异常，不是胃癌的话，总不能怀疑是单纯的慢性胃炎吧？
林晓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拿着检查报告，向着顾言的办公室跑去。
此时，顾言的办公室里，李沂州还有几位主治跟着顾言一起看田佳楷的胃镜片子。
林晓进来，把血清检查报告直接递了过去。
她偷偷瞧了一眼顾言身前的胃镜检查结果，见上面写着胃粘膜正常，无笋状突起或者溃疡的现象，心底的石头，这才彻底放下来。
顾言扔下血清检查报告，将放大器上的片子调亮，只瞧分成24个角度拍摄的胃部片子上，从胃壁到小弯、大弯，再到胃角，形状跟颜色没有分毫异常，里面也没有发现肿瘤、笋状突起或者溃疡的现象，甚至贲门附件也没有任何异常。
李沂州摇了摇头，心中疑问顿生：“这就奇怪了，这孩子的症状跟食道癌与胃癌相近，但肠镜跟胃镜还有各项检查，基本可以排除食道癌跟胃癌了，难不成她压根就没有病？”
顾言把血清检查报告扔在众人面前：“说患者没病这话你能信？看看血清淀粉酶，数据异常。”
另一位主治也很纳闷：“单凭一个血清淀粉酶异常，我们也判断不了患者得了什么病，听说去了好多医院，都没有检查出来。”
顾言低头沉思，自顾自说道：“田佳楷，九岁半，问诊期间，脸色暗沉，皮肤干燥，心窝疼痛感持续一年时间，饭后有胃部发胀跟疼痛感，起病无明显诱因，胃镜检查排除胃癌可能性，肠镜检查排除食道癌可能性，患者心窝下方隆起蚕豆肿块……”
林晓跟着顾言的话，心里也在思考，她神色一个恍惚，说道：“会不会是结肠癌？结肠癌不是会有便秘跟下痢的现象嘛？”
李沂州摆了摆手：“这个患者没有便秘下痢的现象，再说了，x光检查也找不到结肠癌的迹象。”
韩文君紧跟着说道：“而且，结肠癌。肠间膜肿瘤在触诊的时候，肿块会有移动现象，可顾教授触诊的结果是，女孩心窝下的肿块没有移动现象，所以基本也可以排除肠间膜肿瘤。”
魏琛想了想：“会不会是大网膜肿瘤或者后腹膜肿瘤这类的？”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将能分析的都分析了个遍。
办公室里雅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办公桌后的那张英俊脸庞上。
灯光打在他金丝框眼镜上，折射出一道道亮芒。顾言修长的手支撑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整个人显得更加温雅了几分。
他挥了挥手，让众人离开。
林晓没有走，而是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办公室里时间流逝，很快外面天色黑沉一片。漆黑的办公室中，只有桌上挂着胃片的读图器依旧亮着。
顾言双手交叉，拄在单薄的唇上，沉默的如同虚设。
林晓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到田佳楷腹部里的究竟长了什么坏东西。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开腹检查，把田佳楷的肚子划开，看看触诊摸到的那个小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这样的话，对于这位九岁的孩子，风险就要大了很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的顾言忽然抽出了白大褂别着的钢笔，在病历表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他放下钢笔，将灯打开，瞧着在沙发上睡过去的林晓，径直走到了衣架前，开始换衣服准备下班。
林晓被他的动作声吵醒，睡眼惺忪的望着他：“下班了嘛？你找出病因了？”
顾言一边穿上西装，一边说道：“写好了，在桌上。”
听着他的话，林晓急忙扑到了办公桌上，只瞧那张病历表上流利的写着两行英文。
v.a.pankrebs(疑似胰脏癌)
probelaparotomie(开刀检查)
林晓抬头望着快要走出办公室的顾言：“这什么意思啊！”
顾言停下脚步，余光瞥向了林晓：“告诉小女孩的母亲，尽快给患者办理住院，要接受开刀检查，才能确诊，不过……”
“开刀检查！”林晓嗤之以鼻，“你想了一个下午，就这个结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用你干嘛！”
顾言唇角抿了抿，接着说下去：“不过……我可以断定的是，孩子的确是胰脏出了问题，但没有开刀前，我也不清楚里面到底长了什么东西！”
“胰……胰脏！”林晓眼底神色一震，脸色唰的惨白起来，“怎么能使……胰脏癌？！”
顾言收回目光，语气低沉：“我也不希望，但愿不是恶性肿瘤！”
瞧着快步走出办公室的顾言，林晓拿着病历表追了上去。
“胰脏癌，又称胰腺癌，隶属消化系统恶性肿瘤，我国常见于40-70岁人群，男性多于女性，近年来发病趋势增高。肿瘤常见于胰腺位，位于上腹部胃后方，紧贴脊柱，2./3生长于胰腺头部，90%以上判断为导管细胞瘤，至今发病因不明，早期无明显症状，一旦出现便是中晚期，临床治疗效果较差，生存率极低……”
林晓越是说下去，脚步就越沉重。
她站在原地，瞧着快步往外走的顾言，脑子里浮现都是九岁田佳楷躺在妈妈怀里的情景。她这么小，这么懂事，与母亲相依为命，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林晓忽然冲着顾言的背影大喊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好不好？”
顾言的脚步突然停顿，他握着公文包的手紧了紧：“蠢女人，我现在走当然是去找能救她的办法！还不跟上来！”
林晓一听，急忙追了上去。
待林晓上了车，顾言提档，奔驰大g猛地朝着车流中飞速的冲了过去。
林晓死死握着安全带，瞧着他严肃的脸庞，紧张的问道：“我们去哪找办法？”
“我所认识的人里面，有一个人在十年前完成了一例胰脏癌晚期手术。”
“病人活了？”
“死了。”
“那个医生是……”
“是当时医大四被称为天才教授的外科专家，也因为他执意要做这例手术，最后导致患者死亡，而辞去了医生工作！”
“医大四的天才教授？”
林晓隐隐约约有些模糊的印象，当时她在高中，看到过这个的新闻，因为一台手术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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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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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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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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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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