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他换上了新衣裳,神彩飞扬地踏进了存菊院的大门。
“映雪!”他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这几天一定把你闷坏了吧。”
苏映雪微微低着头,正在缝一件衣裳。
她并不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皱着眉头。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舒服?”见她黛眉微蹙,假南辰逸便尴尬地笑着,像狗皮膏药般粘了上来,“不舒服的话,就不要缝这些东西了。”
苏映雪听了,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淡淡地说:“不缝怎么办?过几天二少爷就要搬过来了,我得给他多预备点东西。等他过来了,事情恐怕会更多,恐怕也没时间来招待老爷了。”
一听这话,假南辰逸立刻不高兴了。
他费尽心机想要在存菊院挂上大红灯笼,可那傻小子一来,岂不是要坏了自己的好事?
不,不行,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坏了自己的宏图大计的!
“太太也真是,没事让你照顾什么二少爷。”他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说,“你又没有生养过,哪里会照顾呢?“
苏映雪听了,不禁笑道:“我不照顾谁照顾呢?再说了,过继到我名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事是好事,可假南辰逸却无法接受。
他眼睛一转,狡黠地笑道:“要不这样,二少爷依旧在你名下,让他暂时搬到浅云居怎么样?他病成这样,我这当爹的真的不大放心。干脆让他住到我那里,这样我也放心。”
听了这话,苏映雪正中下怀。
如此一来,在那假货眼皮子底下,那些人不敢轻易动手,二儿子的安全应该是能得到保障。二来,若真有什么差池,这污水也绝对引不到自己头上。
她嫣然一笑,故意推辞道:“还是算了吧。二少爷闹腾的很,恐怕会影响老爷休息的。”
“不会的。”那假货连忙凑上前,讨好地笑着,“浅云居那么大,找几个丫头婆子好好看着他就是了。再说了,那可是我的亲儿子,我这当爹的关心一下难道不是应该的?”
苏映雪听了,这才笑着点头。
见她笑了,假南辰逸的胆子也壮了起来。
刚想伸手抱住,却见苏映雪一转身,他直接扑了个空。
这时,如月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老爷,刚才小厮过来禀报,说江南的掌柜们把账本都送过来了。想过来请示下,账本是送浅云居还是送书房?”
一听又有账本,假南辰逸不禁有些扫兴。
苏映雪看了,笑道:“如果老爷觉得累的话,我倒可以帮您看。当然,只要老爷别嫌弃我看的慢就是了。”
假南辰逸一听,又惊又喜。
认识这么久,难得见她主动向自己示好。
这岂不是意味着,离在存菊院挂大红灯笼的日子不远了?
“那就送到存菊院来吧!”那假货连忙说。
很快,厚厚一撂账本便送了过来。
假南辰逸虽不喜欢看账,但在江南店铺生意都极好,是南家重要的经济来源,他不得不认真看。
苏映雪拿过一本,漫不经心地看着。
按照南辰逸的话,她故意翻到最后一页,装出一副不懂的模样:“咦,怎么最后一天赚了这么多钱啊!”
假南辰逸听了,便伸头看去,笑道:“这不是赚的,这是支出的钱……”
话音未落,他脸色陡然一变。
如此庞大一笔支出,没有印章是绝对不可能调用的。
这笔钱,又会到哪里去了?
难道,手握印章之人沉不住气了,在暗中调用南家财产?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后背发凉,头顶直冒冷汗。
“江南?“见他脸色煞白,苏映雪突然说,”我记得,林姐姐的娘貌似是江南的老家。”
假南辰逸目光骤然一紧,浓浓的杀气从眼底腾腾升起,小小的寝室内仿佛回荡着刀剑相撞声音。
他银牙咬碎,嘴角挤出几个阴冷凶狠的字符:“来人,将宅子所有门都给锁了,跟我去墨荷院!”
苏映雪听了,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切,果然如南辰逸所料。
夜色渐浓,明月高悬。
皎洁的明月,将清冷的月华洒向大地,照的那些夜行动物们几乎无处遁行。
假南辰逸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地向墨荷院出发。
而此时,南辰逸早己抢先一步到达,藏在院中一株大树上。
这里视线极好,且又对着林玉柔那敞开窗户的寝室,可以将屋内一切尽收于眼底。
闪烁着清冷光芒的鲛纱帐上,赫然映出一双男女的身影。
南辰逸脸色陡然一变,漆黑的眼底赫然升起两团愤怒的火焰。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敢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他下意识地握住拳头,恨不能将那对狗男女直接捏个粉身碎骨!
可是,他不能。
他得等,等那假货前来,亲手将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
“怎么有心情到我这里来了?”死一般寂静的暗夜中,林玉柔那如琉璃般清脆的笑声听起来有些诡异,“不是看上那个洗夜壶的女人吗,怎么不去找她?呵呵,如果看上了,可得快点动手,否则就被那假货给抢了先呢!“
那男人冷冷一笑,浑浊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威严:“关你什么事?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一听这声音,南辰逸目光骤然一紧。高大的身躯重重一颤,差点直接从树上掉落。
没错,是她的声音!
陈妈,她竟然是个男人!
惊愕中,裙下那双大脚不由的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是自己疏忽了,陈妈虽然穿着女人的衣服,身材也丰满的很,可她的言行举止,分明透着一股男儿风范!
难道,是他?
他,并没有死,而是女扮男装,来到了南家?
一想到这里,南辰逸只觉得一股骇人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在体内蔓延,仿佛冬日冰雪一股脑的向他袭来。
想不到这么多年来,猛虎竟然一直睡在榻侧,而自己竟浑身不知!
如果陈妈真的是他的话,那印章一定不在林玉柔手里!
以那人霸道多疑的个性,又怎会将如此重要之物交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
正在胡思乱想,墨荷院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熊熊燃烧的火把如火龙一般在偌大院落中蜿蜒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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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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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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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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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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